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错，当时他只见了一眼，心中就隐隐约约有这种感觉。莫非方艾的那个坠子跟它出自同一个地方？
白秀兀自思索着，方悬翦却是接着说道：“玉姐姐也很喜欢那个东西，于是我们决定把它带出去。只有杨柳信鬼，觉得这尸骨堆里的东西很不祥，上面肯定有亡魂的执念。我们向来对他那一套不感冒，所以就直接忽略了。呵，杨柳倒是未卜先知，这东西确实给我们带来了太多的灾难。”
白秀问道：“那你们后来又怎么知道鬼樽的事情？”
方悬翦听了他的问题，点点头，说道：“其实后来很长一段时间，我们没有碰过那东西，一直让玉姐姐收着。再之后，方纯钧当上了方家老大，我气不过就跟着杨柳去了杨家。就这样过了好几年，直到有一天，方家突然有人来报丧，说玉姐姐已经没了。”
说到这里，方悬翦脸上不由露出几分悲伤：“我当时很悲痛，当初离开方家的时候，其实我很舍不得她。我总是想，我们还年轻，大不了以后气消了再回去找她，却没有想到这一别就是永别。”
白秀沉默，生离死别求不得，有些东西发生了就是发生了，再怎么难过、再怎么悔恨也只能是那个不尽人意的结局。
方悬翦似是明白他此时此刻心中所想，不由苦笑着摇了摇头，说道：“你年纪轻轻便看得这么明白也真是不容易。不过看得明白并不表示你能接受，也不代表你做得到。人都是这样，事到临头了才会发觉事情并不是像想象中的那么简单。就拿我来说吧，我这个人算是比较薄情寡义，之前觉得人跟人之间总是要分别的，生离也好，死别也好，其实都只是人生中的一段经历而已。但是当它真正到来的时候，我才发现，自己根本不能不在意它。”
白秀面上依旧淡然，心中却是泛起点点涟漪。说起来他跟方悬翦倒是挺像的，心中早已看惯生死离别。不，准确的说，是他们向来把感情看得很淡，所以即便是失去了，也会庆幸地跟自己说，还好，我不曾拥有过它。
两人极为默契地保持着沉默，这一刻，原本生死相搏的两人都不约而同地陷入了某些回忆当中。许久，方悬翦率先回过神来，莞尔一笑，说道：“没想到我们还挺聊得来的，我都有些舍不得杀你了呢。”
白秀无语，但想到很多事情还没有明晰，忍不住又问道：“江玉藻她……她是怎么过世的？你们后来又发生了什么事情？”
方悬翦不由敛了脸上的笑容，沉声道：“后来我了解到，原来玉姐姐是因为生我那侄儿的时候落下了病根，久治不愈才过世的。但杨柳却偷偷告诉我，玉姐姐的死恐怕跟我们带出的那东西有关。他说，这东西是死人的，满身都是死气，玉姐姐一个弱女子，肯定抵不过，所以才积重难返，命丧于此。”
她幽幽地叹了口气，接着说道：“当时我听了很生气，质问他为什么不早说。杨柳也很愧疚，于是我们便把这事告诉了方纯钧。那时候，他因为玉姐姐的死已经有些魔障了，听了我们的话便千方百计地打听那东西的来历。功夫不负有心人，终于我们知道了一些信息。”
白秀不由精神一振，方悬翦接下来要说的，恐怕就是这一系列事情的关键所在。
“这鬼樽是上古卜族的遗留之物。相传很久很久以前，神、鬼、人、灵、妖、魔共存于一个世界。但是为了避免各族的摩擦，他们大多都待在自己的领地。当然，各族之间也都会有往来，通过一些隐秘古籍我们尚能窥得当时的一些境况。”
白秀不置可否地听着，心里却是保留了自己的看法。虽说他也见过妖灵鬼类，但像方悬翦所说的修仙和神族却是不太相信。毕竟眼见才能为实，那些莫须有的东西只能当做一时的臆想。
方悬翦对此也并不在意，而是接着说道：“后来发生了一些事情，各族之间都设起了结界，也不再往来。要想穿过这些结界，唯有修为达到一定的程度才能实现。渐渐地，各族之间便断了联系，彼此成为传说中的存在。”
她顿了顿，对白秀道：“你去过鬼蜮，应该更好理解。其实鬼蜮也是一个跟我们所生活的世界相类似的存在。而像这样的存在恐怕还有很多。唯一不同的是，鬼蜮跟人类的世界还有着固然的联系。那就是冥河和鬼门。每年中元节前后，鬼门打开，一些特定的人就能去到鬼蜮。而其他地方则不同，唯有当一个人的修为能够打破空间的束缚的时候才能穿过结界去到另外一个世界。”
白秀不由揉了揉眉心，这女人怎么越说越玄乎了。方悬翦也不管他能不能理解，接着说道：“这个卜族其实跟鬼蜮有些联系，他们曾经还是鬼蜮的主人。后来不知什么原因就销声匿迹了，就像我们人类历史上一些神秘的古民族一样。这个卜族，在当时可以算得上是极为强大的存在。而我们拿到的鬼樽便是他们遗留下来的好东西——它是仅存的一样可以帮助人穿过结界的鬼器。”
“穿过结界？”白秀哑然，他突然想到了什么，难以置信地说道：“莫非……莫非后来你们去了另外一个世界？”
方悬翦摆了摆手示意他不要着急，然后缓缓开口说道：“知道这些以后，我们也很震惊。但当时我们对于这些秘闻其实并不是十分相信。而且这东西对于我们来说并没有什么用处——谁知道那些什么结界是不是真的存在，就算存在，我们也不知道它具体在什么地方，又要怎么才能穿过它们。直到后来——”
方悬翦话语一顿，深深地叹了口气。
“刚刚我也说过，方纯钧那时候已经有些疯魔了。他这个人冷漠的很——方家人大多如此——但是他却很爱玉姐姐。对于玉姐姐的死，他完全接受不了。你知道吗，人有时候真是偏执的难以相信，一旦入魔，甚至会去做一些原本觉得荒诞不经的事情。”
白秀心中一动，惊疑不定地问道：“你是说……他想复活江玉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