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画心门,筑基期以下的弟子只能在很小的范围内活动修炼。他们没有自己的静室,而且得到的寒玉少得可怜。在如此条件下能够修炼有成的人少之又少,其中像是秦霜儿,王鹏王啸两兄弟都是一步步走过来的。
刘仁礼望着眼前的小屋,小屋不大,完全是灰褐色的砖块修筑而成,谈不上美观。小屋外有一方院子,用篱笆简单围起来,里边有池塘,有一苗两米不到的花圃。
莫迪见刘仁礼有些不情愿的样子,便解释道:“你别看这处院子像是田园农家,可就是这样的院子在画心门里也极为稀缺。筑基期以前的弟子,按门规只能呆在广场或几处地下山脉中席地而坐修行。就是筑基期弟子,也只能住在简陋的寒冰静室中。像长老居住的那些宫殿楼阁,只有到达金丹后期才有资格申请。”
刘仁礼一听心里也就释然了。虽然这画心门开辟出广阔的地下世界,不过其中大半是被长老和金丹以上弟子的宫殿占据。他若有所思点头道:“多谢莫兄弟带我来此,以后我定会勤加修炼早日进入金丹期或者元婴期!”
莫迪一听刘仁礼豪言壮语,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刘仁礼一愣,自己说的话有那么可笑吗?自卑的凡人心态让他心中恼火,他不敢发作,这莫迪对他还算不错不至于把关系闹僵。
莫迪笑的眼泪都快流出来了,只听莫迪道“哈哈,你果然不是寻常凡人。不过这修炼之路异常艰苦,也罢,等你开始修炼就知道了。如果没什么事我就先走了。”
刘仁礼将莫迪送走,当下一叹,进了院子中。
王鹏此时回到自己的静室内,他脸色铁青,刚才路上得知刘仁礼不仅没事,竟然还得到一处院子,就连自己也只能挤在几平米的昏暗冰室中修炼。那刘仁礼是简直走了狗屎运!
“哼,反正他一旦修炼到练气期就会被派出执行任务。到那时……”
王鹏的眼中杀机闪现,对于见面不到一天的刘仁礼,王鹏心中的仇恨急速变化着。像王鹏这样努力修行,怀着对修真无比崇敬的弟子自然容不得刘仁礼这个异类。
刘仁礼忽然背后一冷,不过他没有在意,依然捧着那本长生经钻研。
刘仁礼试着盘膝坐下,开始调整呼吸。所谓吐纳就是让自身生命的呼吸节奏与天地间元气气息流动同步,看似简单,可大多数人需要数年时间静坐感悟才能控制气息节奏。
没想到的是,十几年寒窗苦读生涯中锻炼出的平和心态让刘仁礼立刻就沉静天地元气之中。画心门元气充足,刘仁礼不到半天时间就感悟到天地间那丝若有若无的能量流动。
一开始,刘仁礼只能吸收几丝元气,那元气融入丹田中立刻就消失的无影无踪。不过刘仁礼没有惊慌,他能清楚感觉到元气却是聚集在丹田中,只是量太少看不见而已。
随着时间的流逝,刘仁礼吸收的元气渐渐在丹田的一处凝聚成一层薄膜,那薄膜状的元气让刘仁礼感觉身心舒畅起来。
看来修真也很简单嘛!才过来不到一天,这丹田中就开始积存元气,如果长生经中说的没错,当丹田聚慢元气后就会产生变化,达到修真第一个关卡,引气期。
刘仁礼心中高兴,看来自己还是有些才气的。长生经说将元气收集进丹田直到圆满需要数年,可按照这个进度,两三个月足够了!
一有了方向,刘仁礼就准备再次入定吸收元气。可这时他肚子却咕咕叫了起来,已经两天没吃东西了……
幸好当时为了逃跑携带了肉干和馒头,院子里有池塘,河水的问题也解决了。这样起码一周时间不用担心饿肚子了!
刘仁礼狠狠咬了一口柔软的馒头,他忽然想起手上那枚乌黑的手镯。秦霜儿当时称此镯为乌煞镯,还是一件法宝。这乌煞镯是当时白崇贤留给自己妻子的,看来是为了保护自己的妻子。
望着乌煞镯,刘仁礼忽然记起怀中那封书信。刘仁礼有些迟疑,是否该将信还给白崇贤,也许白崇贤看在这个情面上不杀自己也说不定。
三两口吃完馒头,刘仁礼又迫不及待开始打坐修炼起来。
可当他观察自己的丹田时,立刻吓了一跳。
丹田中那层薄膜般的元气消失了!
刘仁礼心中一惊:“这,这,这!是怎么回事啊!”
刘仁礼急忙重新吸收元气,可当元气积攒到一定程度后,他惊恐的发现那些元气竟然会渗透到丹田以外!元气透过丹田直接进入四肢百骸,可自己的身体并没有感觉,难道这天地元气又流出身体回归天地之中了?
此时的刘仁礼不信邪,继续吸收元气。他没注意到,自己手臂上那枚乌煞镯正乌光流动,诡异至极。
时间一天天过去,白崇贤心渐渐冷了下来。自己努力吸收的元气竟然全消失的无影无踪。他不敢去找其他询问,只是呆在屋中愁眉苦脸不知所措。
气氛之下,刘仁礼一掌拍在床上。
轰
床一下手掌的力量震成两半,刘仁礼哎呀一声摔在地上。
自己什么时候有这种力量了?刘仁礼先是不解的看着自己的手,拍断床榻的那只手恰好带着乌煞镯,此时手掌处显现出一块黑斑,刘仁礼想擦掉手上的黑斑却怎么也做不到。
他来不及多想,试着用另一只手去打断裂的床榻,可一拳打在木床边沿,只感觉一阵钻心的痛楚让刘仁礼疼的冷汗直流。
刘仁礼第一时间就想到,刚才那威力可能是乌煞镯发出的。看来自己虽然没有凝聚元气,却无意间发动了乌煞镯的威力!
看着手掌上的黑斑,刘仁礼心中疑惑,这前几天还没有怎么突然会生出黑色斑纹来?
一得一失间,刘仁礼倒也没在意这黑斑。他依旧不死心,继续开始吸收元气。
修真无岁月,转眼一周过去了。
刘仁礼表情凝重,丹田内依旧空空如也。更糟糕的是,手上的黑色斑纹随着自己修炼开始慢慢变大,到现在掌心和五指已经完全变成黑色。没佩戴乌煞镯的那只手倒是没什么异样,刘仁礼此时已经认定是这乌煞镯起的的作用。
刘仁礼发黑的五指间握着盏茶杯,他轻轻一用力,那茶杯立刻被捏成粉末。惊喜之余,刘仁礼担心这黑色斑纹会影响身体,于是便要出门找人问一问。
刘仁礼找了块布条缠在手上,他一路出来,四周几座相同的院子都静悄悄的,刘仁礼不敢贸然进去,只能漫无目的继续转悠。
当他走到一座比自己家还简陋的院子前,忽然看到院子中正有一位年轻人在给花圃浇水。刘仁礼脸色一喜,赶忙上前道:“打扰了,请问兄台可知道青袍长老的宫殿怎么走吗?”
浇水的年轻人有些清瘦,脸色更是蜡黄无比,他抬头看了一眼刘仁礼,眼神见有些诧异。
“这里怎么会有凡人出现?你是何人?”
“啊,我是最近住进来的,在下刘仁礼,是白崇贤长老的弟子。”刘仁礼对白崇贤唏嘘不已,不过吹起牛来也是脸不红心不跳。
那消瘦青年一听是白长老弟子,脸色惊讶,他低头思索片刻后忽然惊喜道:“你就是那个王鹏小师弟带来的嚣张小子?”
刘仁礼一听,心想遭了,此人跟王鹏有交集。但他表面上依旧淡笑道:“王鹏师兄跟我有些误会,此次我只是修炼到瓶颈所以想去参见老实,可老实一回来就渡劫闭关去了。所以现在我都不知道老师住在哪里。”
消瘦青年竟然蹦跶着来到刘仁礼身旁,急切道:“我才不管小师弟跟你有什么误会,我的小师弟多着呢,他们除了苦修就是苦修,都没人来陪我聊天。难得遇到你这么一个有趣的人。快跟我说说,你是怎么得到乌煞镯然后拜白长老为师的?”
刘仁礼有些不知所措的望着此人,直到被此人半拉半扯到屋内,刘仁礼只得苦笑道:“师兄我是真有急事要去询问家师。”
青年本来兴奋的表情忽然一收,不爽道:“你就是去了也见不到白长老,凭你的修为想从画壁上下去,只有摔死的份!快跟我说说,你是怎么得到手镯的?”
刘仁礼这才想起来,要去长老宫殿,还要从哪陡峭的山壁上下去。当初莫迪带自己从绝壁一飞而起,自己光顾感受飞行的美妙,却往了那万丈绝壁非人力所能攀爬。刘仁礼心中郁闷,只得无奈道:“乌煞镯是家师当年游历间赠送给我的,可能是觉得跟我有缘吧。”
青年一听心下失望,忽然他剧烈咳嗽起来,刘仁礼看见急忙道;“师兄你还好吧?”
青年摆摆手示意无事,他掏出一只小瓶从中倒了两粒药丸吃下去,好一会咳嗽声才止住,青年如释重负道:“既然你跟白长老有缘,我倒是可以帮忙。你先说说,是什么急事?哦!对了!我叫薛长山,你喊我薛师兄就好!”
刘仁礼心中苦笑,这薛长山倒是不拘礼数。
只见刘仁礼缓缓将缠绕在手上的布条取下,薛长山看到刘仁礼发黑的五指,惊讶道:“煞气!”
听到煞气二字,刘仁礼心中一沉,明显这煞气不是什么好事!
薛长山手上忽然凝聚出一层白色光晕,他毫不犹豫抓起刘仁礼发黑的手掌仔细观察起来。片刻后,薛长山沉吟道:“奇怪,这煞气好像被乌煞镯控制住了。一般煞气只要摄入人体会直接攻击心灵空隙,法力不够的直接变成僵尸!可这煞气好像只能在手镯控制的范围内流动。我说,你不会是带着乌煞镯修炼吧?不可能这么傻吧?”
刘仁礼无奈摇头,苦笑连连。“薛师兄,我要是知道是乌煞镯作怪,早就把它取下来了。”
薛长山像是发现了新大陆,原本病怏怏的表情又来了精神,他盯着乌煞镯一动不动道:“如果现在将乌煞镯取下,难保煞气攻心,你立刻会变成僵尸!不过,你现在手上的煞气好像完整的融入你手指中,这倒是像极一门魔宗功法。”
薛长山见刘仁礼一副耐心听讲的表情,随即严肃道:“魔门有一门功法可以将人炼成煞尸,而煞尸全身就被煞气淬炼过,肉体力量强大到不可思议的程度,传闻煞尸刀枪不入,万毒不侵。当初有人试着在自己身体中培养煞气,可最后变成尸僵,你这个情况,危险!”
此时刘仁礼哭的心都有了,赶忙追问道:“薛师兄可知道怎么解除煞气?小弟的命可握在您手上了!”
“解除?倒不是没有办法……”
“还请薛师兄赐教!”刘仁礼一步上前,躬身施了个大礼。
薛长山见刘仁礼低头膜拜自己,眼中玩味的光芒闪过,随即又是严肃道:“这样,我教你驱解煞气的方法。你必须每个月陪我来聊天,至少一个月里有一天时间留给我!”
刘仁礼连连应声,如果只是聊天的话那也太简单了!
薛长山搂住刘仁礼,二人躲在墙角开始窃窃私语起来。刘仁礼虽然不适应薛长山的做法,不过只能忍受。
当薛长山说出所谓解决之法时,刘仁礼差点没气的昏过去。
所谓驱除煞气之法很简单,修炼到筑基期,自然法力充足可以驱除简单的煞气。刘仁礼紧咬牙关,生怕自己一冲动一拳将这病师兄打倒。
自己要是能修炼还怕个屁啊!关键所有吸收的元气似乎都被乌煞镯吸走了,反而增长了煞气的威力。别说筑基期那么遥远,要是再修炼一个月,恐怕煞气就将遍布全身。到时候不用白崇贤来杀自己,自己也变成了行尸走肉。
薛长山不顾刘仁礼欲哭无泪的表情,继续滔滔不绝说个不停。
这时,屋外传来一个女子声音道:“师兄,您的饭菜我给您端来了。”
薛长山一听,急忙站起来道:“你放着吧,辛苦你了。”随后继续蹲下跟刘仁礼说个不停。
刘仁礼心中纳闷,打断薛长山问道:“薛师兄,咱们吃饭是在哪吃?”
薛长山戏谑的看了一眼刘仁礼,正要回话,门外那女子声音又道:“师兄,我这几天恐怕就要突破气动期,到时候专心修炼怕是不能照顾你了。以往的几个师弟师妹他们也……”
女子的声音突然停了下来,随后一阵低低哭泣声响起。薛长山听的脸色一暗,勉强道:“逆天修行路途艰险,你们不必为我操心。我虽不能继续修炼,不过再活一两百年不是问题。在这要恭祝师妹早日进入筑基,到时就是和我一样的修为了。”
一听薛长山是筑基期,刘仁礼吓了一大跳。不过转念一想,能有自己院子的修士最低都是筑基修为。可薛长山所谓的不能修炼是什么意思?人只要活着还有不能修炼的?
门外哭泣声渐渐远去,薛长山微微一叹,随后又精神起来,他对刘仁礼笑道:“难得来个客人,今天你我就在这里边吃边聊。明天我带你去门派用餐的地方。”
虽然薛长山表面没什么反应,刘仁礼却能感觉到他心中的萧索黯然。这位病怏怏的师兄也有着自己的故事,门外那个女子对他感情不浅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