“格朗!格朗!我们的二王子!”
兽人中爆发出一阵欢呼,声音响震天地。
兽王走到格朗跟前,凝视着胜利者,缓缓道:“祝贺你,格朗,从今天开始,你就是我的第二个儿子,也是兽族中的二王子,卡奇的一切将由你来继承。”
“父亲!”
格朗单膝跪倒,毕恭毕敬的对着兽王纳头一拜。
兽王扶起格朗,给了格朗一个拥抱。然后拉着格朗的手,将一块黄金勋章塞到格朗手里。“这是胜利者获得的荣誉,这个勋章,将会让你拥有自己的领地。”
“谢谢父亲大人。”
格朗的脸上,已经满是胜利的喜悦。
场外观战的兽人不停的齐声呼喊着格朗的名字,兽人们一片热血沸腾。毕竟拥有卡蒙直系血脉的兽人,力量相比其他兽人,天生就强大得多,成人礼中胜利的几率远远要大于失败,很多兽人一生都不曾见过兽人夺取王子之位。
格朗带来的队伍,欢呼着奔跑到格朗身后,高声喊道:”二王子!格朗,我们的荣耀,我们的二王子!”
欢呼了好一阵,突然一声浑厚的号角声响远远传来,听见这声代表成人礼结束的号角,激动的兽人们立即停止了叫喊,从医疗队里寻找到自己部落受伤的年轻兽人,然后各自回到自己的队伍,列好阵势,向着不同的方向,如洪流一般散去。
不会有任何耽搁,他们将会回到自己的领地。
时间对于兽人们来说,是个非常看重的东西,既然成人礼的战斗已经结束,就不会再花费多余的时间,是以他们并不会再兽王城停留,直接返回领地。
格朗翻身骑上自己的猛犸巨象,在自己队伍的包围中,扬长而去。
兽王一脸漠然,转身进了兽王城,城楼上的卫兵们与此同时,也跟着兽王进了城。
很快,城楼上只剩下楚衡和紫琤两人,兽王没有要紫琤的性命,但却将紫琤摔成内伤。紫琤显然十分痛苦,捂着胸口,紧紧咬着嘴唇,时而忍不住发出呻吟。
“走吧,我们回去,休息休息就好了。”
紫琤倚在石墙上,望着楚衡,泪眼汪汪,也不说话,也不动作。楚衡想了想,伸手搂住紫琤双肩,将她轻轻抱在怀里,走下城楼。
紫琤的内伤并不严重,他们回到先知城堡后,先知随手施放了一个治愈法术,不能动弹的紫琤就已变得活蹦乱跳。
紫琤伤势已愈,楚衡便开始了质问。
“你为什么要攻击格朗?”
“我……我……”紫琤垂下头,支吾许久,却没有再说话。
“你知不知道,你这样,我二哥就算赢了,也会被杀死的。而且不是我撒谎的话,你现在已经被杀了啊。”
“我……我不知道……”
她这般遮掩,楚衡更为好奇。“有什么难言之隐么?”
“我……”紫琤依旧嗫嚅,过了一会儿,突然几滴泪珠滚了出来,声音带着抽泣。”我的族人,都是他害死的!“
“他?他是格朗么?”
紫琤点头“嗯”了一声。
听见了这样的回答,楚衡思绪一片复杂。在兽族铁与血的规则下,部落间的战争时有发生,一方消灭了另一方,并不是非常严重的事情。
如果这样的话,紫琤因为仇恨而攻击格朗,也在情理之中,楚衡没有再更多的去责备紫琤。
被二哥卡奇的死亡笼罩的楚衡,楚衡思绪现在正是混乱不堪。
想了很久,看到了刚从迷糊中转醒的先知,楚衡缓缓道:”先知爷爷,你说,兽人为什么都不看重生命呢?“
刚醒来的先知反应似乎有些迟钝,楚衡的话说出去很久,先知才象征性的应了一声。
看见先知这般状态,似乎没有听到,楚衡又问了一遍。
“先知爷爷,为什么兽人们全都不看重生命呢?”
先知愣了一下,微微眯着眼睛,半晌道:“你说的是王子的成人礼吗?”得到了楚衡肯定的答复后,先知想了想,没有回答楚衡的问题,反而问道:“你有没有看得比生命还重要的东西呢?”
这个问题,在很久以前,楚衡心中就已经有了答案,他想也未想,答道:“没有,我觉得生命是这个世界上最宝贵的东西。”
“呵呵……”先知很奇怪的笑了一下,又问道:“你现在最宝贵最看重的是什么东西呢?除了你的性命。”
“不知道,没想过。”
先知又道:“或许是感情,或许是荣誉,或许是尊严,或许是财富,我相信你总会有一样在乎的东西。”
“唔……”
楚衡心不在焉的应了一声,他前世的记忆虽不完整,但好歹也比常人多了许多年的经历,对于这些问题,早有自己的看法,他修炼道家功法,素来心性淡薄,没有什么特别在乎的事情。他这般扪心自问的时候,突然想起来一件事情。
“我前世渡劫失败,好像是因为没过色欲一劫吧。”
“先知爷爷说我最看重的东西,难道是‘美女’?”
楚衡思索一阵,也没有想出答案来,他在兽族中很少见过女兽人,就算见到过的,比如他母亲和身边的紫琤,以人类的审美观来看,都属于惨不忍睹级别的,是以他还没见过所谓的“美女”,而且前世关于美女的记忆,偏偏全都丢失得丝毫不剩。没有经历过的事情,楚衡也无法得出答案。
“哦,对了。”先知好像又想起来忘记过的什么。“或许你最宝贵最看重的--是美女呢?”
“咳咳……”出乎意料的被先知说出心里所想,楚衡干咳一声,故作镇定道:“怎么会呢?像我这样以天下为己任的人,怎么会被美女牵绊呢?先知爷爷,你还没有告诉我关于兽人的事情呢。”
“什么事情?”先知愣了一下,楚衡也跟着他愣了一下,但很快先知就露出一副恍然的表情。“你说兽族为什么轻贱生命的问题么?”
“嗯,是的。”
先知道:“我慢慢告诉你吧。”先知顿了顿,便道:“兽人并不是轻贱生命,甚至比其他种族,例如人类和魔族,还要看重生命,只是--因为不信神灵,被神灵以及其他种族所唾弃。”
“不像其他种族都修炼神灵带来的魔法,兽人的力量全都来自自身,他们相信,这个世界上最强大的是自己,自己目前的弱小,只是因为对自身的发掘不够而已。”
先知说的这一切,楚衡倒觉得很有趣,仔细听着。他身边的紫琤也忘记了方才的悲伤,睁着一双水汪汪的眼睛,看着先知继续款款而谈。
“创世之初,各个种族本来相处融洽,互相之间并无隔阂,但随着时间推移,嫌隙渐生。”
“正是因为兽人们的特立独行,导致被其他种族称为异类,全都排斥兽人,到了兽王一族的祖先卡蒙领导兽人的时候,世界上每个种族之间的战争从来没有停止过,卡蒙认为,造成这个世界战乱不断的罪魁祸首,就是被其他种族所信仰的神灵。”
说到这里,楚衡有些不明白。“为什么罪魁祸首是神灵呢?”
先知浑浊的眸子亮了一亮,看着楚衡,道:“你想想,人类信仰光明神,魔族信仰黑暗神,光明神和黑暗神是死对头,那些狂热的信徒,也会因为光明神和黑暗神之间的恩怨,变得水火不容,因为这样爆发战争,一点也不奇怪。”
“可是……”楚衡依旧不赞同先知所说的。“就算这个世界上只有一个种族,只有同一个信仰,也会有战争的。”他以前所在的世界,除了国家周围的蛮夷,内陆只有一个种族,也只有一种信仰,但国家内部发生的战争,比周边蛮夷和国家发生的战争还要多。
“对,孩子,你说的不错。”
先知同意楚衡的看法,又慢腾腾的道:“一个战争的爆发,不会是因为信仰不同这个简单的因素的,但是卡蒙从出生到死亡,从来没享受过和平。”
“不断的战争,让他陷入了思考,到底是什么导致从来没有停歇过的战争的,后来发现每个种族发起战争时的借口都很类似,比如人类常说的‘以光明神的名义消灭异教徒”等等,后来卡蒙就得出了这个结论。”
“不断的战争,让渴望生存的兽人变得异常强大,卡蒙作为兽族领袖,力量更是强悍到可与神匹敌的地步,当卡蒙得出因为信仰不同而导致战争的结论后……”
先知顿了顿。“嗯,我们先不管卡蒙的结论对还是不对……卡蒙最后带领兽族开始了屠神的行动……”
“扑哧……”虽然早已经知道卡蒙屠神的事迹,但楚衡却没想到在先知的描述中,卡蒙竟然这么莽撞,只因为一个简单的想法,就开始做一件根本不可能完成的事情,楚衡忍不住笑了出来。“先知爷爷,兽人的想法都是这么简单的吗?”
“你也是兽人。”先知爷爷看了楚衡一眼,目光陡然变得深邃,不过却没有回答楚衡的话,眸光忽又一黯,继续道:“想要覆灭神灵的可不只卡蒙一个人,像诸多的亡灵法师、黑暗使徒以及恶魔寄宿者呀什么的,哦,对了,还有一个诸神都无可奈何的魔法师--冥王,你们知道么?”
紫琤点点头,小声道:“听说过。”
楚衡道:“先知爷爷,是造成‘冥王的绝望’这种现象的那个人么?”
先知道:“不错,就是那个人,卡蒙带领兽族对抗神灵,很大程度上依靠了那些力量强大但又非兽族的人,卡蒙以为他们就是盟友,可谁知道,在最后一战中,卡蒙与十二主神决斗的时候,遭到了冥王的背叛,导致卡蒙战死,盟友死的死,逃的逃,兽族也死伤无数族人……”
先知只说了几句话,楚衡也能感觉到冥王的背叛导致那一战失败带来的惨烈。
“好在神灵同样也元气大伤,让他们的信徒们,也就是大多数人类,接手接下来的战斗,神灵们便离开了这个空间。”
“那时候的人类,对于魔法和斗气的开发还很稚嫩,力量并不算强大,再加上处于弱势的黑暗神信徒们看到了可以跟光明神信徒对抗的力量,于是跟残存的兽族合作,让兽族获得了生存的机会……”
先知说到这里,似乎口渴了,泯了泯嘴唇,楚衡赶紧去端了碗水过来,递给先知。先知喝了一小口,还没继续说,楚衡又道:“现在的人类的帝国,都是光明神的信徒,所以人类和兽族从来没有间断过的战争,一直持续到现在?”
“嗯对。”先知点头。“兽族和诸神的战争结束后,黑暗神的信徒们因为帮助了兽族,无法完全消灭兽族的光明神信徒们于是就将战争转移到了黑暗神的信徒上,双方交战,黑暗神的信徒们失败了,被驱逐到了世界最南边的潮湿之地、阴暗之地和遗弃之地上,遗弃之地上有一个空间裂缝,黑暗神的信徒们从空间裂缝中找到了到达恶魔深渊的入口,于是和深渊恶魔达成契约,形成了现在人们口中所说的魔族。”
“种族之间的仇恨不断被放大,逐渐形成了种族之间的结盟与对立,以人类、精灵、矮人、巨人等等为同一联盟,以兽人、魔族、死灵等等又是另一联盟。”
先知说着说着,突然露出一副恍然回神的表情,拍了拍额头,叹口气道:“哎呀,我们不是要说兽人吗?怎么扯到魔族上去了。”
楚衡和紫琤听得入神,也没在意,看见先知先是懊恼后又恍然的表情,都忍不住笑了出来。
先知低头想了很久,终于想到刚才说到哪里了,继续道:“兽族在荒芜之地上生存了下来,因为强大的战士大多数都已经战死,兽族变得弱小,所以兽人们必须比以前更努力的提升自己的实力,才能保证自己和其他兽人能够生存下来。”
“现在兽族形成的规则,很多都是那时候遗留下来的。”
先知眸光一凝,看着楚衡。“你现在明白了么?兽人们看似残忍的行为,其实并不是轻贱生命,而是为了保护自己和其他族人。”
楚衡似懂非懂的点点头,可无论先知怎么说,他对卡奇的死亡,依旧有一种挥之不去的悲伤。
“孩子,别多想了,或许格朗比卡奇更能担当重任呢。”
先知说完,从躺椅上站了起来,拄着拐杖,慢腾腾的走了出去。
“我去休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