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还没起床的彩怡听到楼下面有熟悉的讲话声音。连忙爬起来换好衣服走下楼。是铃儿和林一凡,还有四个女儿。
“妍姗!芷姗…”她依次的叫着女儿的名字,热情的拥上去。换来的不是推开就是大声哭叫。
“噢,妍姗,你是老大,你带头呀。这可是你们的亲妈咪哦。”铃儿面带尴尬的柔声哄着妍姗,可她还是一副爱理不理的样子。
“玉姗,过来,妈咪抱抱。”可玉姗毕竟不是彩怡一手带大的,对她根本没有任何印象可言。
“姐姐…”身后,一个稚嫩的声音响起。乔哲楠抱着致远走下来了。
一见面,大家又一阵尴尬。
“想不到,你会来这里。”出于礼貌,铃儿还是开了口。
他没有说话,只是微笑着点了点头。一个昔日经常见面的普通朋友,因为一个人而打架争论。转眼就要成为一个沾亲带故的熟人,这多少让人有些不习惯。
看到乔哲楠和致远,妍姗一脸的不满。她没有说话,只是安静的站在一旁,命令自己的几个妹妹沉默下来。
“妍姗,你是不是管得太多了,这里是外婆家,妹妹们想怎么玩都可以。包括你,知道吗?”彩怡有些不高兴的拉过妍姗,小声说她。
她没有理会彩怡,径直走到林一凡身旁。“爸爸,阿姨,我要回家。”
“乖,等会就回去。”铃儿笑着跟妍姗说,还一边对着乔哲楠讲:“这孩子还不太懂事。”
“没关系,如果孩子们玩腻了,就先带她们回去吧。”其实他何偿不知道,妍姗那孩子对自己有一种仇视的心理。似乎他是一个大坏人,或者就是有人跟她说他是坏人一样。
“妈咪,送你一个礼物,现在不可以拆开喔,要等我走了才可以。”临走时,乃姗从口袋里拿出一个包装粗糙的小盒子,交到彩怡手上。还没等她反应过来,一溜烟就不见人影了。
“嗯,这肯定是吃的东西吧。”她喃喃的说着,打开盒子一看,里面有几颗色彩鲜艳的糖果。
这是妍姗小时她经常给她们买着吃的一种硬糖,上面没有厂家记录和联系电话。但味道不错,很多当地的小孩子喜欢吃。
“这是什么东西啊。”乔哲楠不屑的看着。
“糖啊,你不知道,这是我们最喜欢吃的糖。她们能送礼物给我,说明心里还是在乎我的。”彩怡小心翼翼的把糖收好,心里美滋滋的回答。
“妈咪,糖糖。”致远看到了,吵着要吃。
“儿子乖,吃完早餐再给你吃。”乔哲楠耐心的哄着。
好不容易吃完早餐了,小家伙又吵着要糖。没办法,彩怡连忙剥了一颗给小家伙吃,这才消停下来。
看着他吃得津津有味的情形,彩怡忍不住自己剥了两颗放进嘴里。味道有些不对,但她没有细想,直接嚼完了。
“彩怡,你们在家吧。我和你爸爸到街上去买些东西。”透过门,妈妈的声音在外面响起。
此时的她只觉得肚子有些不舒服,连声应着躺在了床上。
“怎么回事,刚起来就要睡了?”
“哎,头有点晕,你带致远到客厅上玩会吧。”
刚说完,致远就大声的哭叫起来。来不及思考的他赶紧带着儿子离开了房间。随着致远的哭声越来越大,乔哲楠开始有些不耐烦了。
“方姐!”
“来了,乔先生。”
没一会,方姐从厨房里走出来,满脸堆笑的说:“我在给致远炖点汤,弄了半天才生好火。”
哇,孩子哭声越来越厉害了,而且嘴巴还流出一些像口水一样的泡泡,伴有呕吐物。
“你是不是给他吃错了什么东西,赶快,我们带着他上医院去。”方姐一看情形不对,连忙对乔哲楠说。
没来得及细想,他冲到外面来发动汽车,带着方姐和孩子往医院奔去了。
检查的结果,是砒霜中毒。而且比较严重。
食物中毒?致远除了吃早餐,就是吃彩怡给的那种硬糖了。可早餐他也吃了,一点事也没有。难道是糖果?坏了,一想到彩怡还在房间里睡觉。
“方姐,你在医院守着致远,我回去叫彩怡。”他说话的时候,慌乱不已,完全没了往日的冷静和判断。
“乔先生,还有什么问题吗?”
“彩怡,彩怡也吃了同样的毒的东西,是她女儿给她的礼物。”突然,他哭了,双腿都快撑不住身子。
“医生,跟我回去,家里还有一个中毒的大人。”
可他还是回去晚了一步,彩怡永远的离开了他,离开了孩子们。
他无法想像,自己看到的那一幕。她穿着一条白色的长裙,披着散开的秀发,眼睛紧闭着,很安然的躺在床上。脸上没有任何表情,连一点痛苦的迹象都没有。手脚还能感觉到一丁点的温热,可鼻子已经呼不出气了。
“彩怡!”他发疯似的大喊大叫着。
“医生,快救她,快点救她,多少钱都没问题,只要能救活她…”他沙哑的喉咙再也说不出多余的话。一个平日里冷静高敖的贵公子,此时跪在医生的面前,像没了尊严的下人一样。可无论他怎么哀求和感叹。医生还是冷冷的说,“她已经没气了,就算是神仙,也救不活她…”
“医生…”他像一具没有骨头的尸体,高大的身躯轰然瘫软在地。
手机响了,是方姐打来的。
“喂。”他用袖子擦干了泪水,把电话放在耳边。“致远怎么样?”
“医生说,他中毒太深了…”接着是方姐哭泣的声音。
“快,把电话给医生听,不然你就跟他说,不管代价有多大…”
“没用的,医生现在还让我们转院,不然恐怕来不及了。”
“转到哪里?”
“要坐两个小时的车到市里。”
“什么?”
“你告诉他们,不转了,我马上通知医生坐飞机过来!”
坐小型私人飞机,从G省的A市飞到这里,只需要一个小时的时间。为了挽救儿子,他把A市里最好的专家都请来了。
经过医生的全力救治,致远总算保住命了,但躺在床上仍然昏迷不醒。
去街上逛了一圈的郭家夫妻,一回来就和女儿阴阳隔离。一时间无法接受双双倒在床上输液,似乎就在一夜间,两老的头发全白了。整日以泪洗脸。
“彩怡,放心的去吧,中毒的事,我一定会替你查清楚的。”在殡仪馆里,乔哲楠久久凝视着彩怡不愿离开。他再次抚着她的手,冰冷冰冷的。细心的方姐注意到了她手心里有一个‘箱’字,觉得很奇怪,难道,这个字预示着什么?
带着疑问,乔哲楠翻遍了郭家所有的箱子。包括他们一起回来时带的行李箱,可是都一无所获。他带着失望的眼神坐在床上叹气,望着地上被他翻得乱七八糟的衣物发呆。
快一天了,方姐没有看到乔哲楠吃进任何东西,不免担心起来。她精心的准备好一锅海鲜粥,让郭家二老和乔哲楠一起吃。
看着香喷喷有着令人垂廷欲滴颜色的粥,三人却一点胃口也没有。无奈,方姐走进房间重新整理之前被乔哲楠翻乱的衣物。
这是一个粉色的小型行李箱,外面贴满了各种各样可爱的卡通人物。里面的盖子层,贴有彩怡和四个女儿的照片,那是拼湊上去的,并不是单独的一张照片。只是看上去很温馨,每一个人的笑容都很灿烂。听说这个箱子是彩怡的最爱,有事没事就把箱子擦得干干净净的。
她把叠好的衣物重新放进去。摸到了一块硬的东西,感觉像是记事本之类的。于是叫来了乔哲楠。他费了好大的力气也放本子的暗口,无奈,只好拿来剪刀。
本子的封面有些残旧,是土黄色的。看起来有些年代久远了。
“什么年代了,还在用记事本,真是的。”乔哲楠似笑非笑的喃喃自语,不经意间,泪水沾湿了双眼。
他抚着本子好久,才轻轻的翻开第一页。
‘人生,跟我开了一个天大的玩笑。当我生下玉姗后,却听到丈夫和婆婆说想要儿子…’
前面都是一些与他无关的,他直接翻到最后面,又往前十多页。
‘碰到他们,简直是我梦寐以求的,他们长得高大,英俊,帅气。最重要的,看起来很有才华…’
‘徐博文属忧郁型,可能不太适合我。乔哲楠做事很有魄力,太崇拜他了…’
‘只是,如果他们知道我已经结婚并有四个孩子会怎么想呢?上帝真会跟我开玩笑…’
‘那一夜,我不仅把我的身体,还有心灵,都交了出去。只是,我必须认清事实,幸福是短暂的,背后,还有家庭和孩子。’
“他的爱和他的长相一样,是那么的霸道,不可理喻。永远只在命令别人,为了想要的东西,甚至可以不择手段。怎么办?我却无可救药的爱上了他—乔哲楠,我恨你!”
“这么说,你是爱我的。我的判断没有错。”他对着本子自言自语。
‘亲爱的儿子出生了,长得简直就是他的翻版。天啊,难道真的如他所说那样,不是我和一凡的孩子?’
在最后一页,她写道。
‘不管我在与否,都希望他能好好的爱儿子,父子能永远和平相处。希望我爱的人,都能永远开心快乐!’
“彩怡,你告诉我,到底是林一凡想置你于死地,还是你女儿?我想要一个答案,也想让你去得明白。”他哽咽着,泪水都把记事本打湿了。
为什么?谁能告诉他为什么?好不容易,他争取来的幸福。好不容易,他才放下心里的恨和报复,却就在那么一瞬间,消失了。就你好,幸福才在昨天一样,今天又是悲剧了。
“彩怡,我求求你,一定保佑致远好起来。我不要让他也离我而去,求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