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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任务前夕

飞机缓缓降落在云南省的西双版纳机场上,吴震一行人终于来到了今次的任务执行地:云南。

终于来到云南了,一下飞机,尘敖铉感到一阵和熙的阳光扑面而来,清新的空气环绕四周,令人感到心旷神怡,身心舒畅,和呆在尘烟市的感觉完全不一样。如果说呆在尘烟市是无时无刻都感到压抑,那么处在云南这里,则是清新无比。

尘敖铉深呼了一口气,感叹这里的环境的美好,但是又不禁遗憾自己来这里不是观光,而是和“死神”做交易——做独影团的任务。尘敖铉摇了摇头,重整自己的情绪,令自己冷静下来,便提起自己的行李,紧跟着吴震与罗星,向着机场外面走去。

尘敖铉望着在前面领队的二人,感慨地想道:这两个人果真是格格不入,怪不得罗星那家伙说和吴震不熟啦!的确,前面行走的两个人,一个洋溢着轻松的微笑,侧着脸和身旁的人愉快地聊天;另一个则是面无表情,自顾自地向前走着,不闻周边事。

待走出飞机场后,吴震才讲了一句话:“罗星,你应该全都安排好了吧?”

“嗯,差不多了。”罗星俯身向身边的一个人低声说了一句话后,紧跟着这个人就带走了所有人,坐上五辆黑色的越野车迅速离开了机场。

整个团体只剩下尘敖铉、罗星还有吴震。尘敖铉不明所以地望着罗星,罗星嬉笑道:“你和我,还有身旁的千年冰山男,有一些更重要的事情要做,所以我便叫其他人先到达目的地,我们做完这些事后,随后就到。”

更重要的事,尘敖铉的心随即攥紧了,颤悠悠问:“危险吗?”

罗星笑而不语,只见他招来了一辆计程车,让尘敖铉和吴震坐在后座,自己坐在前座,和司机说了一个目的地,车子便启动了,一路南下。

刚开始,尘敖铉如坐针毡,坐立不安,可是渐渐地,他的注意力被车窗外面的风景所吸引。路旁一边绿油油的耕田上,挂着青穗的水稻一棵挨着一棵,被风吹过,摇摇欲坠,仿佛像一个个青稚的小美女向你招手,可爱之至;稀疏的电线杆立在路的两旁,仿佛忠诚的卫士,望着远去的游人;而路的另一边,则是一个个不太高的小山坡,上面绿草茵茵,犹如一片绿色的海洋;绿海后是几座遍满树木的墨绿的山,给人不同的美的感受。

而随着车子的不断南下,梯田出现在尘敖铉的眼中。云南人以“坡缓地大则开垦大田,坡陡地小则开垦小田”为原则,因地制宜,在山上开垦田地,足以见到云南人的高超智慧。由于雾气的笼罩,让眼前的梯田变得虚无缥缈,如梦如幻。而有一部分梯田则在阳光的照耀下,从不同的角度折射光线,让那宛如宝石的梯田呈现不同的颜色,令尘敖铉大开眼界。

坐在前座的罗星透过后视镜看到尘敖铉这个样子,会心一笑,但是转即眼神又露出浓浓的悲伤之色,喃喃自语道:“不知一会儿你还有没有心情笑,你可知道这样的美好的背后到底藏有多少黑暗呀,尘敖铉。”

吴震静静地坐在车中,紧闭着眼睛,不知是睡着了还是什么的。但是如果细心地观察吴震此时的样子,你会发现吴震黝黑的肌肤之上居然有一层淡淡的红色雾气缠绕着,只不过由于太淡,而被人忽略了。

越往南边,美丽的景色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片片的荒芜,尘敖铉的神经不由自主地再一次紧绷起来。

经过三个多小时的车程,车子终于停在一个村子前面。

几棵耐旱的杨树稀疏地分布在村子周围,树下的狗尾巴草早已枯黄,只要轻轻一碰就被折断。村子前的耕地和鱼塘已经被晒得龟裂,裂缝足足可以插进一个成年人地手掌。这个村子也有够简陋的,牌坊已经倒了一半,只有一根石柱坚强的站着,牌匾上布满了一层厚厚的黄泥。临近村口的屋子居然连屋顶也没有;向里面看去,里面的房子居然是最简单的茅草屋;稀稀疏疏的人影在村子间慢慢地走动,缓慢之极。

“下车吧,到了。”罗星把墨镜戴上,走出车门。

紧接着尘敖铉也走了出来。而坐在尘敖铉隔壁的吴震却毫无动静,依然闭着眼在车子里打坐。

尘敖铉以为吴震是睡着了,刚想唤醒他,罗星却道:“不用理他,我们走吧。”

“可是你不是说他和我们有重要的事要办吗?”尘敖铉追上罗星的脚步。

罗星耸耸肩,满不在乎道:“谁知道呢。”

此时,坐在车上的吴震慢慢张开眼睛,望着走入村子的罗星与尘敖铉,微微叹了一口气,重新闭上了眼睛。

走进村子才发现,简陋的情况简直更甚。那一间间的茅草屋的墙居然遍布裂缝,最宽处居然有一条人的手臂那么粗;屋顶的茅草显然多年未换,仿佛一碰就会灰飞烟灭。

而村子里的人,个个面黄肌瘦,颧骨突出,眼睛下陷,分明是由于长期的营养不良与饥饿所造成的。

这些人要么弱弱地坐在家门口前,任由阳光射下来晒他;要么好像行尸走肉一般,漫无目的地在村道间缓慢地走来走去。

尘敖铉看到这种情景,熟悉与痛心之感溢于心中。他连忙将背包拿下来,想将背包里的食物拿出来,分给这些村民。但是,这时有一双强而有力的手压在他的双手之上,一双深蓝色的眼睛注视着他,示意他不要这样做。

“为什么要阻止我,你看不到他们有多么惨吗?!”

“你这样做,于事无补,一个不妥,会引发更大的悲剧的。”罗星坚决不让尘敖铉打开背包。

“能有什么悲剧发生,现在最大的悲剧莫过于他们在挨饿,你却在阻止我将食物分给他们,你真想他们饿死呀!当初在兵工厂的搏击室是这样,现在又是这样!你当人命是什么呀?!草根?!你可不可以别这么铁石心肠呀!!”

罗星一愣,万万没有想到尘敖铉居然在骂他。就在罗星发愣的一瞬间,尘敖铉挣脱束缚,自顾自地拉开背包的拉链。

罗星见已阻止不了尘敖铉,便立在一旁,眼神充满悲伤,用只有自己听到的声音说道:“想当初,我也像你这么傻,可是,你很快会发现,你这么做,真的于事无补,只会引来更大的灾难而已。”

当尘敖铉将背包的面包拿出来,递到一名离自己最近的小孩面前时,瘦弱的小孩看到尘敖铉手中的面包,连忙抢过来塞到嘴里,狼吞虎咽地吃着。其他村民发现了这一举措,原本双目无神的眼睛露出凶狠贪婪的目光。他们慢慢靠近尘敖铉,双眼紧盯着尘敖铉的背包。

尘敖铉望着眼前村民的举动,便明白村民想干什么,朗声道:“各位,别着急,我尽量做到人人有份!”听到这句话,罗星露出艰苦的笑容,在旁无奈地摇了摇头。

可是饥饿的村民哪里顾得了这么多,他们理也不理尘敖铉所说的话,宛如饿狼扑虎般扑向尘敖铉。还有的村民连小孩也不放过,凶残地抢着手中的面包。

尘敖铉见村民们扑向自己,忙撒腿就跑。他知道如果被村民抢到这个背包,后果不堪设想。而这时罗星居然趁尘敖铉经过自己的身边时,将尘敖铉手中的背包抢过,扔到人群中。

尘敖铉瞪大眼睛望着罗星,“你……”

罗星淡淡说道:“不这样做,你会很危险。”

“可是,你知不知道这样做会造成损伤的呀,他们会为了这个背包大打出手的!!”尘敖铉怒目圆睁,指着那已然混乱一团的人群。

“我知道,所以我一早就制止你拿出食物,只是你一意孤行,不顾前因后果而已。”罗星平静道。

尘敖铉哽住了,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那个背包已经被撕破,装在里面的袋装面包映在村民面前。村民为了抢得面包,不断向周边人攻击,咬、抓、撕等的攻击手段都用上了。只见有一名村民很不容易抢得一块面包,其他人就群起攻之,那名抢的面包的人唯有将面包抱在怀中,将身子蜷缩起来,保护那一片面包。周边人只管将他围起来,拳打脚踢。即使头破了,嘴裂了,手脚淤青了,全身沾满血迹,那名拿着面包的人也依然不肯将怀中的面包交出来。

尘敖铉嘶声道:“住手,你们给我住手,快停止打斗!!我可以重新买食物给你们,你们给我住手呀!!”

那些饿狼般的村民充耳不听,依然我行我素。

这时,一名满身是血的儿童爬向尘敖铉,用他那颤巍巍的小手抓住尘敖铉的裤脚。尘敖铉忙低下身子,抱起小孩。

小孩的脸满是血和沙尘,他虚弱地说:“大……大哥哥,你……你……你还有面包吗?刚才你给我的被人抢了……我好饿,你还……有面包吗?”

“咳,咳……”一阵猛烈的咳嗽声以及吐出的鲜血,足以可知儿童的伤势有多重。

尘敖铉望着抱在手中的瘦骨如柴的儿童,噙着泪水,道,“有,有,你等等,我马上拿给你。”尘敖铉轻轻将小孩放在地上,迅速向村口跑去。

尘敖铉回到了计程车上,胡乱地翻着背包。

当他赶回来的时候,眼前的情形让他呆住了,刚才向他要面包的小孩静静的躺在地上,一丝生气也没有了。虽然生前没有一顿饱饭吃,但是如今饥瘦的面容是那么安详、平静,仿佛得到了解脱似的样子。难道死才是他们最后的归属,尘敖铉呆呆地立在原地,手中的面包从手中滑落,掉在地上,村民们一拥而上,践踏着小孩的尸体互相争抢着。尘敖铉看着眼前这情景,双眼不敢相信眼前的事实,头一次真正见到有人死在自己的面前,他接受不了。他猛然跪倒在地上,伏在地上,用手狠狠地锤在大地上,不停地哭。

“对不起,对不起,我不该这样做的。我当初应该听从罗星的话的……是我害死你的!”

罗星站在尘敖铉身旁,扶起他,他那深蓝色的眼瞳直接望着尘敖铉墨黑色的眼瞳,语重心长道:“不,你刚才做的没有错,错的是人性,错的是这个无情的社会罢了!”

“我们在尘烟市,难道不是这种境况吗?!全世界,有无数个地方,无时无刻都在发生这种情况。我们弱势阶层只能深受其害,而那些高高在上的统治阶层与享尽富贵荣华的人,不过如同在看一场木偶戏,谁死谁活于他们何干!”

“一路上,我们看到如此靓丽的东西,不过是表面而已。‘金玉其外,败絮其中’,在这种边远山区,这里根本不可能收到外界人民的关注,收到社会的关心。这里的人全死光了,世界照样运转,对社会无关痛痒!”罗星越说越激动。

“尘敖铉,我知道你对独影团反感,但是,这个社会的现实便是如此,权力大的人一手遮天;没权力、没力量的人也有在社会的最下层等死,遭受别人的凌辱!我们独影团就是深知这个社会的黑暗,人心的丑陋,才会做这些行动,以此来建立一个庞大的社团,一个坚固的堡垒,保护我们这群弱势阶层。这个世界的法则是‘强者为尊’。你难道认为我看到搏击室的情形时不心疼吗?!你难道认为我看到如今眼前的情景不心疼吗?!错,大错特错!那只不过是我已经明白了!我认识到了这个世界的本质:力量就是一切!搏击室里的人输了,就要死;抢不到食物的人,也要死!”

“我以前也像你那么天真,不忍心看到死人,也不忍心去伤害人。但是,经过这几年的磨砺,我变了,变成如今的我!”罗星慢慢平伏自己的心情,感叹道“而你,肩负的职责更大,你要尽快适应!”

尘敖铉抬起头,用衣袖擦脸上的泪水,哽咽道:“我一定会让他们过上正常人的生活,一定会!”这声音不太,却露出一股坚决的语气。

听到这话,罗星眼中闪过一丝欣慰,“来吧。我们离开这里,去执行任务吧!”

罗星托起许下承诺的青年,渐渐远离这个依然在为一片面包大打出手的村子。

吴震坐在计程车里,默默等着,等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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