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回】传奇人物
且说大曾听到老郑带给他的“确切”消息，心里很是激动，来到六组大院，仰天叹了口气，左手摸了一下脑门儿，“哎哟……”
原本打算开车去医院，可是他又犹豫了，平时审犯人、办案时候的伶牙俐齿似乎全都失效了。
“这要是见着季洁，我该怎么说呢？”大曾思忖着。
正在犹豫的空儿，电话响了。“大曾，麻烦你现在来一趟法医处。”
“燕华？！”大曾非常意外，本来左耳听电话，他马上换到右耳朵，“燕华，我说你太不够意思了吧，这么多年朋友了，结婚喜酒都没请我。嘿，怎么着，现在是唱哪出？”。
刑侦支队法医中心办公室。
门直接被推开。
“燕华！”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
正在用消毒水洗手的何燕华转过头来，“大曾，坐吧。等我洗完手过去，这刚忙活完。”
大曾在办公室来回转悠着，“燕华，要说你这保密工作做的够好啊，好么，结婚半年多了，队里愣是没几个人知道！就连我都是听严大队说的。你这也太不够意思了啊！”
燕华“呵呵”一笑，不理会大曾那一通抱怨，自顾自拿毛巾擦着手。
“嘿你倒是说话呀，”大曾坐下来，“你这也不通知大伙儿，给你说啊，红包没有！”大曾佯装不悦。
“说完了吗？”燕华依旧微笑着，也坐下来，丝毫没有生气的样子。
“你听我说，”燕华开口了，“暂时不举行婚礼，是严大队的意思。这是有原因的。”
“啊？”大曾有点愣了，“得，任务需要，是吧？我就不便多问了。不过话说回来，燕华，你婚礼那天一定通知我！”大曾认真地说。
“大曾，如果不是任务需要，我保证你到现在也不知道我结婚的消息。”燕华话里有话。
“这话怎么说？”大曾疑惑。
“知道我嫁给谁了吗？”燕华卖着关子。
大曾摇摇头，“我刚才就说，你的保密工作做的够好的。”
“李－胜－威”。燕华一字一顿地说道。
大曾大吃一惊，目不转睛地看着燕华。
李胜威的大名，整个刑侦支队没有不知道的。他是市局缉毒支队的大队长，整个市局出了名的“稳、准、狠”，办起案子毫不含糊。多起涉毒的大案、要案，到他那里手到擒来。
“别那么看我，你应该知道我不会违反纪律告诉你这些。”燕华不理会大曾吃惊的表情，继续说道，“云南边境警方发现一个重大制毒贩毒窝点，前几次，咱们的同志轻敌了，牺牲了好几名战友，其中还包括两名卧底警察。接到云南那边的支援请求之后，省厅缉毒总队非常重视，交给市局缉毒支队，并点名胜威亲自去云南做卧底，直到端掉这个犯罪集团。考虑到这项任务的危险性和艰巨性，组织上批准了我们的结婚申请，但是，对外不能公开。”
谜团解了大半，大曾长长出了一口气。
“实话给你说，”燕华叹了口气，“胜威走了这半年，我们之间没有联系。一点都没有……直到最近，严大队告诉我，从上级得来的可靠情报，胜威已经成功取得云南边境毒枭穆海光的信任，得到了许多有价值的线索，其中一条国内输送毒品的渠道，就是你们六组那个案子的一号嫌疑人，振康银行行长黎宁杰。”
燕华一口气说完，即使身经百战的大曾竟然也直冒冷汗。
“那这么说，”大曾开口问道，“即便是现在，队里也并不是人人都知道这件事情？”
“当然，”燕华点头，“严大队是怎么跟你说的？”
“怪不得，”大曾恍然大悟，“他说六组里，他就告诉了老郑和我。当时我还笑话他，说这好事儿啊，怎么弄得跟地下工作似的。他还瞪了我一眼呢。然后告诉我这是局里的安排，也不能随便找你问，这不又赶上组里季洁跟江汉撞伤的撞伤，挂彩的挂彩，我忙活着调查肇事车辆和黎宁杰的下落去了，就一直没来找你。”大曾这下全明白了。
“看来，这回咱们要携手合作，集体大出动了。”燕华说道。
“没错，回头我把六组这边调查的结果给你整理一份文档出来。”想到这样一个大案很快就要收网，大曾这个“案来疯”开始跃跃欲试。
燕华笑着摇摇头，“领导说了，这件事知道的人越少，胜威就越安全。另外，这个案子我不会直接参与，传达给你，我的任务到此结束。”
“燕华……”大曾话到嘴边欲言又止。
“大曾，说实话我现在最大的愿望就是过上普通人的生活。外面都觉得法医这活儿有多么神圣，以为你们都要看我们的脸色，其实呢？根本不是这回事儿。刑侦支队重案组不只你们六组，遇上命案我们就得加班儿。今天干的往往是前天的活儿甚至是一星期之前的活儿。不说别的，就单纯DNA检测来说吧，常规需要7天，加急也得3天，要想当天拿结果，除非局长特批。可是你想想，哪个组会沉得下心来等个7天？看着你们风里来雨里去的，好不容易找到物证，就等着法医处这边提供的检验报告来定案，这种情况下再要求你们去要局长批示，我们还怎么开得了这口呢？忙是帮了你们，可是我们自己原本的检验呀，解剖呀做不完就只好加班。活越积越多，几个法医连轴转还是忙不过来。赶上轮休或者难得的歇班，就一个想法，抓紧补觉。就这么着，耽误到这个年龄了。我说出来你可能不信，我跟胜威处了一年半，见面次数只有12次，平均一个多月才见一次，通话也多不到哪里去，彼此说的最多的不过就是‘注意休息，注意安全，别太忙太累’之类的。可也怪了，再忙再累，只要想到有人惦记着自己，心里就会好受很多。”
“这半年多，我跟胜威失去了联系，作为卧底警察，他只能跟他的上线单线联系。我是一个女人，要说不害怕是假的，做过多少次噩梦，不是胜威被犯罪集团识破身份深受酷刑，就是在执行任务时受了重伤……这个时候，我反而开始盼着加班，只要一忙起来，就可以暂时缓解对他的挂念……云南那边的情况，只能通过省厅、市局、分局，这样一级级传达到这里，就这么着，几天前从严大队那里得知消息，我才稍微心安些。现在，就盼着这个案子赶紧结束，我跟胜威才能够团聚。看着周围朋友家庭美满和乐的样子，心里真是挺羡慕的……”
大曾点点头，“燕华，难为你了……”
燕华好像想起了什么，她站起身，“大曾，你等我一下，我去取点东西，马上回来。”
大曾利用这空儿，好好琢磨了一下刚才听到的一切，后脊梁骨有点发凉。
片刻后，燕华推门，手里拿着一盒即食海参。“大曾，季洁的事情我也听说了，我很遗憾。说起来私下我跟季洁关系也不错，可是你看到了，最近我这压着好几个组的案子，所以麻烦你，帮我把这个捎给她，一点儿小心意。”燕华说着把海参递到大曾手上。
大曾点头：“谢谢啊，我一定带到。”
燕华莞尔一笑；“大曾，你跟季洁打算什么时候办事儿啊？别忘了通知我。”
大曾一愣；“什么办事儿，这哪跟哪儿……”
“你跟我还装，”大曾话未说完，就被燕华打断了，“大曾，你都快奔四张了，你还打算耗到什么时候？这么多年，我冷眼旁观，谁看不出你心心念念挂念着季洁？要不说你眼光够好的，犹豫也在情理之中。她可是咱们刑侦支队的首席警花，人长得漂亮，办案干净利落，更重要的是心思细密，善良，这还不算，难能可贵的是她总是为别人着想。我记得何明那个案子，那是季洁同学的老公吧？换别人，说不定就以为是单纯的吃坏了东西。可季洁呢？非要查出一个结果来不可，说要给同学一个交代。这何明人都火化了，季洁愣是从明信片的邮票上得到何明的体液，这才有后来案子的侦破。说实话在这一点上我挺佩服她的。”
大曾听了这话，若有所思。
燕华犹豫了一下，“大曾，我想问个问题。”
大曾回过神来：“你说。”
“上回在美佳商场的爆炸现场，你给我的头发样本，让我帮你做个DNA鉴定。你说句实话，是给谁帮忙的？平时你我关系不错，但是你很少开口让我帮这种忙。”燕华问出了一个长久以来想知道的谜。
“是……季洁。”
“你看，我说什么来着？你头一次开口请我帮忙，不是为了自己，是为了季洁。还不承认。”燕华笑道。
大曾摇摇头：“确切地说，是季洁刚刚从警时带她的一个派出所警察，叫孟春林。你帮他做的那个DNA鉴定，验证了他20年来心里的疑团，他把那个嫌疑人陈茂生杀了，害的季洁停职检查，可是季洁还是愿意相信他会回来自首。后来季洁告诉我，孟春林是被害女孩儿孟小月的父亲，而陈茂生，是20年前因为技术不足而逍遥法外的强奸犯。”
燕华恍然大悟：“怪不得……”
大曾叹了口气：“你说得对，季洁是一个为别人考虑更多的人。”说这句话的时候，他心中似乎很不是滋味儿。
燕华诚恳地说道：“大曾，季洁是个非常值得你爱的人，你一定要好好把握，好好珍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