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那个名叫唐娜的女子应该就是我在墓地和海上看见的那个人。
佩格有些失神的说:“怎么办,怎么办……香穗被那个女巫带走了。我回去该怎么跟她母亲交代……”
卡恩瞥了他一眼,说道:“放心,一时半会香穗还没有生命危险,而且她没能杀死自己的亲人,还有挽救的余地。”
“你这么说是什么意思?”
“她是被女巫选中的容器,这些我回去再告诉你。先把倒在地上的那个人处理掉吧。”
“是啊,我需要你帮我把奥古斯丁背回城里。”我说。
佩格微微点头,走到奥古斯丁身边,看着他左手的贯通伤说:“那到底是什么武器,为什么他伤口上一点血也不流。”
卡恩幽幽的说:“黑暗疾矢是死士的专属武器,是冥界的铸造大师星海在极阴之地,以地狱第八道的凶魂和旷世火羽铸造的。火羽是弓身,凶魂则是疾矢之箭,他伤口上的血肯定是被凶魂吸食走了。可那把弓只有当死士闯过第四宫,得到烛火之力后,才能发挥它真正的威力,那个女人差的太远了。”
“星海!”佩格说道,“我听说过他,和卡尔达诺齐名一个痴迷铸造的大师,传说他已经死了。”
“他没死,只是躲起来了。因为找他铸造武器的人太多,可只有最珍贵稀有的材料才能勾起他铸造的欲望。经过他手打造的武器没几件,全是令人梦寐以求的神器。我实在猜不出,这把黑暗疾矢是怎么到那个女人手上的。”
“这些还是等回去再说吧,快带奥古斯丁回城去。”这时我注意到马鲁克有些沮丧,似乎因为秋木他还在伤心。“马鲁克,你在想什么。”
他看向我,神情伤感的说:“没什么,我们赶紧回去吧。”
虽然他不说,但他的表情上学时我见过太多次了,原因只有一个:就是失恋。
当我们回到城里时,阿尔法见到我们成这副样子,不禁大吃一惊,可他张口问我的第一句话就是:“你们有没有看见秋木城主?”
我将事情的原委全告诉了他。起初他就跟疯了一样,怎么也不肯相信这件事。他似乎比马鲁克陷得还深,已经为秋木走火入魔了。
到第二天夜里的时候,我们才发现,阿尔法伯爵在城里消失不见了。
奥古斯丁醒来是在第五天的黄昏,当他在床上睁开眼时,我和马鲁克就在旁边。
“太好了,你总算醒过来了!”马鲁克兴奋的说,“感觉怎么样?”
奥古斯丁楞了一下,接着摸了摸自己身上,问马鲁克:“我的无影衣呢?”
“放心,外面是黄昏,晚上的时候我都会帮你遮上。”
我心里不禁奇怪,为什么一定要晚上穿那件衣服。
奥古斯丁听了他的话,顿时松了口气,这时他才感觉到右臂箭伤的疼痛,问道:“我昏迷多久了?”
“大概五天了。”
“五天了……”他直视着天花板,“不能再拖延了,我们到晚上就出发离开这里。香穗的母亲怎么样了?”
我说:“这几天她只醒来过一次,可还是疯疯癫癫的,一点也没有好转。”
“跟我猜测的一样,那个女巫虽然走了,可她的巫术仍留在城中祸害别人。”
“有一点我不明白,那个女巫为什么要藏身在墓地,还有她为什么要带走香穗?”
奥古斯丁说:“也许是因为墓地的环境刚好可以让她藏身,至于为什么带走香穗,那是因为香穗是被她选中的容器。”
“什么容器?”
“一个人如果想要成为巫师,必须经过一种特殊的仪式,我也不太清楚这个过程,据说是让灵魂先离开自己的躯体到达地狱,然后再由别的巫师将灵魂召引回来,当你灵魂再回到身体的那一刻,你才是一名真正的巫师。”
“这是为什么?”
“为了让身体失去感觉。”马鲁克说,“巫师在三界里是个受诅咒的职业,从你的内心接受巫师这个职业开始,肉体便会饱受‘针穿之痛’,这个仪式就是为了让你忘记疼痛的感觉。”
“那跟香穗有什么关系?”
“当成为巫师后,你就要想尽办法提升巫力,修炼巫法。一般巫师和大巫师都会找一个丹药师,让他们为自己修炼丹药提升巫力,代价就是巫师必须找到一种炼丹的秘方。”
我翻了翻白眼,“你看香穗像是炼丹药的吗?”
马鲁克说:“我还没说完,大巫师晋升的下一阶段就是镇魔师,这时丹药已经远远不能满足他们的需求。于是他们就开始为自己培养巫师,等待他们成为大巫师或者更高的阶段杀死他们,这样就能得到他们的巫力。”
我脸色一变:“这么说,香穗会死?”
马鲁克点点头:“边缘女巫迷惑了她的心智,就算她知道自己最后会死,依然会心甘情愿。”
“你说的不完全对。”卡恩这时从外面走进了屋子,“女巫在选定‘容器’之前,如果对方有亲人的话,只有她杀死至亲,才能完全操控她。可香穗还没能杀死她母亲,我们就出现了,我想现在的她内心肯定有着一丝清醒。”
奥古斯丁赞同道:“卡恩说的对,只要她的亲人藏起来,说不定她以后清醒过来,就会想办法从边缘女巫身边逃走。”
“可边缘女巫也知道这点不是吗,她一定会有所提防。”我说道。
“我们只能帮到这,剩下要看香穗的造化。”沉默很久,奥古斯丁才说,“马鲁克帮我个忙,把全城的人都叫到香穗的家里,办完这最后一点事,我们就离开。”
“你想干什么?”
“揭开城里人会发疯的谜团。”
马鲁克和卡恩离开后,奥古斯丁走下床,穿上了那件黑色披风,他的脸色略显苍白,却很矍铄。
我发呆地看着他,轻声问道:“那件衣服有什么玄机对吗?”
奥古斯丁扭过头盯着我,直到我不好意思的低下头后,才笑道:“没错,它能让我避开天上的星光。”
我楞了一下,“为什么要避开天上的星光?”
“每颗星星都是一颗沉默的眼睛,你在注视它们时,它们同样也能注视你。可有时这些眼睛会被人利用。”他发现我的脸色有些不对劲,问道,“你有什么心事吗?”
我摇摇头,“没有,你不是要去香穗家吗,我们走吧。”
他点点头,于是我们离开了那个房子,向香穗家里走去。
城里的人已经聚集到香穗家门口,关于巫山墓地发生的事他们都知道了。坦白讲,不得不佩服这个奥古斯丁,只用了不到三天就将这里的事查清楚了。
佩格正守在自己家门口,见到奥古斯丁说:“你总算醒了,手上的伤好点了吗?”
“已经好多了。”奥古斯丁问道,“你姐姐还在屋子里吗?”
佩格皱着眉头说:“正在睡觉呢。”
“走,我们进去看看。”
我们几个人走进屋子里,香穗的母亲正在睡觉,那一张脸已经没了血色。
奥古斯丁看了看四周,声音低沉地:“你知道你姐姐为什么发疯吗,因为这个屋子里,藏有女巫留下的东西在日夜折磨着她,这种巫法叫做‘魇镇’。”
佩格奇怪的说:“魇镇?可是屋子我每天都会打扫,根本没发现有别的东西。”
他的目光聚集到屋中间那根柱子上,然后走到那里,用手在柱子中间敲了敲。当他敲到一个位置时,发觉声音有些不对,里面是空的。
“找到了,它就在这里面!”
奥古斯丁抬手一拳打在了那个位置,石柱的表皮脱落,显现出里面藏的东西:竟是一缕黑色的头发。
我一时呆怔住了,问道:“这是谁的头发?”
奥古斯丁面色冷峻道:“是边缘女巫的。这是巫师惯用的伎俩,将诅咒藏在别人家住,让他们吃饭睡觉都不得安生。”
他刚说完,我忍不住伸手去将那缕头发拿出来,当我触碰到它时,忽感眼前一黑,一道声音传入我耳中:“我们一定会再见面的。”
奥古斯丁脸色一惊,急忙将我拉到身后。紧接着那缕头发在屋子里不引自燃。
他注视着头发烧完后,对佩格说:“你去告诉外面那些人,让他们到家里搜搜看,还有没有女巫藏下的东西,找到后不要用手碰,直接烧了。”
佩格点点头,走出了屋子。
奥古斯丁看着我说:“你刚才太鲁莽了,女巫的东西是不能随便乱碰的,你没什么事吧?”
“我……我没有事。”我的心有些慌乱。
刚才那个声音应该就是边缘女巫。自从我在秋木的房间看过那副画后,总会时不时想起那张令人惊艳的面孔,难道她给我下了什么巫法?
为什么她会说,我跟她一定会再见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