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杨枫手持木锤,重重地敲了一下桌案,堂下窃窃私语的声音立即消失得无影无踪,这个声音,像是死亡前的钟声,充满了杀伐的气息,判。
“本法官宣判,嫌疑犯张某涉嫌杀死其工友徐某,罪名成立,判处死刑,于下月初执行枪决。散庭。”随即,又是啪的一声木锤敲下。杨枫严肃地读出审判结果,坐在法官位字上的他,好似阴曹的判官,一支判官笔,圈定人生死。
听着审判结果,庭下突然有人站了起来,激动地大喊:“铁血神判!铁血神判!”,紧接着,听审席上的人几乎都随着那名大喊的人一起呼喊,他们的眼睛红红的,看来应该是那位被害的徐某的亲属。
“铁血神判”四个大字在大厅内持续了好久,杨枫苦笑着摇了摇头,起身离座,走进后门工作室,其四十多岁的背影此时却显得很是苍老,甚至,还有一丝孤单……一个十年未破的案子在杨枫接手后,仅仅用短短的十天便破了此案,“铁血神判”的美名也由此而来,可是,这并没有让杨枫感到快乐。
下班回到家,掏出钥匙,“咔嚓”机械转动的声音响起,杨枫慢慢推开房门,空空荡荡的房间里并没有传来他想听到的声音。现在的杨枫如同一个昔古的老人,一脸沧桑,那种疲态与其之前在法**的庄严形象截然相反。
看了一眼厨房和客厅的茶几,杨枫的鼻子一酸,眼睛也开始有些湿润。以前,他每次下班回来,妻子都会从厨房里走出来笑着帮他脱下外套,懂事的儿子也会放下手中的作业,来帮他接过手中的公文包……现在,一切却都已经成为过去,曾经温暖幸福的家如今是人去屋空,一切都是那么寒冷,这种寒气一直钻到杨枫的心里。
叹了口气,杨枫不再在门口停伫,跨进门随即转身轻轻把门掩上,他不想这“另类”的声音打破这“家的宁静,因为他的妻子不喜欢用力关门的声音。
随手把手中的公文包仍到沙发上,杨枫弯腰坐下,什么也不做,只是看着面前茶几上的照片发呆,那是一张全家福,杨枫和妻子并肩站着,两人的手放在站在中间的儿子肩上,三人幸福地笑着。
“呵呵”杨枫傻傻地干笑了两声,两行热泪从眼角处流下:“老婆,儿子,你们知道吗,我今天又破了一桩案子,那个人杀了人,我判了他死刑”杨枫的声音微微有些哽咽,没有人回应他的话,就好像这是杨枫的独场秀一般,只是这里没有灯光,没有舞台,也没有观众,有的只是凄凉,和一张不会说话的照片。
“我真的好后悔,当什么法官,我破了无数的案子,判了无数人的罪,其中也有很多死刑,可是你们却……”伤心的泪水从杨枫沧桑的面颊上滑落,滴到那玻璃框架上,玻璃没有碎,杨枫的心却碎了。做法官十几年,一身正气的他从没判错过一件案子,轻到小偷小摸,重到杀人越狱等,他一直秉公执法,因此有人还称他“再世狄仁杰”或许,这些美名,这些称赞,杨枫应该欣慰地笑笑,这是属于他的荣誉。可就在一年前,自己的妻子和儿子却意外地被人杀害了,暗杀。杨枫的心如同被重锤击打一般,很痛,他当然知道对方是谁。
掏出挂在胸口看似普通的珠子,上面有如瞳孔一般的花纹被杨枫来回抚摸着,这是儿子在班级组织秋游时给自己带的小饰品,儿子死后,杨枫便把这颗珠子挂在了胸前,每当想念儿子时,他便会从衣领里掏出这个珠子凝视好久。
不知不觉间,夜幕悄悄落下,此时,杨枫已靠在沙发上疲劳地睡了过去,他真的好累,虽然才四十出头,却更像是古稀之年的老人,头上猛然增多的白色发丝是他心力憔悴的最好证明,他嘴角露出一丝微笑,梦里,一家人幸福的在一起。
“叮,叮,叮”一阵急促的电话声把杨枫从睡梦中惊醒,惊吓之下,杨枫差点摔落手中的全家福,小心地把照片放到茶几上摆好,杨枫这才急忙去接电话。刚站起身,一阵疲劳感顿时涌上全身。
“喂,是雄伢子吗?”杨枫刚拿起电话,焦急的声音便是传了过来,那是杨枫的大舅打来的电话,“雄伢子”正是杨枫的小名,基本上农村长大的孩子都有这么一个奇怪的名字。
感觉到大舅焦躁的心,杨枫连忙安慰道:“大舅别急,慢慢说,到底出什么事了?”,“快来,快来医院,你爸妈快不行了!”这个消息犹如一个炸雷突然在杨枫脑中炸开,杨枫怔住了。
“大舅,快告诉我是哪家医院,我马上过来!”杨枫几乎是用吼的声音说出的这句话,父母出事的噩耗哪能让他不急,“快不行了”四个字几乎让杨枫崩溃掉,得知医院的地址后,杨枫立马甩下电话,拿起沙发上的公文包就冲出家门。邻居看到杨枫这风风火火的样还以为这位“铁血神判”又碰上什么大案子了呢。
一路上,杨枫直踩油门,此时的他真的是心乱如麻。杨枫的父母是两个地道的农民工,唯一的儿子成为人人敬仰的大法官一直是他们两老最大的骄傲,儿子的孝顺更是让他们得以回家安心养老,两老并不知道自己的儿媳和孙子一年前死去的消息,害怕父母知道后会因伤心而弄坏身子,就一直隐瞒到现在。这不,两老今天心血来潮想来看看儿子一家,谁知,这一来就出事了。
开到医院门口,杨枫就急忙停下车直奔医院里大舅所说的那间病房。可是就当杨枫推开病房的门时,却发现医生正用白布蒙上父母的脸,围在病床前的亲戚一个个眼睛红红的看着突然闯进来的杨枫。
“爸!妈!”杨枫一声大喊,随即“砰”的一声跪了下来,泪水再次泉涌,杨枫压抑许久的情绪一下子全都爆发出来,先是妻子和儿子,现在又是自己的父母,“为什么!”杨枫仰天吼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