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和煦的阳光让刘仁礼不情愿的睁开双眼,他伸了个懒腰,刚要起身下地,手却碰到了那本‘莲花女’。忽然昨日种种浮现在脑海之中,原来那不是梦!
刘仁礼抿了抿嘴,不禁想翻开那本禁书,看看画中女子,昨日那女子柔媚的身姿还在脑海中若隐若现。
“仁礼,仁礼?”屋外传来母亲的呼唤声,刘仁礼赶忙把莲花女塞进床垫下,应了一声便向外走去。
一到客厅,顾养民赫然坐在中堂边上跟刘仁礼母亲说笑不止,逗得老妇人呵呵直乐。老妇人见刘仁礼出来,脸色一暗,道:“养民把昨天你考试不佳的事告诉我了,仁礼,我年纪大了。不求你飞黄腾达,只要你能安心过活,我也就瞑目了。”
刘仁礼一听心中立刻一怒,这个顾养民该死啊!
看着母亲憔悴的眼神,刘仁礼心中难受。砰的一声,刘仁礼跪倒在母亲面前,颤声道:“母亲,您一定寿比天高。孩儿读书十余载,现在父亲不在了,我也不求升官。我会找些活干,如果明年还是考不进鸿林院,我就好好寻份差事,孝顺您老人家。母亲…”
刘仁礼母亲年过六十,刘家是老来得子,可这份喜悦没持续几天,刘仁礼的父亲就因为上山采药失足跌进了山谷。自从父亲死后,家庭的重担让这位妇女喘不过气来。刘仁礼只懂读书,根本帮不上家里,一切家务都是刘仁礼的母亲独自承担。
老母亲知道刘仁礼心中愿望,为了儿子的将来她也必须坚持下去。她缓缓抬起满是褶皱的双手,扶在刘仁礼脸上久久不语。
待刘仁礼母亲出去买菜,刘仁礼这才回身盯着顾养民,咬牙道:“顾,养,民!”
顾养民见了也不害怕,他先是一叹,随后拿起桌子上的茶碗抹了抹杯中茶叶。“刘兄,今天我可不是看你笑话来的。”
刘仁礼一看顾养民早有准备的样子,只能努力压制住怒火,静静等待顾养民的后话。
“说实话,昨天你那个样子我真有点奇怪。后来还以为是你在考场上睡着了做什么白日梦呢。”顾养民自顾自说着,可刘仁礼心中却是一惊,难道顾养民看了那女子的画像后没有反应?如果他知道画像有问题还给我看,那今天就不该来这找骂呀?这是怎么一回事?昨天秋环姑娘也是看出了墨童子画像的神奇,这画难道是因人而异才会显现不凡之处吗?
顾养民见刘仁礼没吭气,便装模作样感慨道:“这次我十有八九会进鸿林院,咱们兄弟一场,看你这个样子我也不好受,如果你还想读书又不愿伯母操劳,那就来我父亲的染坊帮忙,我跟父亲说一声给你安排一个体面点的活做。一面养家一面苦读吧。我相信只要你努力来年定会考中的。”说完顾养民瞄了一眼刘仁礼,见刘仁礼没反应,顾养民嘴上流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如果刘仁礼真来自己父亲的染坊帮工,那以后他们就是少爷和工人的关系了。想一想都觉得过瘾。
刘仁礼飞速思考后,结论只有一个:墨童子的画并不是所有人都能看出端倪来!
到底有什么条件才能看出画的不同?难道自己不是普通人?不可能呀。刘仁礼心中混乱,这是顾养民连叫了两声他都没听见。
刘仁礼早就知道这顾养民虽然不是什么邪恶之人,但心性龌龊,处处想压制自己。他现在只想弄清墨童子的来历,对于顾养民这个损友也就不再放在心上。刘仁礼故作烦闷道:“顾兄,我今天想静一静,你说的这件事我会考虑的。”
顾养民见刘仁礼背对自己,知道是下了逐客令,于是又说了几句好话便离开了。出门后顾养民心中暗恨,早晚有一天要让这个刘仁礼跪在自己面前!今天他居然敢在自己面前嚣张!
顾养民的心思刘仁礼自然不知,刘仁礼仔细回想着昨天发生的每一件事,那些事都荒唐无比,可偏偏却发生了。
知道中午,刘仁礼的母亲才买菜回来。刘仁礼见了赶忙给老母亲打了壶热水,沏好茶放在跟前,有时刘仁礼也想放弃科考找份活,安安心心养家过活。可当他看到四周邻居家里那些安于吃喝的男女,心中却是不屑于如此生活下去。他想要更多彩的活着,可现实的残酷却让他无法继续下去。
想到媒婆说亲,刘仁礼脑海里莫名浮现出陆秋环的影子,那柔弱无骨的娇媚身躯让刘仁礼心中浮想联翩。
母亲见刘仁礼端来茶水,只是笑笑也不说话,刘仁礼望着母亲,他心里难受,这个年过六十的老人为了自己的儿子努力做活,父亲走后,家里支出几乎全是靠母亲微颤的双手换来的。别人家过了六十的长辈早就抱上儿孙坐享天伦,自家却是这般情景。别说成亲,自己现在连这个家都撑不起来。媒婆来说亲也不是一两次了,每次都被刘仁礼挡在门外,刘仁礼暗暗发誓,等把墨童子的来历弄清就去找份活干,然后边干活边读书,等来年再考一次。
刘仁礼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如此好奇墨童子这人,当日那黑暗中的声音听上去有些苍老,如果那人真是墨童子,那他的画功简直是神奇。到现在,刘仁礼都不愿意相信那画中女子真的能动,只是将画的奇妙推脱到墨童子的神秘身份之上。
刘仁礼没有再看那禁书中的女子画像,吃过午饭后他匆忙来到画贩小街上,街上依然如昨天情景,到处都是些精美或贵重的画笔工具,路上行人平平无奇,也不见有人买东西。
刘仁礼不愿理会这些,径直来到墨童子的屋中。
一进屋刘仁礼就看到屋中正坐着一个年轻男子,难道此人就是墨童子?
男子一席白色剑袖长袍,五官英俊不凡,隐约中散发着一股王者之气,显然他也发现了刘仁礼的到来,男子现实一愣,随后迅速恢复了平淡的样子。
刘仁礼见了心下坎坷,眼前这年轻人是哪家王宫贵族的子弟,那不凡的外表比起自己简直是云泥星月之别。
男子见了刘仁礼站在门前不敢进来,便微微笑笑,道“阁下可是来寻墨童子师叔的?”
刘仁礼心中讶异,但面上还是施礼道:“在下刘仁礼,确实是来见墨大师的。不知大师可在?”这男子绝对不是普通人,而且他还叫墨童子师叔,看来那墨童子来头也不小啊。
“师叔出去办事,他早就算到刘兄回来,便吩咐我等在此地。如果刘兄方便的话,可随我一起去见墨童子师叔。”青年袖袍一甩,潇洒的走出了屋门。刘仁礼还没来得及答话,见人家已经离开,自然紧紧跟了上去。现在的他越来越像见识一下这墨童子的真面目。
刘仁礼跟着青年一路来到城外,那青年看似闲庭散步,却是步伐极快,刘仁礼不得不小跑跟在身后。这墨童子也好,眼前的青年也罢,都绝非等闲之辈。刘仁礼见青年也不同自己说话,只得郁闷的尾随其后。
大约走了一个时辰,竟然一路来到城外一处小山中,刘仁礼见青年依旧没有停下的意思,心中顿时起了疑心。这人倒地要带我去哪?
随着慢慢深入山中,刘仁礼越走越提心吊胆,天色也渐渐跟的暗了下来。
刘仁礼看着前面快步疾行的神秘青年,心里越想越不对劲,此人带自己来着荒山野岭作甚,这走了大半天都没看到人烟,如果此人心存不良那自己恐怕凶多吉少。
刘仁礼心下害怕,刚想抬头询问两句,却发现前方那神秘青年竟然消失了!
山中一阵冷风吹过,不知何时四处低矮的树林已经变成了参天大树,林中光线被树梢遮挡起来显得昏暗诡异。刘仁礼额头冷汗直冒,一声乌鸦的哀鸣穿彻林间,刘仁礼再也控制不住自己,掉头大叫一声就跑。
奔跑间刘仁礼完全失去了方向,四周的树木看不出高矮,来时踩出的小路也被杂草掩盖住踪迹无法辨认。刘仁礼心下一寒,昨日那画中好似活过来的女子,墨童子黑暗中的声音全都涌出心头。莫不是自己碰到鬼怪精灵了?!
啊!这回刘仁礼也顾不得仪态,连滚带爬踉跄的向森林深处跑去。
雾气渐渐浓了起来,随着月色的降临,树林间变的一片灰白。刘仁礼第一次置身于夜晚的山林中,那如同层层薄纱的浓雾完全遮住了视野,面前看到前方星星点点有绿光从林中闪过,刘仁礼借着昏暗的光线,发现那火光赫然是不知名野兽瞳孔中迸发出的寒光。
刘仁礼知道,一旦自己停下,立刻就成了野兽口中肉食。
不知跑多久,刘仁礼身上被树枝刮破流出鲜血。偶有几声兽吼,刘仁礼也不管身上的血迹,就想着怎么能跑下山去。在这深山老林中,刘仁礼手无缚鸡之力,如果到了后半夜,那自己肯定会死的很惨。
林间大雾弥漫,到处都有晃动的白影在雾中走动,刘仁礼根本不敢去看,只能慢慢摸索前进。此时他心中颓然升起一股绝望之情。
因为夜晚的树林里寒气逼人,刘仁礼只感觉身上血液似乎都停止流动似的,冻的他瑟瑟发抖。他每迈出一步都异常艰难。
刘仁礼心中恐惧,恐怕白天那青年就是林间成精的野兽,引诱自己来到山中想吃了自己。这可怎么办啊!
刘仁礼不敢停下,身体虽然疲惫不堪,但求生的意志让他奋力挪动身躯。雾气和汗水混合在一起,印在衣服上湿漉漉一片。
他一步一步拨开浓雾,忽然,不远处树后又出现几点火光,隔着白雾火光时亮时暗,刘仁礼心中害怕,如果是野兽追了上来,那可怎么办!
就在这时,一阵冷风从林间吹过,刘仁礼隐约看出吹散雾中竖立着几根圆柱似的物体,走近一看,那几根柱子上架着火盆,在冷风吹拂下火光挑动不停。。
刘仁礼才发现这数根消磨工整的圆形石柱牢固的插在泥土中,石柱约有一人多高,上边火盆里好像点着铜油。林间水雾弥漫,如果是木柴点火早就熄灭了。是谁在这诡异的林子里弄出几根柱子?难道有人居住在此?
刘仁礼见有了希望,疲惫的身体也恢复了不少,有了这石柱上的火焰,至少不用担心被野兽吃掉。他赶紧跑到一圈石柱中间,一屁股座了下来。一晚上的狂奔让他身心疲惫不堪,大约休息了一个时辰,刘仁礼虽然没再被野兽追赶,可森林间寒意慢慢上升,刺骨的冷风不断折磨着刘仁礼。
这石柱显然代表附近有人居住,刘仁礼休息的差不多,心中对这片浓雾森林也不再那么害怕,于是他起身加快脚步向前赶去,想要找到生活在山里的人家。
果不其然,走出不远,又有几根相似的石柱。刘仁礼心中激动,抹了一把脸上的汗水,一瘸一拐往前继续探索。足足经过五堆石柱后,刘仁礼突然发现隐藏在雾中有着一栋巨大的建筑物。
刘仁礼欣喜若狂,!这山中怎么会有规模如此宏伟的建筑?无数巨大的石桩深深插入地表,每根石柱起码有三人合抱那么大。在石桩上是一排排水桶粗的滚木所构建出的硕大的平台。平台之上坐落着一处木质的宫殿。宫殿上没有铭文牌匾,从木墙上的长满茂密植物来看,这大殿已经有些年月。
大殿殿门开着一道缝隙,里面隐约露出几点光亮,刘仁礼身上湿冷,但一靠近那殿门顿时感觉到阵阵暖意。透过门缝向殿内望去,殿堂中央竟然端坐着一位女子,不是别人正是那日一面之缘的路秋环!
啊!刘仁礼不由自主轻呼一声。
轻轻推开殿门,刘仁礼刚一踏入殿中,就看到路秋环盘坐大殿中央,路秋环那一身薄纱披肩似乎感觉不到冷似的。只见路秋环一动不动坐着,刘仁礼环顾四周发现没有什么异常,于是他鼓起勇气向陆秋环走了过去。
一来到路秋环身边,刘仁礼发现路秋环双目微闭,脸色苍白不已。那绝美的面孔人间少有,如此美丽的女子怎么可能会沦落到青楼之中?随便找个大户人家嫁了也要比青楼好千倍万倍。
大殿内东南西北四角摆放着四个巨大的红腊烛台,忽然一阵阴风掠过,那巨大烛台的烛火随着一阵抖动。
只听一个熟悉的声音道:“你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