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三、六、九等的天赋中,柯伦绝对算得上万里挑一的最上等。
六岁魂窍大开,之后他便成了各类魂兽争先献媚的对象,可一直到了十九岁、过了整整十三年,柯伦依旧是个普通人。
柯伦不是不着急,但在没有遇到足够优秀的魂兽之前,他宁愿等待。
一年一度的魂兽大会是他必定参加的,虽然年年抱着希望而来、年年带着失望而归,但这却无法成为阻止他继续前来的借口。
机缘。
他等的就是那个对于自己来说最为完美的机缘。
六个如狼似虎的护卫早就把他周围拥挤的人群强行分开,使得县太爷家的柯大公子不至于被挤得花容失色。
柯伦也表现出了足够的修养;嘴角上翘、微笑,折扇大开、轻摇,羽巾自然垂下、白衣胜雪随行摇曳,一个大好的翩翩浊世佳公子就在他老头子的护卫之衬显下招摇而出。
在福源寺前混饭吃的魂兽贩子没哪个不认识柯伦,看在银子的面儿上,一声又一声热情的招呼在柯伦出现之后便此起彼伏响了起来,至于那些个护卫所造成的混乱,反而被压了下去。
柯伦轻摇折扇、矜持而笑,迈着八方步缓缓前行间对着四周轻轻点头示意,摆足了大家公子的架势。
“柯少爷,赶紧来看看我家这风雷玉雕怎么样!”一道干瘦的身子极快的晃过柯伦的护卫,一把拽住了他手腕。
柯伦脸色一沉,却不着痕迹的阻下了反应过来的护卫,任由那干瘦身子把自己带到了铁笼之前。
笼中横着根粗大树枝,枝上蹲伏着只三尺巨雕,闭目不动。
两双夹在身侧的翅膀一呈苍白、一呈深紫,不动间却是分外夺人眼神;更为令人赞叹的却是它的身子,已经隐隐露出了股润玉观感。
等到润玉之色大成,这雕可就得一举跨入六级魂兽的范畴了,柯伦真想不出品阶如此之高的魂兽是怎么被身边这个干瘦的家伙弄到手的。
似乎看出了柯伦眼中流露着的欣赏,那干瘦中年汉子嘿嘿一乐,凑到他耳边小声道,“柯少爷,这雕儿足够配的上你了吧?”
“这雕不错,但若说配上、、、它可差的远了。”摇头摇头再摇头,柯伦嘴角一撇笑了起来,一股傲然之意油然生出。
干瘦汉子似乎早有准备,也不在意,自顾自的折了回去。
“老曲,我都说你这雕不成了,你偏偏不信,碰钉子了吧?”与干瘦汉子紧挨着的小老板儿看他如此回来,忍不住嘲讽、玩闹了几句。
似乎被激怒了,被叫做老曲的干瘦汉子鼠眉一挑,及其不屑说道,“我倒要看看,他到末了到底能融个什么魂;还真把自己当根儿葱了?还真不知道自己姓啥了!”
“你赶紧闭嘴吧!”紧挨着的小老板一把捂住了他的嘴;他不过就是开个玩笑而已,真不是故意要激怒自己的邻居,若因为这个原因惹了柯伦,那就太不值了。
柯伦耳聪目明。
他听到了干瘦汉子的话,一字不落。
手中折扇摇的略快几分,柯伦秀眉一挑,给了身边护卫个眼色,继续飘然而去。
大人果然是有大量啊,绝不是自己这等贱民所能相比的!
一看柯伦走了,小老板儿终于松了口气,终于开始了感叹;他没有瞅见柯伦其中的一个护卫走向了另一方向。
“哥,我心死了。”
“兄弟,哥的心也快死了。”
嫌贫爱富兄弟两个百无聊赖间一左一右并排倚在低矮栏杆上,长吁短叹。
地面上的雨痕还未完全消褪,依旧或深或浅的蜿蜒着,它们如刀般一下一下的砍着观者心肝儿。
“下雨了?”苦菊夫人迈着流星大步喀喀喀走了进来,身后跟着一路小跑的谢雄飞、苏老爷子;到了兄弟两个跟前儿,夫人双手叉腰、竖眉瞪眼、大声问道,“你们两个怎么了?怎么跟被抽了筋的癞皮狗似得?”
兄弟两个骨碌一下爬了起来。
“回夫人,没下雨。”
“回夫人,小姐使了雨蝶。”
“回夫人,我们不是癞皮狗。”
“回夫人,我们就是太过于伤心。”
话都说了一轮了,苏老爷子才晃着圆滚滚的身子赶来上来。
气喘吁吁,老爷子瞪眼瞅着兄弟两个诧异问道,“什么?。。。。什么?。。。。什么?。。。。”
听着老爷子上不接下的话,兄弟两人及其无奈,无奈的对视了一眼。
“回老爷,没下雨。”
“回老爷,小姐使了雨蝶。”
“回老爷,我们不是癞皮狗!”
“回老爷,我们就是太过于伤心!”
啪!啪!
两声脆响,兄弟两个每人一下,被老爷子赏了个大大的暴栗;“浑蛋玩意儿!谁让你们再说一遍了?我问的是什么。。。。什么。。。。”真是着急,老爷子自己也绕不出来了。
“他问的是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儿。”看着老爷子那样儿实在是难受,谢雄飞赶忙补了句。
“你谁啊?”
“用你说?”
“当我们傻子吗?”
“当我们听不懂吗?”
啪!啪!
又是两个暴栗落到了兄弟两个头上。
缩头缩脖间,兄弟两个再也不敢啰嗦,详详细细的把一切告诉了三人。
知道了一切后的老爷子憋得满脸通红。
“这、、这、、这就被啥了?”
“被啥了?苏秀梅我可告诉你,你别没事儿胡说八道!我闺女毛可都没掉一根儿!还是个清清白白的大姑娘!”苦菊夫人再一瞪眼,破口大喊。
“你就赶紧闭嘴吧,害怕别人不知道?你怎么不去福源寺广场吼上几嗓子?”
“小苏,你觉得配大可埋汰了你姑娘?”谢雄飞及时打断了两人即将升级的吵闹。
谢雄飞一句话就把两人给劝了下来。
细细思索过后,苏老爷子、苦菊夫人突然紧紧抱在了一起,哈哈大笑。
嫌贫爱富兄弟两个对视一眼,起了满脸的不甘与落寞。
哪里都热闹,哪里都拥挤。
冯大可一路牵着苏红,塞塞挤挤间就穿入了魂兽大会的深处。
与别处不同,冯大可如今所站的地方安静非常、秩序非常;没人挤挤闹闹、没人大声喧哗,所有站立在此处的人们都自发的维持着一种难得的安静。
离地得有五尺的高台矗立在最中,无数个铁笼一字排列在高台四周,笼子中形色各异的魂兽也安静非常,不时的对着四周围观人群扫上一眼,满是探寻。
“这里怎么这么安静?”苏红小声问道。
“这是魂兽大会的最中心处,如果两人多多人同时看上了一只魂兽的话,就会到这里来请人主持竞价;最后价高者得。”靠着残留的记忆,冯大可勉强解释了苏红的疑问。
能摆到这里的,可都是同时吸引了好几个买家兴趣的魂兽,它们的品阶自然也都高的吓人;冯大可知道在这里的都是些难得一见的好东西,所以嘴里说着的同时眼也没闲着,把它们尽数收进了眼底、脑中。
等到眼睛落到了西南角那处不怎么起眼的笼子上时,冯大可挪不动了。
一条毫不起眼的半尺小蛇懒懒的趴在笼子底儿,懒懒的转动着圆滚滚的小头扫视着四周,青色的身子一块儿缓慢扭着。
除了头顶正中那略显凸出的两个小点儿,看起来它就是一条极其普通的青风蛇而已,这种东西在临淄城外的草棵里极易寻着。
所以冯大可第一观感为:拿条青风蛇来骗人的老板穷疯了!
第二观感随即生成:为了寻个好魂兽以至于争抢青风蛇的家伙急疯了!
第三眼下去、冯大可突然觉得:我是不是弄错了?!
之所以如此想法,是因为冯大可觉得,那条青风蛇在看自己,并且,与他隔了几个人身的苏红同时开了口,“我怎么觉得那条小青蛇在盯着我看?”
一直缓缓摇着折扇安静看着各类魂兽的柯伦在听到了苏红的话后大感兴趣、转过了身来,转过身之后的柯伦在看清了苏红的面容之后眼前陡然一亮,手中折扇招摇速度无由的加快了几分。
他没说话。
所以苏红、冯大可根本也就没有注意到柯伦的存在。
同时让几个人生出相同的想法?这小蛇的灵性、十足啊。
承认了青风蛇灵性的冯大可再次诧然:他无法看出小青风蛇的品阶!
只有两种情况下才无法辨别出魂兽的品阶,一是无阶、二是超阶。
魂兽大会上的人不是傻子,无阶的魂兽会有人争?
冯大可不信,所以他对青风小蛇格外留上了心。
听着苏红关于青风蛇的话,留了心的冯大可不置可否点了点头,继续去看别的魂兽。
就在他转头的时候,一直懒洋洋转着身子的小青风蛇突然停了下来,直直看着转了身的冯大可。
“你不怎么在意那小蛇?我觉得它挺有灵性的;要不我们也去竞价把它先定下来?”看冯大可不声张,苏红仍旧不甘心,拽了拽他衣角问道。
冯大可愣了下。
“我没魂窍。”说出口后,冯大可羞愧而笑。
苏红冷着脸,眼中却尽是不信,“骗鬼呢?没有魂窍那大鸟哪来的?它可是实实在在的使者魂魄,我不会看错的。”
苏红的话让冯大可心中一动,随即如燃起了熊熊大火般升腾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