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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天机论 深夜搏杀

天机一副受惊过度的神情,张口张了半天,一个字也没能吐出来,只是倒在软榻上喘粗气,欲哭无泪。

易宁连忙过去,伸手搭上天机脉门,以纯正平和的莲华真气输入其体内,却诧异地发现,天机身上根本没有伤处!那这口艳红的心血是怎么回事?易宁以其莲华经心法灵敏感知,能清晰地发觉到那滩血迹中正不断散发出的氤氲精气,这正是刚刚从人体内喷出的精血无疑!

抬眼看向天机,吓了易宁一跳,天机正用他那双小眼睛恶狠狠地瞪着自己。

“臭小子!”天机反手一把抓住易宁手腕,

“你干了什么!怎么会引发大道攻击!”

易宁满脸无辜,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得把刚刚所做所见跟天机略略叙述了一遍。当说到最后危机袭身,而后浑身撕裂一般的疼痛时,天机目瞪口呆,而后大笑三声,又老泪纵横,哭罢又笑,神似癫狂。

易宁无奈,等到天机终于镇定下来,

“天机前辈,晚辈刚才所到之处……”

天机摆手,长叹一声。

“老头子这下可惨了,本想好不容易从那山沟沟里出来,这下又得回去了。”

“这是何故?”

天机无力地看了一眼易宁,又转向桌上的酒壶,自斟自饮。

“我天机门凭借无字天书,研习虚空大道,化天地元力为己用。如武者以内力支撑招式一样,我们所运用的是平日神游太虚所汲取的天地道力。”

易宁听到这,眼皮一跳,心中震惊,开创天机门道统之人足可称得上是一位逆天之才!世间门派何止千万,皆是借一门技艺参悟大道,或是武道、或是音律、亦或是数术推演,逐步与大道同步,获得天地大道认可。天机门却是独辟蹊径,直接超脱这片天地,直接与大道亲近,汲取道力,可称得上是一门偷天之道!

“刚刚我运用道力把你的神魂与这片天地外的虚空沟通,本想给你一个俯瞰这片天地,亲近大道的机会,让你的莲华经能更进一步。却没想到你竟然碰上了混沌青莲!”

“混沌青莲?”易宁很好奇,“这是何物?”

天机老人摇摇头,看向易宁,眼神中尽是平静,

“你可知道这片天地如何存在?”

易宁实话实说,“晚辈不知。”

“你又可知道这片天地外又是什么?”

易宁想了想,“是您刚刚所言的虚空吧?”

天机老人点点头,

“这片天地以外是无尽的虚空,这天地如同是大海中的一颗鸡蛋一般,若是有一天你能青莲大成,心魂凝聚,元婴出窍,冲破十八重天阙,就能清晰地感受到这种玄奥,现在与你多说也无益。”

“每一片天地在虚空中飘荡都会有一种或是几种虚空异种作为根基,否则就将瓦解消散,而你刚刚所见到的混沌青莲,正是这片天地的根基之一!”

易宁听的云里雾里,只是知道了自己似乎是摸到了太了不得的东西。至于这片天地以外的世界对于现在的自己实在是太过遥远了。随着天机一步步解释下去,提到越来越多易宁根本没听过的东西,却是越来越难以理解了。

“可是你小子居然胆大包天,不仅去触碰混沌青莲,还引来了混沌雷霆!不过你也因为混沌青莲的保护,从混沌雷霆之下得以生还,否则已经神魂陨灭了。我被你神魂引动的混沌雷霆波及,受到大道创伤,只能回归宗门借无字天书疗伤。你得了一场大造化,老乞丐我可是亏大发喽……”

易宁一躬到地,

“多谢前辈赐予的造化,今后如有所需,晚辈必定全力以赴,以报答前辈恩德!”

天机欣慰地点点头,

“易小子,观你眉宇间黑气已散,杀身之截已被破去。别忘了你今日的许诺,日后必有再见之时!”

话音落下,天机提了一壶酒,一饮而尽,一步往门口迈去。包房门依旧关着,天机却瞬间消失,这早已超脱了先后天武功的境界了。

吩咐小二添了些酒菜,嘱咐没自己的吩咐不要来打扰。

独自在包间内,易宁在软榻上盘膝而坐,气沉丹田,凝神内视,努力回忆着刚刚神游虚空时强记下来的功法巡行轨迹,同时分出一股细小的内力,试探着勾勒那一幅玄奥至极的大道图画。未曾想,刚刚开始沿这条新线路运行内力,经脉中的阻力迅速增长,一个呼吸间竟已是举步维艰!明明前面的经络在运行莲华经时畅通无阻,但此时竟是凭空出现了无形的阻碍,内力无论如何也无法前进一步,同时经过的经脉慢慢出现一丝丝直入骨髓的痛感,好似其中运行的并不是如游丝一般的孱弱真气,而是一座大山一般!

易宁连忙停下,运行莲华经心法在全身经络中巡行一个周天。仔细回想了一下,而后将状态调整到最佳状态,再次以一个新的行功路线运转内力。

这次,易宁回忆着自己化身混沌青莲莲子时经络中内力的巡行轨迹,再次分出一丝丝内力沿着这一条比较简单的线路巡行起来。一盏茶的时间,真气已经沿这条线路巡行无阻,易宁开始一点一滴地增加真气运行的复杂程度,慢慢地向着最终那幅道图接近着,惊奇地发现这一次竟然非常的顺利,好像一切都是水到渠成,刚刚经脉中出现的无形障壁也被顺利打开。大约描绘了道图的两成,直到再次感到那种阻滞感,易宁强行催动内力向前冲去,经脉中开始疼痛,并产生断裂的征兆,易宁连忙停止了运行内力。再次内视时竟发现自己体内的内力有了丝丝的变化,散发着如羊脂白玉一般莹润的光泽,随着内力运行似乎能感受到丝丝缕缕的生气在自己体内穿行。

易宁大喜,而后又回头运行起莲华经心法,行功一个周天完毕,易宁目瞪口呆!自己的莲华经修为居然莫名其妙地整整提升了一个品级,进入了白莲中品,在丹田出凝结出白莲虚影,相当于虚丹境界。凝神望去,丹田内一株白莲缓缓转动,外侧的花瓣不断掉落消散,化为滔滔如江河的先天真气,冲入四肢百脉,中心又不断生出崭新的花瓣,缓缓开放,同时一缕缕白色的烟雾从花蕊中飘出,渗入自己全身各处。易宁自己观察这些以前从未有过的白色烟雾,一股浓郁的生气从中透出,这就是自己在虚空之中得到的好处了,只是不知道有什么用处,不过至少没有坏处就好。

等到易宁收功时,天已黑了,酒楼里将要打烊,只剩下大厅里寥寥几桌杯盘狼藉。易宁付了钱银,出了酒楼,向自己住宿的客栈行去。忽然,易宁听到又低又轻声音说话,

“易公子,易公子!”

借着月光循声看去,是个熟人。苏家苏轩正站在街角的一片阴影中,一身夜行的黑衣,拉下蒙面黑巾向自己招手示意,若不是出声提醒,很难发现这里有个人。

易宁很自然地转身向那个街角走去,站在苏轩对面,也隐在阴影中,发现只有苏轩自己在这,心中一动。

“易公子,我在这等你很久了,苏豪大哥派我来请你到我们那里,有话要和你说。”

易宁心中奇怪,三更半夜,如果不是今天和天机出来,自己早已经睡了。这种时候,一个对自己全无好感的人来请自己,到底是什么意思?是真的有事,还是另有隐情?

“苏公子,苏豪大哥现在何处?”

苏轩眼中戾气闪过,却立即深深地隐藏了起来,扯起一个牵强的笑容,

“苏豪大哥那边脱不开身,才派我来请你过去一叙”,

苏轩把声音压得更低,轻轻的吐出几个字:

“是有关双玉的事。”

易宁已然断定了此事另有蹊跷。当日见到苏豪时,易宁就发现了其修为已经达到了先天虚丹中品上下的境界,在这小小的金沙城中足可以震慑一方!而其他人除了苏婷看上去是个普通人以外,全部是在先天气丹巅峰的修为。这种力量在金沙城内,相信不会有任何人能与之抗衡。而当时的自己已经是白莲下品,全身内力内敛,对方看自己绝对是一个不通武功的普通人。即便对方消息灵通,得知今日一早自己与华玉霄当街切磋之事,也应该能知道当时自己显露出的武功仅仅是在后天巅峰。那么,连一个先天虚丹高手带着这么强大的队伍,还解决不了的问题,难道指望着我一个仅仅后天巅峰的人能帮上忙?

易宁心中想的清楚,决定姑且将计就计。毕竟被人算计可不是什么好事,既然人家已经在前方等自己,不如就借这个机会把事情解决了吧。

“好,我们这就走吧!”

两人一前一后,提气轻身,顺着曲折的巷道,来到了城墙根下。雄伟高大的城墙下是一片空地,月光被城墙挡住,投下一片阴影。空气中,一缕腥气被易宁捕捉到,暗暗放开心念之风,随即被感知到的东西吓了一跳。虽然周围并没有埋伏,但这片阴影之中,却飘荡着不少的怨气,而地下也埋葬了许多尸骨,城内居然有这样的地方!怪不得随着来时,易宁感觉到周围居住的人越来越少,原来是这个原因。而前面的苏轩,怕是早已对自己动了杀心,今晚此时就是要动手了。

苏轩此时回转身子,看向易宁,双眼之中果然是掩藏不住的杀意涌动。

“就是这里了,易公子,我们的行程到此为止。”

易宁装着糊涂,一脸迷糊的表情,

“苏兄,这是何意?苏豪大哥人在何处?”

苏轩满面的戏谑,如同猫戏耗子一般审视着面前的易宁。

“真不知道你是怎么在江湖中活到现在的。苏豪大哥正在客栈休息,那位老前辈也已经出城了。”

“苏兄,你……”

“还叫我苏兄,叫我阎王吧。”

嚓的一声轻响,苏轩短剑出鞘,明晃晃夺人耳目,冷森森叫人胆寒,带起一股冷风,手腕一抖,划出一条光带,向易宁直扑而来,正是苏家独门绝技“天河剑”。

天河剑,是苏家老族苏赢早年间观星河变化所创绝技,素有“一剑化星河”的江湖威名。苏轩功力尚浅,一手天河剑初具雏形,却也展现出了不可小觑的威力。一剑出手,反起光华陆离,夺人眼目。易宁立身白莲境界,对身边的一切自有感应,展开红莲巅峰功力,配合飞羽轻功,落花掌法进退有度,面对凌厉的攻势守的滴水不漏,与苏轩相持不下。

苏轩晃了个虚招,剑势一收,冷笑一声:

“有点本事,但在我们世家子弟眼里,一个后天巅峰实在不值一提。今天让你见识见识先天境界,杀你如屠狗!”

易宁面容冷冽。

“苏兄,我无意与你们为难,奈何你们步步相逼。”

“要怪就怪你运气不好吧,在这风雨汇聚的时候出现在这是非之地!”

苏轩狞笑一声,

“不过你死了,让我很开心呢,这也算是你没白死啊,嘿嘿。”

随着说话,苏轩反手持剑,真气运转,踏前一步,一股如战场厮杀一般惨烈的气势展开,直逼的人呼吸一滞,冲前两步,短剑拖在身后,以腰带臂从斜下方向上挑斩,竟将短剑当成了一把大刀使用!从短剑之上,一道璀璨的刀芒迅若奔雷,向易宁斩来。

这是苏家的不传之秘,也是镇族之宝,绝世剑术“百里屠剑”,号称“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百里屠剑的招式是由战场上士兵厮杀时所用的招式借鉴而来,无比简单,没有任何复杂的招式变化,但这一套剑招的精髓在于一往无前,刀出无还的气势。想练就这门剑术,要亲自上战场杀敌,积攒血腥杀气,于战场上体悟千军万马的气势,而后再以这满身血腥气催动剑法,简单无比的一招一式也皆是夺命杀招!

易宁一惊,连忙以飞羽轻功向一旁闪避,同时运起白莲境内力,一掌向刀芒侧面拍出。这一道掌风足以碎石,拍到刀芒上居然发出金铁之声,刀芒方向微偏,从易宁左侧擦身而过,手臂上的皮肤被激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苏轩借第一剑之势,又是一步踏出,以身带剑,一剑横扫,在旁人眼中竟如同千军万马奔腾而来,剑势将各个方位全都封死,避无可避,只能后退!

易宁全力出手,展开飞羽轻功,身化飞羽,虚不受力,同时落花掌法一式“落花流水”,双手连连劈出,绵绵掌力不断与短剑激出的锋芒接触,消耗着这一道横斩而来的刀光。三十六掌过后,刀光见缓,去势已竭,易宁接上一式“花残月缺”,双手同时拂去,雄浑的内力贯入双手,只听砰的一声,将刀光击了个粉碎。此时,自己竟已被这一招逼出十丈开外,满身冷汗!

本以为自己刚刚得了奇遇,功力晋升,苏家几人根本不必放在心上,却未曾想一个内功修为仅仅在先天气丹巅峰,比自己初入虚丹境还要低上一个小境界的人,两剑就险些将自己逼入绝境!若是一天前尚未突破的自己,怕是早就被一剑劈成了两半!

易宁不敢再让对手占据主动,飘身而上,化身一道虚影,在苏轩气势还未攀上顶峰时,一招“拈花弄月”,拂向苏轩持刀的手腕。

苏轩向后一闪,变换天河剑式,反斩向易宁手腕。

易宁进步跟身,招式一变,一式“攀花折柳”拿向对手面门,又被闪过,接上一式“昙花一现”,变招之快让苏轩躲闪不及,一掌被拍在了胸口上。易宁眼中厉色一闪,早就蓄势待发的一招“百花争艳”悍然出手,连续十六掌,覆盖了苏轩上身各处。

苏轩被一掌击中后,毕竟内力低上一个境界,被打得内力运行一缓,只觉得从对方掌中透出的内劲竟如同山岳一般沉重,心中想要变招却怎么也提不起半口内气,而后的十六掌一掌没漏,捱了个结结实实!

易宁收势站住。

苏轩瞪大双眼,退后两步,口中鲜血如泉涌,仰面倒下,昏死过去。上半身胸骨、臂骨全都被掌力拍碎,內腑严重受创,性命危在旦夕!

忽然衣袂声响,一个魁梧的身影从不远处的巷子口冲了出来,脸上蒙一块黑巾,腰上如苏轩一样,在同样位置系着一把短剑,正是苏豪。苏豪一现身,正看见苏轩吐血倒地,连忙飞身扑到苏轩身旁,一搭腕脉,脸色瞬变!回头看向一旁衣衫微现凌乱,正在运功调理内息的易宁,眼中喷火,低声喝到:

“姓易的!你好毒的手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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