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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梦破界碎

书生伸出衣袖替方寻擦了擦脸庞的泪水,可他自己的眼睛却也是热泪盈眶,自责道:“寻儿,为父对不起你,对不起你母亲,对不起你爷爷奶奶。当初我糊涂啊,我是一个罪人,山中不知年月,昨日早已不复。”

方寻止住了哭声,望着父亲那已经有了皱纹的脸庞,又看向那被定纹链缠绕禁锢的妻子,阿婉花此时虽然被定纹链缠绕禁锢,但看着自己相公与公公重逢的画面,内心也替相公有了些许欢喜,见到相公双目望来,阿婉花与方寻会心一笑。

方寻退后三步,恭敬的跪拜下去,“嘣!嘣!嘣”方寻连磕三个响头,抬头望着父亲,苦中带笑道:“父亲大人,以往,儿子每每想念您时,总会带着些许叹息,些许愤恨,怨念。儿子总是想,父亲为何抛下母亲与我,远走而去,直到今日与父亲重逢,儿子心中只有高兴,庆幸,但有些事情,儿子不得不去做,请父亲大人原谅儿子不能孝顺左右,沉儿以后也交给父亲大人了,我希望沉儿能平凡一生,安康一世。”

书生听到方寻如此言语,已然猜想到他要去做什么,眼睛微红,双拳也是握紧不放,狠狠的道:“儿子,今日父亲与你一同杀敌!”

“不,儿子一人足矣,还请父亲大人好好照顾沉儿,我不想沉儿身边连一个亲人都没有。”

方寻言罢,抱起地上的婴孩,递到了父亲身前,又转身向那手握长枪之人抱拳一拜道:“萧云兄长,今日之恩,若有来生,方某再来报答。以后还望你代我多多照看老父与沉儿。”

萧云也是一抱拳,沉重道:“方兄弟安心,你既已有所决断,萧某也不阻挠,沉儿与方先生,我定当亲人待之。”

话尽萧云走到方寻跟前重重的拥抱方寻,只是在拥抱之间,萧云脸色决断,悄悄说道:“方兄尽管赶去营救弟妹,我替你挡住那独龙族男子。”

方寻转身脱下布衣,扭衣成棍,整个人如同猴子一般向阿婉花的方向窜去。

“六重武将之境,不知死活。”锁纹眼神不屑,手握弯刀守在锁骨,锁身之前,动也不动,眼见方寻就快要窜到跟前,锁纹低吼一声:“你真要找死不成?”手臂青筋冒出,用力一挥,弯刀脱手而去,弯刀在半空旋转,速度之快,眨眼便到方寻眼前,方寻双眼紧盯阿婉花,手拿衣棍,一丝也不停歇,眼见那弯刀就要割到方寻,银光闪过,一杆白银长枪凭空而来。

“铛!”的一声,那长枪枪头不停震颤,而那弯刀已被长枪弹回锁纹手中,红色山河绣,黑色长袍舞,长发后扎,右手斜握长枪。萧云眼中战意汹涌,口中大喊:“北纹小儿,你的对手是我!”

事情又多出了变化,锁纹心中不知怎的开始烦躁起来,看着那握枪之人,听着那嚣张至极的言语,又望着那窜来的方寻,狠狠说道:“一个六重武将,一个武将巅峰。就想挑战我!”

锁纹双手持刀,一阵斜劈,顿时狂风而袭,若隐若现的刀气迎向方寻,锁纹自身也是跟在刀气之后冲了出去。

萧云见此,脚尖点地整个人飞身上空直扑向下,双手握枪旋转,使整杆长枪如同一个圆圈,半空而吼:“方兄,行右。”

方寻也不答话,窜向前的身影顿时直角向右而后再前,磅礴的刀气擦着方寻青衫而过,划出一道道口子,丝丝血红,飘散空中。

萧云旋转的长枪直撞刀气,嘣!长枪半中弯曲,条条口子凸显,如同被神兵劈砍一般,萧云整个人也是被刀气劈得后退数步,长枪不停震荡,萧云右脚脚跟撑地用力一蹬,砰!一杆长枪一往无前,气爆声不断,整个人又猛的向前飞去阻挠锁纹。

诸般磨难,方寻眼看就到妻子身旁,猛的一把小小骨刀穿破空气刺来,方寻头颅左转后仰避过,右手握住的衣棍形同握的山刀般被他拿来顺手一砍,嘶!嘶!声传来,那衣棍瞬间便破裂飞舞不堪。方寻的右手虎口也血滴不止。

那本伏身刻画阵纹的独龙族男子站起身来看着方寻,低声道:“老三,十息时间够了吧!”

另一个独龙族男子还在专神的拿着骨刀刻画着,听到问话回道:“够了,叫大哥速速过来。”

老二锁骨一直盯着方寻,口中却不慢,快速的吼道:“大哥,十息时间,速速归来。”

那锁纹正和萧云斗得难分难解,心中烦闷,他一个纹师之境的高手居然和遂国一个武将巅峰的城主斗得不相上下,不过这遂国城主,着实厉害,那长枪变化无穷,或刺,或勾,或挑,或劈,灵巧非凡。武将巅峰修为居然凭着一杆长枪拖住自己。

锁纹实在不耐烦了,此时听到锁骨的叫声,更加着急,急于脱离萧云的他,眼珠闪动,心中又生一计,眼睛盯着那数十米外抱着婴儿的文弱书生,先前听他们说话,那婴儿应该是族女与遂人的后代,这种侮辱了北纹族人血脉的产生,必须铲除。

两人的战斗,被锁纹逐渐拉到了书生那边,越来越近。萧云正感觉到不妙之时,两人已经离书生只有十米不到。

锁纹看准机会,脸庞的三根灰白铁链纹面又一次闪动,发出强烈的光芒,顿时锁纹眉心大发光芒。

“五相纹封!”锁纹低吼,那眉心射出五道光芒,形成一个牢笼瞬间把萧云挡在其中,而锁纹此时,嘴角笑了起来,整个人扑向书生的同时,又吼道:“侮辱我北纹血脉之人,让我来结束这个生命。”

书生此时面色惊恐,从来便是学文的他连畜生都未杀过,虽然有画丹在体内,但他却根本不会运用,短时间也改变不了那种恐惧。见到锁纹握刀扑来,只得双手怀抱婴儿,整个人转而背向锁纹,脑袋低埋,用后背去迎向扑来的锁纹。

锁纹邪邪的笑了起来,弯刀发光,狠狠的划向了书生的后背,这一刀没有任何刀气,因为锁纹想来,一个文弱书生,普通之人,这只凭力气挥舞的一刀,已然足够取他性命。

如他所料一般,唰!的一声,刀锋划破了书生的袍段,嘶!的一声划破了书生的血肉之躯,正当锁纹大笑,那刀锋刚刚划进书生的血肉,鲜血如火山岩浆迸发而出之时,锁纹的笑声嘎然而止。

因为他发现这一刀刚刚划进书生的后背,却砍不下去了,如夹在石头缝中一般,随后他双眼睁大,那书生的后背缓缓发出墨色烟雾,手中的弯刀居然在那墨色烟雾下逐渐消散,溶解,锁纹连忙放手。

“啊!”书生眼睛透红,口中爆发出惊天叫声,猛的转过头来死死看着锁纹,斑驳皱纹的左手伸入怀中,掏出一支毛笔,这支毛笔,未有染墨,白色毛发顺尖,书生握着毛笔如发疯了一般,虚空挥笔,那没有染墨的毛笔却被书生挥洒出一片又一片的墨色烟雾,好似浓墨一般。

锁纹不知这是何物,连忙右手去挡,嘶!嘶!声传来,锁纹痛苦大叫,这墨色烟雾如同刀气一般,甚至比刀气更甚,似硫酸一般,锁纹的右手不断被腐蚀,片刻便血肉消散骨头也在分解,锁纹满头虚汗,左手迅速从怀中摸出一把蛇形骨刀,唰!的一声,自断右臂。

锁纹抽身飞退,不甘心的他看准那书生怀里的婴儿,手中的蛇形骨刀脱手而出,书生正要用毛笔去挡,可那蛇形骨刀却临近之时眨眼间变成了一条纤细的绿色小蛇,闪过毛笔,从婴儿的鼻孔之中,一窜而入。

“轰!”困住萧云的纹锁,一炸而开,萧云闪身出来,后扎的长发已经飘舞凌乱,手中的长枪也是条纹杂乱,黑袍更是口子众多。

锁纹飞退,左手紧紧捏着冒出鲜血的右臂口子,那蹲在地上刻画的独龙族人站起身,锁纹大吼一声:“走。”

地上的兽皮阵纹图案复杂,闪烁,点点蓝光逸散,随后通天的蓝色光柱竖立,方寻意识到不对,眼看锁纹快退到身前,双臂张开一把抱住锁纹,锁骨见此,手中弯刀一刀插进方寻肚中,鲜血不止,但方寻死死抱住锁纹不松手,口中大叫:“父亲大人,让沉儿做个普通人。”

唰!的一声,蓝色光柱消失,连带方寻,阿婉花,锁纹三人也一同消失。

萧云见此抱拳对着消失的光柱方向,深深一拜。

书生却心急如焚,因为婴儿在纤细的绿色小蛇窜入鼻孔的一瞬间,本来一直在低声呜呜哭着的他就停止了哭声,整个嫩白的肤色也开始变绿。

书生看到自己儿子连同儿媳还有另外三个独龙族人消失,孙儿又被绿色小蛇侵入,不知所措,连忙望向萧云急切道:“萧城主,你看沉儿这是怎么了,如何是好啊。”

萧云上前一看,用手捏了捏婴儿的心口,沉重道:“这应该是北纹族人的纹咒,那是北纹族人用精气,纹气养大的诅咒之物,方老先生安心,这纹咒对人的生命没有威胁,只会影响人的修为境界,片刻沉儿便会醒来。”

书生这才安心下来,看着那怀中的婴儿,老泪再次纵横,凝望许久,又看向那光柱消失之地道:“萧城主,我儿与儿媳妇他们死了吗?还有那三个独龙族人呢?”

“那是北纹的穿梭阵纹,他们应该都在北纹族中了吧!”萧云一阵叹息,又转身扶住书生,喊道:“洛北护城卫团,回城封桥!”

那怀抱着婴儿孤独苍老的背影淡淡消散,这波涛汹涌的民江,月光柔和的野狼林,几百盔甲军士,一切都在淡淡消散,如墨一般,片刻所有一切都消失了。

所有的一切都已不见,还是这小片青竹林,还是这一老一小。

一样不变的只有那心中画界内书生的老泪纵横,还有这一小片青竹林内的方大家仍然也是老泪纵横。

至于方沉,此刻却是双手死死抓住自己的衣衫,撕开一条又一条的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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