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箐最近的日子过得很舒服。
父亲和大师兄去了大理,母亲归宁去了京西北路(注:今河南省一带),家里没人管得了她。手上有伤,连功课也免了,所以十分自在。
不但如此,她还多了一个半玩伴。
之所以说是一个半,是因为女孩和唐箐虽然是可以生死相托的关系,但是性子却不大合得来。比较文静——或者说比较冷淡(唐箐没有感觉而已)——喜欢读书的女孩对唐箐那超级充沛的体力和旺盛的精力实在有些无语,陪她一起玩的时候也颇觉无奈。因此唐箐虽然喜欢和女孩一起玩,却总感觉玩得不尽兴。所以女孩算是唐箐的半个玩伴。
另一个整个的玩伴,就是小屁孩明明了。
说来也不奇怪,两个孩子的年纪虽然整整差了一倍,但却是一样的精力充沛,爱玩爱闹,自然可以成天腻在一起。
两人亲近还有一个原因却是,唐箐终于可以过过大姐头的瘾了。
虽然很喜欢拿大,可惜脾性使然,谁都不会拿她当回事;就算嘴里叫着师姐,师弟们无意中流露的那种敬而远之的态度,即使大大咧咧如她,也有些察觉,进而苦恼。然而现在……唐箐有时候睡着了都会呵呵傻笑,弄得元儿莫名其妙。
总算唐箐的右手因为受伤的关系,不能进行太惊险的活动,这才没有把唐府给翻过来。饶是如此,也把整个镇子都搞得鸡飞狗跳了——多少人都憋着就等唐忠岳回来告状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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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手腕上的这伤……”女孩沉吟了一会儿,向唐箐道:“已经完全好了,不用再换药了。”
唐忠岳不在,于是给唐箐定时换药的人就成了女孩。女孩有学医术,而且学得不错,很不错。只不过她找不到唐忠岳的那些秘制丹药,所以唐箐手上的伤势痊愈得要慢了一些。不单如此,女孩还成了唐府的代大夫。练武之人么,平时有点小擦伤、扭伤之类的,是很平常的事情。一个很偶然的机会,周牛儿和曹勤对练的时候打出了真火,闹得两败俱伤,一个扭了脚,一个脱了臼,正好给女孩看见了,于是顺手给治了一下,结果非但治疗效果很不错,周牛儿和曹勤两人还很神奇地和解了。
然后她会医术的事情就传开了——直接后果就是,师兄弟们练武都变得异常勤奋,受伤的次数直线上升,受伤之后,大家再笑嘻嘻地去找女孩治伤。
现在就是给唐箐换药的时候,女孩之所以会沉吟,只不过是因为想到:平常时候用来阻止箐姐姐乱来的理由没有了,不知道她又会闹出什么事情来。
果然,唐箐活动活动手腕,感觉没有什么问题,之后,就向女孩笑嘻嘻地道:“总算给我等到这一天了。”
“你要干什么?”女孩忽然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
“嘻嘻,暂时保密。”
“……你的手腕虽然好了,但是因为长时间没有活动,所以这一两天最好先恢复一下。”女孩叮嘱道,同时心里暗道:“唐伯伯,你快点回来吧,我快拖不下去了。”
“嘻嘻嘻……”
女孩:不好的预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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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完全黑了下来,女孩合上书,正要睡觉。
敲门声轻轻响起。
“谁啊?”
“嘘,小声点,是我。”
女孩把门打开,门外站着唐箐。
“这么晚了,你这身装扮是要……”女孩上下打量了一下,奇怪道。
只见唐箐一身紧衣短打,腰悬单刀,手提弩机——女孩看到弩机的时候略微愣了一下。这样的打扮也就算了,偏是胸前还挂了一个八卦,身后还背了一个有点鼓的包裹。
“走了,一起来了。”
“去哪里?”
“鬼宅。”
“鬼宅,干什么?”
“打鬼。”
女孩无语:打完了老虎觉得不过瘾,这次要打鬼了吗?
看唐箐一副兴致勃勃的样子,女孩却也不忍心拒绝,于是道:“好吧,你等我准备一下。”
“还准备什么,你那把叫什么‘月’的短剑不是一直都带着吗?”
女孩略皱眉头,道:“箐姐姐,窥月剑的事,你最好还是不要说起。”说着话,回转房间,翻找了一身紧身短打出来——这是唐箐的二姐唐虹留下的衣服。
“知道知道,不过反正现在就我们两个人,怕什么?”唐箐笑嘻嘻地,跟着进了房间。
“须防隔墙有耳。”女孩道。
换好衣服,女孩拿了一副剑——前段时间从剑房拿的来练剑用的,略一结束,又查看了一下旁边睡得很熟的弟弟,确认没有问题了,才道:“好了,走吧。”
“你原来是用剑的啊——等等,这是爹从夔州路带回来的雌雄双剑,你难道,是用双剑的么?”
女孩道:“嘘,小声点,我的确是用双剑的。”
“没看见你练双剑啊?”
女孩微笑,不语。其实她用功很勤,只不过不会显露出来罢了,这是她家传武功的特别之处决定的。
来到角门,避过值夜的师兄弟,小声地打开门,等唐箐出门后,女孩又把门小心地关上,这才从墙头一跃而过,来到了唐府外。
走出不远,唐箐就兴奋起来:“我跟你说,我想要去鬼宅看看已经好久了,只是爹一直都不让我去。我有几次想要偷跑去看看,但是都被爹和娘他们发觉了,幸好现在老爹不在。我倒要看看,鬼宅里面,究竟有什么鬼。”
“你带这个,就是用来对付鬼的么?”女孩指指唐箐胸前的八卦。
“对啊——不单如此,我还准备了黑狗血,”说着从身上拿出一个小瓶;“照妖镜”从身上掏出一个铜镜,女孩略一看,发现是唐府正堂的那一面,“从玄妙观张道士那里求来的驱鬼符。”又从口袋里拿出一叠黄纸。
女孩再次无语。审视了一下唐箐,又奇怪道:“那你背上那个包裹里又是什么?”
“这个啊,这个是镇山之宝。”唐箐道:“等到了地方我就请出来——说起来,要不要我分一点给你?”
女孩淡淡道:“不用,我不怕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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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说的鬼宅不在镇上,不过也离得不远。早先是一个官宦人家在乡下置的别院,后来那家人住在这里的时候,被一个江洋大盗灭了满门——这已经是三十多年前的事情了。
本来还有人进去住,还有人想要谋夺这份产业,但是因为宅子里怪事频发,大家传言是厉鬼作祟,于是都不敢住了。近些年来,宅子里更是时常发出各种怪声,于是大家连靠近都不敢,宅子就完全荒废下来。
先前唐箐带着女孩熟悉镇子的时候,曾经远远地看过镇子。如今在月光下近距离看起来,女孩才发现这宅子破败到什么地步。
三寸厚的实木大门依然厚重,斑驳的红漆却早已不复光鲜。用手按上去,湿漉漉,滑腻腻的,十分之不舒服。门枢是用铁打制,许多年来早已锈在一起,推动之际,发出嘎嘎嘎的响声,稍一动作,门枋上边不住掉下灰土,甚或还有碎木屑。
原本应该很气派的前院,现如今长满了草木,连路都找不到。女孩叹了口气,右手拔剑出鞘,“刷刷刷”几剑,把面前的荒草杂木清了一片出来,露出来颇显大气的青石板。
“咦,你用得是单手剑诶?”唐箐奇道。
“单手更习惯。”
“那你还带双剑?”
女孩不语,一路清出一条路来。
月光清亮,不过再清亮的月光也不是阳光,于是月光照不到的正堂里更被衬出黑暗阴森。一阵夜风吹来,唐箐忍不住缩了缩脖子。
“我……我说,你真的……不怕鬼么?”唐箐牙关都打颤了,一边说话,一边把八卦挡在胸前。想一想,可能是觉得只凭太极八卦的威力还不够,于是又把照妖镜也拿了出来。女孩看得忍不住好笑起来。
铜镜把月光反射进门厅里,虽然还不是很明亮,但是女孩已经能依稀看见一些了。转头看了一下唐箐,牵着她手绕过正厅向旁边进去。
“不进去么?该不会是……你也怕吧?”唐箐得意道。
女孩摇摇头,道:“那里面的东西都让人搬空了,一目了然,没什么可看的。”
转到跨院,发现这边也是一片繁盛的草木,女孩叹了口气,道:“你也别闲着了,一起帮忙吧。”说着话,递了一口剑过去,她知道唐箐的单刀是没有开刃的。
唐箐收好八卦和照妖镜,接过单剑开始干起来;她用惯了沉重的单刀(她的单刀虽然是练习用的,但是除了未开刃外,与对敌用的单刀并没有任何不同,只要开了刃就是一柄利器),对于轻薄的单手剑感觉完全不顺手,因此干起来完全没有效率。
看看女孩很轻松便清理出了一大片草木,唐箐颇感郁闷道:“我怎么觉得还是刀更来劲呢。”
“你的手……算了。”女孩也颇感无奈,她本是想说唐箐的手法不对,但一想唐箐学的是刀法,于是说了一半就不说了。
“我的手已经好了。”唐箐一副正大光明的样子道:“不用找这种借口。”
无奈,女孩只好把话说全了:“我是想说,你用剑的手法不对,在这里应该用‘合’字诀。”
十分好奇的唐箐这次却没有问‘合’字诀是什么。女孩反倒有些意外——不过她也没有追问。
说话间,已经过了这一重跨院来到了中庭,两个女孩同时“咦”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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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头痛了一天,睡了一天。勉强写了点东西,末了一看,连自己都不知道写了些什么。也就没有发上来,坦白说,这部分我写得很不满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