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依然下着雨,白色的雾气飘在因为雨水的润泽而绿油油的小草上。
我局促不安地坐在石椅上,偷偷地开始打量四周。
这个山洞里不是很黑,但也绝对不亮,我只能勉强地看到山洞边缘的巨大岩石,山洞里的摆设更是简陋的不得了,两个石椅、一张石桌和一张石床(天哪!这要怎么睡?!)除了这些几乎什么都没有,不!根本就是什么都没有!这让一贯生活在华丽宫殿中的我很是适应不了。
“那个...”
我才刚出一点声,就发现嗓子干得要命,但就在我犹豫着要不要说的时候,一杯盛满清水的石杯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了石桌上。
“呜。”我并没有多想,偷偷瞄了那个人一眼,发现他静静地盘坐在那个石床上,那双鹰眼似乎是闭上了,看样子是在睡觉。
竟然睡着了?好机会!
我大喜,虽然不知道他是不是在睡觉,但只要不看到那双橘红色的眼睛,我就会感觉到无比的安心,我轻手轻脚地拿过石杯,又望了望他,看到他还闭着眼睛时,我以最快的速度将水倒进喉咙里。
但就在那股清凉的液体流进我快要干涸的喉咙时,我突然意识到一件事。
我喝得太急了!
“咳!!咳咳!”
我涨红了脸,急忙跑到了房间的角落,以尽量小的声音将恰在咽喉处的水吐了出来。
我大口大口地喘着气,轻轻地捶着胸口,那种感觉实在是太难受了。我瞄向他,发现我刚才的声音似乎并没有吵醒他,不由得松了口气。
但就在这时,我注意到了一样东西。
它安静地贴在岩石墙壁上,看那粗糙还有许些小破口的样子应该已经有很长时间了,于是我耐不住好奇,仔细地瞧了瞧。
那是一张通缉令。上面写着「萤火之殇」的字样。110000G赏金的额度清晰易见地标注在那几个字下。
有些泛黄的纸上印的是一张清晰的脸。
就在我辨别出他是谁的时候,我的瞳孔就是一缩。
是他!
我的身体开始颤抖,难道这个救了我的人是一个罪犯?
我吞了吞口水,更加仔细地看着那张照片。
当时的他看起来不太好,脸上都是血,但是在我看清他的背后时,我明白了。
那些血,不是他的。
在他的背后,是一片血海,无数死去的人面如死灰地躺在血海里,他们的双眼瞪得老大,满是不甘和绝望,憎恨地注视着那个人。
我捂着嘴,不断地退后,即便仅仅只是一张照片,我也能感觉到他们感受,就仿佛是亲临现场一样。
血海吞没了城镇的大地,无数的人在那个人的手上死去...
他们,就算在死的时候,也没有停止诅咒。
该死的怪物...
去死吧....
你为什么要活在这个世界上...
你一定会下地狱的...
死吧...
死吧...
死吧...
死吧...
“不..”
我捂着头,那些怨念仿佛是一群猛鬼,抓住了我的心,让我无法呼吸,我转过头,想逃走,却看见了一双眼睛。
橘红色的如猫头鹰一样的眼睛,在黑暗里直直地盯着我。
“你看到了吧?”他看着我的眼睛,平静地开口。
“我,我..”我顿时一惊,看到突然出现在背后的他,我身体里的血液在血管里来回地抽打我的大脑,我感觉我要晕过去了。
他,他不是在睡觉吗?!怎么醒过来了?!他会不会杀了我?!他是个杀人犯!
“我是一个杀人犯,而且被通缉了。”他把手伸到兽皮风衣里,取出了一把匕首,“很不辛,你看到了它。”
看到他手中的匕首,我感觉我的血液瞬间上涌,恐惧蔓延了我的全身,我的牙齿开始打颤。他是要杀了我吗?
但是他没有。
他将匕首递到我的眼前。
“拿着它。”
他说:“杀了我。”
“唉?!”我彻底傻了,刚刚有无数个过场在我脑中闪过,想的都是他会怎么折磨我来满足他龌龊的兴趣之类的,但我没想到竟然会是这样!
“我是一个杀人犯,我杀过无数的人,我甚至屠宰了一个军队,我的手上沾满了罪恶的鲜血。”
他将匕首放到我的手里,然后静静地看着我,“所以,我给你一个机会,拿着它,替那些死去的人,杀了我,为那些死去的灵魂报仇。”
“无论是出于对我的恐惧也好,还是担忧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也会死在我手里成为他们的一份子也罢,我现在给你这个机会,杀了我。”
“我,我...”我拿着匕首的手,在颤抖,我知道他是杀人犯,而且只是我如今最好的做法,就是杀了他。
杀了他你就安全了!我这样告诉自己,但是莫明的我却下不了手,因为我感觉,那个通缉令里的人不是他。
“杀了我。”他不断地向我靠近,用手指着自己的胸膛。
“我...”
“杀了我。”
“杀了我。”
“我做不到!”我瘫在地上,哭出声来,匕首从我的指缝中掉了下来,掉在坚硬的岩石上发出“叮当”的响声。
“哼!既然做不到,就给我安静一点。”
他冷哼了一声,扫了我一眼,捡起掉在地上的匕首,走向了石床。
“是,是你救的我吗?”我突然抬起头,希夷地问他。
他的身体顿了顿,侧过脸,那苍白的脸上,橘红色的眼眸冰冷地看着我,“不,我只是碰巧在森林中看到你罢了。”
“那你为什么要带我回来?还有那些空树灵说的话又是什么?”我不甘心。
“如果把你留在那里,空树灵一定会吞噬掉你,而对人类的愤怒会增加他们的力量,那样对我会非常不利,所以,我告诉他们,你跟其他的人类不一样,仅此而已。”
“这样吗?”我失望地低下头,可是别人吧?但又会是谁?
对了!
我的脑海里浮现出一个穿着紫色风衣的高挑身影。
“那个,你有没有..”就在我打算问他有没有看到过一个穿紫色风衣的女人的时候,却发现,他再一次的闭上了那双眼睛,盘坐在石床上。
我才发现我真是太有勇气了,我的眼睛闪了闪,闭上嘴巴,没在说话。
时间一点一点地流逝,外面的雨,下的越来越大,一股困意也席卷了我的脑海,感觉眼皮变得越来越沉重。我站起身,打了个哈气,看到他还盘坐在石床上,心里有些幽怨,我看像山洞外,天已经变得越来越黑了。
借着昏暗的光芒,看着山洞唯一的那张床,我咬了咬嘴唇,蹲到山洞的角落里,虽然这些石头硬的要命,但我还是忍受不住困意,睡着了。
但,就在我刚刚睡着,山洞里的另一个人,睁开了眼睛,他那双橘红色的如猫头鹰一般的眼睛不可思议地在黑暗中发现了角落里的我,然后走了过来。
他蹲下身,看着睡着了的我,将自己的大衣脱了下来,盖在了我的身上,然后他站起身,又看了我一眼,才回到石床上重新盘坐了起来。
大雨在哗哗地下着,比白天更加浓厚的水雾飘散在森林中,一切是那样躁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