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冬
霜降过后,天气便乍暖将寒起来。澄澈廓远的天幕似被一双巨型的手掌从上面用力地按了一下,那天幕就在不经意间离天宫远了离大地近了。过了几天,那双巨手再次用力地按了按,天空就离人们更近了几分。如是几次,人们抬头看天,就觉得天空并不高远,它就偎依在触目可及的山峦的顶部。人们于是就有了丈量天空的欲望——这欲望恰如从篝火中迸溅出的一粒火星儿,瞬间的灿烂后立马归于寂灭。因为人们清楚这只是一个可笑的意念而已。失望的人们只好把丈量天空的愿望托付给飞鸟。可是高空中已经没了飞鸟的踪迹,那些翱翔九天的鸿鹄,翩然的飞燕吉祥的喜鹊早已飞去了南国,也许他们此时,已经在某个向阳的地方搭起了温暖的巢,正啾啾地话说着南国旖旎的风光。
飞着的东西自然是有的。自然都是不能南迁的“遗民”。他们在低空中盘旋着,蹦跶着——这些北国的“遗民”,虽然也生就着一对翅膀,却无从知道天空的高度和广度,甚至连想一想就觉得奢侈。更不能如南翔的飞燕嗅到海风的气息。
麻雀们集聚在一起,从一个稻草堆飞到另一个草堆,用爪子扒拉着努力地寻觅农民遗留在草间的秕谷。他们唧唧喳喳地叫着,似是在表白生活的满足和富足,间或起了争执——可能为一粒秕谷吧——两个麻雀便死死地叼着对方纠缠在一起,在地上滚成一个肉球,他们上下扑腾,玩命地殊死格斗,战场上于是落下几只绒毛。这时偶有一点儿异响双方便立即分开,扑棱一声飞到墙头或草垛上,惊疑地望着四周。蚂蚱们倒像一个哲学家,伏在地上一动不动,像在思考一个深奥的哲理。忽然有了什么灵感,两个后退用力一蹬,就将身体弹跳起
霜降过后,天气便乍暖将寒起来。澄澈廓远的天幕似被一双巨型的手掌从上面用力地按了一下,那天幕就在不经意间离天宫远了离大地近了。过了几天,那双巨手再次用力地按了按,天空就离人们更近了几分。如是几次,人们抬头看天,就觉得天空并不高远,它就偎依在触目可及的山峦的顶部。人们于是就有了丈量天空的欲望——这欲望恰如从篝火中迸溅出的一粒火星儿,瞬间的灿烂后立马归于寂灭。因为人们清楚这只是一个可笑的意念而已。失望的人们只好把丈量天空的愿望托付给飞鸟。可是高空中已经没了飞鸟的踪迹,那些翱翔九天的鸿鹄,翩然的飞燕吉祥的喜鹊早已飞去了南国,也许他们此时,已经在某个向阳的地方搭起了温暖的巢,正啾啾地话说着南国旖旎的风光。
飞着的东西自然是有的。自然都是不能南迁的“遗民”。他们在低空中盘旋着,蹦跶着——这些北国的“遗民”,虽然也生就着一对翅膀,却无从知道天空的高度和广度,甚至连想一想就觉得奢侈。更不能如南翔的飞燕嗅到海风的气息。
麻雀们集聚在一起,从一个稻草堆飞到另一个草堆,用爪子扒拉着努力地寻觅农民遗留在草间的秕谷。他们唧唧喳喳地叫着,似是在表白生活的满足和富足,间或起了争执——可能为一粒秕谷吧——两个麻雀便死死地叼着对方纠缠在一起,在地上滚成一个肉球,他们上下扑腾,玩命地殊死格斗,战场上于是落下几只绒毛。这时偶有一点儿异响双方便立即分开,扑棱一声飞到墙头或草垛上,惊疑地望着四周。蚂蚱们倒像一个哲学家,伏在地上一动不动,像在思考一个深奥的哲理。忽然有了什么灵感,两个后退用力一蹬,就将身体弹跳起来,落在几步远的地方,再抬头看看天。有时思考累了,也会抬头望望天空,记忆中湛蓝湛蓝的天空堆积着沉重的晚云,看起来比以前更近了许多。
风也强劲了些许,云可就不得悠闲了。没风的日子,云们丝丝缕缕飘飘荡荡,把天空点缀得千奇百怪穷形尽相,像绵羊像高山像河道像幽谷,像出浴的美人像奔腾的骏马像驮着唐僧西区的大乌龟。。。。
微风起处,云便活了起来,悠然向前漂流一如晚餐后踱步的知识分
子。风在云后,像暮归的屠户身后虎视眈眈的狼。狼忽然嚎叫起来,半空里陡然卷起一阵波浪,云被撕扯得七零八落,像棉絮像破席像鱼鳞像散落的花瓣。风骤起乍住,云就不停的集聚和裂变。把天空织就形形色色的抽象画。
风停云住的日子虽然稀少但毕竟是有的。当整个天空不再臣服于风和云时,冬阳就会泼洒下来,天地间被涂抹得金碧辉煌。少男少女们走上街头,心里萌生了对春的期盼。老年人这时也走了出来,笼了双手找一墙根坐下,眯着眼望着太空,让铺天盖地
的冬阳检阅隐匿在皱纹间的岁月沧桑。草垛旁的老牛舔一绺干草,蘸着冬日的阳光惬意地将一年的辛劳和半生的日子慢慢咀嚼慢慢反刍。脖子上的铃铛摇晃出清越的脆响,敲击着冬天的序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