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鲁克变回了猫,悄悄跟着我来到城外。
那座山顶的云雾比昨晚更加阴森了,马鲁克有点胆怯。走在森林的路上时,他中了巫山村人埋下的陷阱,被套进一个大网兜里。幸好城里的人不敢杀“黑狗”,只将它活捉,然后交给城主处置。要不然被套住之后突然飞出几杆长枪,不死也要半残。
“马鲁克,你再不快点,我就不等你了。”我在前面催促道。
“不要啊,别把我丢在这。我刚才中了一次陷阱,到现在腿还在发软。”马鲁克一路小跑跟在后面,“阿季,你看那座山那么高,等我们到那再爬上去,恐怕天都亮了!”
也是,我刚才就在想这个问题,这个山如此陡峭,再加上黑夜山路难行,这样爬上去恐怕什么真相都看不到了。
正当我为此苦恼时,忽然听见前面有声音,好像是什么人在喊叫。马鲁克急忙停下来,静静地看着前方。
“这么恐怖的夜晚,是谁在前面乱喊乱叫?”
“——香穗,香穗!”那个焦急的声音再次传来。
我听见这个喊声,顿时认出这是香穗舅舅的声音。于是和马鲁克寻声追去,果然看见佩格正一个人急得在森林里乱转。
“这么黑的夜你在这里乱喊,不怕把狗招来么!”
佩格突然见到我,一下慌了神,紧接着说:“香穗丢了,我在城里找不到她,求求你们帮帮我。”
香穗不见了!我脑海里闪过了那个楚楚可怜的小女孩,随即望向了那座山顶:“也许香穗在那个山顶上!”
“你说什么?”佩格的脸色一下子变了,“你怎么知道她在那?”
“我不知道,只是直觉!”
“直觉!”马鲁克那双黑宝石似的猫眼睁得滚圆,“你怎么跟奥古斯丁说话一样。”
“会说话的猫,你是从妖界来的妖怪吗?”佩格惊讶道,他才注意到马鲁克,“你们两个夜里跑到这来干什么,昨天跟你在一起的男人呢?”
“我现在没功夫跟你闲扯,香穗就在那个山顶上,跟我一起去找她吧。”
“可——那里是禁地!”他说出和昨晚同样的话,现在我才看清楚面对那个地方,他显得多么怯弱。
“奥古斯丁说的没错,‘禁地’就是用来束缚你们这些凡夫俗子用的,什么禁地,不一样都是你脚下踩的土吗!”我怒声说,“马鲁克,快跟我走!”
我撇下了他,向眼前那座山奔去。知道香穗失踪后,我去那里的心情更加急切了。
“等等!”佩格忽然喊了一声,追到了我身边。“天色这么黑,你们是爬不到山顶上的,我知道捷径,让我来带路吧。”
马鲁克仰头看着他:“老兄,你总算开窍了。”
佩格瞥了他一眼说:“我想起来了,你就是我在城里看见过的那个英俊男子,原来你是只猫啊。”
说完,他朝前方走去。马鲁克在原地像个雕塑一样:石化了。
“喂!我跟你商量件事,别告诉你们秋木城主好吗。”
佩格带我们抄捷径走上了那座山,过程只花了一个小时。当我到达山顶时,看见了和在王者圣地类似的场景,一样全都是坟墓,不过这里少了几分肃穆,多了几分荒凉。那些黑色坟地上开满了紫色的安魂草,正在随风吟唱。
“这里……原来就是我们的禁地。”佩格也许没想到会如此凄凉。
我们悄悄穿行在墓地中,可前面除了坟墓外,还是坟墓,根本没发现奥古斯丁和香穗的踪影,他们到底去哪了?
走着走着,在前方矗立了一块巨大的石碑,仿佛将墓地隔开了一样,石碑后面已经看不见坟墓,只有黑暗,然而那股奇袭而来的冷风不禁令我的身体抖作一团,似乎那块石碑后面埋葬的才是真正的死亡。
佩格颤抖地:“我听说过,就是这里,再往前走就是我们巫山村上一任城主的坟墓。”
“为什么你这么害怕?”我看着他说。
“据说我们上一任城主其实是个巫师,所以底旦人才会将我们毁灭。他被那些魔法师杀死后,充满怨气的灵魂在城外游荡了七天七夜,直到幸存者将他安葬之后,灵魂才消失不见。”
“都到这里了,再害怕有用吗!”
我向里面走去,也许真相就在这座石碑后面。
“等一等!”佩格忽然说,“能不能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
马鲁克斜睨向他,“都这个时候了,还问名字干嘛。”
我望着他的眼神,前面凶多吉少,大概他只是想知道跟自己并肩前行的人到底是谁。“我叫季丽安。”
佩格点点头,随即我们三个一起越过了那块斑驳的石碑,朝里面走去。穿过层层迷雾,走了没多久,我们听见前方断断续续的有声音出现,好像是谁的脚步。我感觉到有人正朝这里走来,急忙停了下来。可那个高大的身影已经出现,挡在我的前面。他仰着头,只有眼睛俯视着我。
“奥古斯丁!没想到是你,吓了我一跳。”
他冷漠地扫过我们三个人,最后目光落在我身上。“你还真是有办法,竟然能让马鲁克跟你一起来这,那只猫有危险向来都是躲在后面。”
“我只是不想在城里干等着……”
“别说话了,你们跟我走吧。”
奥古斯丁带我们向前面走去,没过多久,前面出现了一个乱石堆,出乎我的意料,卡恩竟也在场。而乱石堆后面是一个直径很宽的深坑,像个巨大的圆形漏斗。
“无论看见什么,你们都不要说话。”奥古斯丁提醒道。
我内心开始忐忑,透过一个缝隙朝那个深坑下面望去,看见下面有一个圆形的坟墓,墓碑前矗立着一个迷失的身影,而她的四周正围着许多面目可憎的三眼怪物。
“香穗,那不是香穗吗!”佩格忽然大声说,“她为什么会在这,我的天哪,为什么有这么多‘黑狗’围着她!”
原来那就是他们说的“黑狗”,简直比我想象中还要巨大。
奥古斯丁警告他:“如果你不想害死她,最好不要吭声!”
佩格焦急地说:“你没看见吗,她被那些怪物包围了!”
奥古斯丁冷然道:“那些怪物不会伤她,她早已经被女巫迷惑了心智,害你姐姐发疯的人就是她,这个我们回去再说。”
这不可能,害城里人发疯的元凶竟然会是一个小女孩,我难以置信的想。“可她为什么一直站在那不动?”我担心的说。
奥古斯丁说:“她在等一个人出来,也许那个人就在坟墓里。”
“不行,我不能看着她被那群怪物围着!”
佩格想下去救香穗,却被奥古斯丁拦住了。“你现在下去只能送死,根本救不了她!”
“我是她舅舅,就算死我也要救她!”
正当两人争执的时候,天空中忽然传来“呀”的一声,一只黑色乌鸦盘旋在那座坟墓上空。卡恩说:“你们两个快藏好,那个女巫来了!”
只见那只乌鸦刚落在那个坟墓前,立刻变成了一个亭亭玉立的少女。我心中一惊,说道:“她就是女巫么?”
“没错,就是她!只要经过特殊的仪式成为巫师后,就可以变身成乌鸦,这是她们邪恶的象征。”卡恩说。
我定睛看去,那个少女被四周的怪物众星拱月般的簇拥着,缓缓向香穗走去。她生着一张冷艳的面孔,身穿红色锦袍,裸露的肌肤似玉般光滑,仿佛是从画里走出的江山美人。
没错,她就是从画里走出来的。我在秋木城主的家里曾见过她,那飘若惊鸿的眼神我永远忘不了。她就是那个画里的女子。
她就是那个女巫。
我看见她站在香穗面前,令人着迷的眼睛略显贪婪。仿佛这个小女孩就是她心爱的猎物。
“香穗,我让你办的事情到底怎么样了?”
香穗抬起头看着她,“都办妥了,姐姐。那个女人已经疯了,过不了几天就会没命。”
“很好,可是我们的计划有改变。”少女冷冷地说,“我要你今晚回去,杀了你母亲和舅舅,然后再过来找我!”
她的声音在下面很幽远,我们听得一清二楚,卡恩冷笑道:“果然没错,她就是被女巫选中的人!”
就在这时,我们身后传来一个声音:“你们在这里干什么!”
我们回过头,看见秋木站在后面,她已经换上了一身黑色盔甲,手里握着一张长弓,通体乌黑,弦凉如水,威严地表情如同女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