参政堂资格最老的政治团体是共和派,因最初组成这个团体的官员几乎都毕业于华都共和太学而得名,共和派的政治主张可概括为“先进、科学”,保守派是共和派对这个团体外其他官员的统称,本有藐视之意,但后来慢慢成为另外一个不认同共和派政治理念的团体的名号。保守派的政治主张可概括为“人民、传统”,他们也乐意自称为保守之人。随着时代的发展,执政府最后只存有这两个团体,明无党争,暗存异伐。对于一些国策政策,两派明争暗斗不断,如关于强制全国无论公私办的学校都必须教授进化论,保守派曾试图废除这个由华圣宗亲自制定的硬性规定,改为私校可自由教授,名为“自由教授”,实则是把一个关乎国家未来的教育阵地拱手相让于愚昧。在共和派的努力下,这个荒唐的想法才没有在参政堂形成提案而拿到议事堂表决。大中华皇室历来都倾向支持共和派,毕竟共和派从华都发迹,其政治主张也与圣宗所宣扬的“科学发展论”相同。有皇室的支持,共和派自然是大中华第一大政治派系,更因为有共和派的长期执政,才保证了华圣宗所制定的“科教兴国”策略得以长期通畅无碍地实施,同时还能纠正华圣宗一些不合理的政治影响。总体来说,由于利益的实质存在,政治团体的形成无可避免,虽然划分派系有违华圣宗制定的法规之嫌,但还是在圣宗的预设之内,皇室对共、保的默认可见一斑。
“积极主动应对虽然包括介入战争,但还有其他方法,军事介入并不是积极主动应对的唯一选择。”雷万春说。
“怎么?连你也变成了鸽派?”华阳来乐故意问。
“老夫是鹰是鸽,陛下恐怕最心知肚明吧。”雷万春笑道。
“是鹰是鸽,也只是随着时势变化而采取不同策略以求达到生存目的的手段罢了。”华阳来乐笑了笑,“只要有助生存,鹰会藏起利器化成鸽,鸽也会展露手抓变成鹰。”
“装玄乎可不像是陛下的风格,”雷万春笑道,“鹰也好,鸽也罢,国家的总政事不是老夫这种不入流的官臣能左右的。”
“老雷可否有做这种不入流官臣的人选?”
“怎么?陛下欲寻人替了老夫?”雷万春半笑半问。
“说得是,”华阳来乐忽然收敛笑容,看着雷万春,“你这个不入流的执政官臣做了也有七八年时间了吧,是该把位置腾出来给后生了。如若我说要免去你执政大臣的职务,雷大臣没意见吧?”
以雷万春与华阳来乐多年来的关系,隐约觉察出皇帝口中的“罢免”另有情细,便配合起眼前这位不爱出常牌的皇帝,顺势问道:“因何错而要免臣之职?”
“不免你之理拾之而来。”华阳来乐板起脸,“历时四年都查不清‘黑色1-27’的真相,现今又当着我的面摆谱‘国家的总政事不是老夫这种不入流的官臣能左右的’,真不当皇帝当皇帝了,不免你,都忘记自己这个皇帝还有这个权利了!”
“黑色1-27”——是指华阳来乐的兄长、大中华第三代皇帝华阳来诚于公元99年1月27号在出访瓦尔王国的途中因皇家飞车坠毁而身亡、震惊了整个亚新大陆的意外事故。华阳来诚出访瓦尔王国的目的,是要在瓦尔国都圣顿与华约诸国代表商讨当时草原统一战争的和平解决方案。大中华政府对这起坠毁事故的调查结论是机械故障所导致的意外。华阳来乐即位后,重新组织人员勘定事故现场,调查结果和大中华政府一样,没有发现疑点。从时任华都执政大臣的雷万春的口中,华阳来乐得知事故发生前的一段时间,华阳来诚有奇怪的反常行为,不热衷社交活动却频繁秘密外出,通过皇室特有的情报网和不知名人员有信件往来,违反圣宗制定的政治原则,公开插手帝京政局。传统上,帝京执政大臣皆由共和派担任,因此帝京执政府和华都皇室从来都同处一条政治阵线。公元98年执政府换届推选时,华阳来诚极力支持的李臣光获得了参政堂过半参政员的支持,从而让李臣光成为大中华开国以来首位担任最高行政长官的保守派。
雷万春在一本名为《只待未来实验技术验证的真理》的书的留白处发现了一些“奇怪”的笔记——“科学进化原始数据的纪录/革命性的设想及计划/38921114blue/政治改组计划”。书里还夹有三封书信,两封是华都小学的小学生寄给皇室的普通来信,一封是有关大识人研究的资料报告,书信的不用位置都出现了同一个涂鸦——一个类似字母G和h通过一竖连接在一起的符号。笔迹鉴定显示这三个符号都是华阳来诚手绘上去的。那封大识人研究的信纸上有铅笔写过后被涂抹的痕迹,经还原,被涂抹的内容为——危险行。华阳来乐和雷万春同时把“危险行”解读为“危险行程”。是不是有谁向华阳来诚透露了什么信息?是否与“黑色1.27”有关?如果是,为何“危险行程”不写全?为何要写在那里?是书写本人涂抹的还是另有其人?又或者根本不是“危险行程”,而是“危险行为”“危险行动”“危险行走”之类的?对于“科学进化原始数据的纪录/革命性的设想及计划/38921114blue/政治改组计划”,雷万春也表示华阳来诚没有跟他商讨过这些内容,因而不能确定这组笔记有什么具体意义。
其中最重要的一点是,它们与华阳来诚的死有没有关联?两人实在分析不出华阳来诚的死能给谁带来好处,没有利益攸关方,意味着根本没有怀疑对象。似乎这些看上如迷而又不成迷的问题的思索到这里就要戛然而止了,就算华阳来诚不是死于事故,也无法把他的死推导为死于非命,华阳来乐和雷万春进入了逻辑谬论的死胡同。没有头绪的瞎想下也无法找到答案,华阳来乐准备放长线等大鱼,把此事的情报调查交给了雷万春,如果查不出什么,那么这些就算是他们的无聊妄想,兄长之死大可棺盖论定,假如真能查出个另有隐情,小者,是严重恶劣的弑君案,大者,它极可能只是某个惊天阴谋的其中一环。无论如何,华阳来乐都无法把兄长的死看成是一次意外,况且他们家族身上背负的东西注定了他不能轻易就把它看作是无数巧合引发的不幸悲剧。四年光阴转眼即逝,雷万春的调查进展缓慢,没有查到什么有价值的线索,这也是他和华阳来乐事前预料的一个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