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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镜花水月

戚沁用了很大的力气才睁开了眼睛,四周很黑,以至他看了很久才确定自己已经清醒过来了。身上的衣服还是湿的,但周围还算干燥,只有一个方向有光,他寻着光将身体移了过去。

一扇厚重的铁门将他和外面的光线隔离开了,他这才意识到自己所处的环境是一间牢房,而且和官府的大牢不同,这里除了狭小的通风口能看到走廊上能透进的一点昏黄之外,几乎连风都没有。此时是什么时候了?这是在哪?石家兄妹怎么样了?没有人能够给他答案。

他开始思索着整件事情的前因后果,唯一的解释便是冰儿借他之手引官府的人上套,至于石美玉,她完全是个意外,但她却是戚沁最不愿意伤害到的人,哪怕是间接的伤害,都只会让他觉得对她更加愧疚。可即使冰儿不说,他还是会指认海盗船,既然如此,干吗还要怪她呢?

过了一会儿,眼前的光似乎明亮了些,戚沁听到有轻微的脚步声向他所在的这个方向传来,他马上循声望去。铁门外的走廊上视野被遮挡了大半,他看到有个人影提着一盏灯向他这边走了过来。戚沁凑过去张望,他很想去搭话,却马上又退回到原地。冰儿?戚沁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努力定了定神再去看,随着来人的走近,他很肯定看见的就是冰儿。

又是大牢,为什么每次见她都是这种情景?

戚沁心里很乱,他有太多太多的事情想要问她,于是他努力让自己先保持平静。他收起往日的热情,静静地看着冰儿走近,看着她打开牢门,来到自己身边,放下手里的篮子。和上次不同的是,冰儿这次是用钥匙打开牢门的。所有的事情她都做的顺理成章、有条不紊。

戚沁却忍不住了,“你果然跟海盗是一伙的,抓我们也是你一手设计的吧?石家兄妹在哪?他们怎么样了?”一连串的问题迎面扑来,冰儿却不说话,她将灯笼轻轻地挂在墙上,跳动的火光映在她的脸上,戚沁看不出她脸上有什么表情。

戚沁见她不说话,心中更是着急,他认定了她在利用自己,事已至此,他只想知道石美玉怎么样了,是否安全。

终于,冰儿开口了,她看着他,轻声道:“你放心好了,石美宏和他妹妹暂时都很好。”

“暂时?”戚沁按捺不住内心的激动,“暂时是多久,今天吗?那明天谁能保证?你到底是什么人啊?为什么要帮那群海盗?这里又是什么地方?”

冰儿看得出他很激动,但她一时之间却不能给他作出太多解答,她只是看着他,等他稍微平静下来,才道:“这里是海外岛,我是岛上的下人,很多事情我也是身不由己。但我肯定,岛主不会伤害他们。”

戚沁并不相信她的话,“下人?那你怎么会有牢房的钥匙?我看你也是海盗吧?这次我真是被你利用的恰倒好处。”

冰儿沉默着,她的沉默让人窒息,戚沁觉得自己快要喘不过气来了。“你还是走吧,既然你只是一个下人,你来这又有什么意义呢?”与其说是针对冰儿,倒不如说是他自己在发牢骚。

冰儿有些难过,她黯然低下头,目光闪动处盈盈似有泪光。戚沁看着她,恍然间觉得自己刚才说的话有些重了。“那你是来看我的?”他的语气温和了许多,试探地问。

冰儿轻轻点头,戚沁心里突然萌生出一种奇妙的感觉,是感动吗?此刻的冰儿和上次在官府大牢里看到的她简直就判若两人,真是一个迷一样的女人。她到底是什么人呢?戚沁想不出来。

“我带了吃的给你,你饿了吧?”冰儿打开带来的篮子,篮子里有饭有菜还有酒。对于吃的东西,戚沁从来都不拒绝。“是我做的,就当给你压惊和赔罪好不好?”冰儿真诚地看着他。

戚沁小心翼翼地避开她的眼神,他不敢看她,她那种眼神总让人忍不住动容,很多事情原本都是跟他一点关系都没有的,可现在他却牵扯进来了,而且还陷得一塌糊涂,他的心很乱。

“我的命是你救下来的,我不会伤害你,请你相信,无论我做什么,都不会伤害你。”冰儿很认真地对他说,每一个字说的都很认真。

戚沁点了点头,他情愿相信她说的每一句话。“你能去关照一下石小姐吗?她肯定吓坏了。”戚沁没忘记放在心里的事,虽然他清楚地知道在一个女人面前最好是不要再提起另一个女人,但他还是说了出来,此刻他真的很不放心石美玉,冰儿正好充当了他的救命稻草。

冰儿笑了,这个时候她居然笑了。“你放心,我会去看她的。”她笑得很美。戚沁是头一次看见她的笑容,她太多变了,从最初住在戚家时的冷若冰霜到后来官府大牢里的胸有成竹再到如今神秘海岛上的从容淡定,每一次她的出现都会带给他不同的感觉。尽管如此,戚沁还是不得不承认,她笑起来的样子非常好看。那笑容就如像昙花一样,虽然惊艳过后难免荒凉,一生之中有过刹那间的辉煌就已经足够了。

戚沁痴迷地看着她,竟忘了手中的饭菜。冰儿不紧不慢地帮他斟了一杯酒送到他手中。

“我陪你一起喝。”冰儿手中也有酒,烛光下,她的美让人窒息。

此情此景,戚沁不禁百感交集,想来他这几日的经历比前面二十几年所有经历过的事加起来还要丰富,他做梦也没有想到会认识冰儿这样的女人,当然,还有石美玉。而此刻的他居然在一个神秘海岛中的幽暗牢房里跟一个神秘的女人喝酒。这样的情景,即使是梦中也不会出现。

只有跳动的烛光,光影温和而不造作,虽然是在牢里,这样的夜晚,又有冰儿相伴,戚沁想不醉都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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