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了好几天,我送出去的那个信封便像是细沙沉进了大海,连点水花也没能溅起来。小兰的手机虽然一如既往地从早响到往,可就是没有一个跟林震南有关。而她每次拿着电话跟一些不相干的人瞎聊的时候,我总是托着脑袋坐在一旁看她,心里暗暗祈祷林震南的电话不要在那个时候响起来。
这种状况发生过好几次之后,小兰终于忍不住盘问我:“你最近有点奇怪啊!”
“哪里奇怪了?”我别开脸,不去看她的眼睛。
“你说你没事老盯着我打电话干嘛?”
“我就想看看到底有多少男生拜倒在你的网袜下!”我嬉皮笑脸地转移话题。
“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八卦了?没看出来啊!”小兰微眯双眼,一脸的不相信。我笑了笑,任她再巧舌如簧地盘问也没再说什么。接信封的时候林震南就清楚地告诉过我,要不要见小兰决定权完全在于他。只是送信封的时候我太自信:对小兰那张长得像苏心湄的脸太自信,抑或是对网上那张陈年照片太自信了,自信到让我相信林震南在一见到信封里的那些照片便会震撼不已。我终究是太稚嫩了,以为用某些不可告人的情感就可以轻而易举地挟持一个叱诧商场的商人。这种手段实在幼稚,实在可笑!
又等了将近半个暑假后,林震南那边始终没有一点消息,小兰也出人意料地放弃了要找他的想法。私下里,我问过她为什么。她满不在乎地说道:“就目前而言,我跟苏心湄也不过是两个长得像的陌生人罢了。什么关系也没有,这么急哄哄地瞎操心不是给自己添堵么?”
我听了,默不作声。我不知道她为什么会忽然转变之前一定要查清自己给苏心湄关系的想法,只是看着她没再把一件事压在心上,我也暗暗松了口气。心里也在想,自己是不是也不应该再去执着舅舅、陆文末还有左易之间发生过的事。如果一切已经发生,就已经是不可挽回了,那么即使知道真相,我又能有什么作为呢?
只是当我这么想的时候,事情的真相却不受控地慢慢摊开了,而第一个和我有关的真相竟然是被左易隐藏起来的。
这天一早起来,小兰便直呼闷得发慌,可这J市里我自认为好玩的地方都已经带她去了。
“不如去你们学校看看吧?”小兰眨巴着眼睛看着我说道。
“去那做什么?”我盯着她,却见她的表情有些不自然。
“溜达溜达呗!”
“满大街还不好溜你这小狗的,大热天的非得上那逛去。”
“你才小狗呢!”说着,小兰便把我按在沙发上,用双手挠着我的咯吱窝,痒得我立刻大笑起来。
“好了好了,你饶了我吧。”我求饶道。
“饶了你也行,跟我去!”
我还没回答,韩俊和何西北又撞了进来。“去哪啊?我也去!”何西北咧着大嘴,凑到小兰的身边,笑嘻嘻地说道。
“哪都有你!”小兰放开我,伸脚踹了踹何西北的屁股。
“你们这是要去哪?”韩俊笑着看着我说道。
“喏,还不是这位大小姐,没事非要去我们以前的学校看看。”我朝小兰努努嘴。
“那走吧!”韩俊说完,竟直接拖着何西北往门外走去。我和小兰对望了一眼,连忙抓起各自的包追了出去。
我们到了学校,门口的保安却死活不让我们进去。我和韩俊软磨硬泡,还眼泪一把鼻涕一把地诉说自己对母校的感情有多深厚。可是铁石心肠的保安就是不让我们进去,说是会影响高三学生的学习情绪。
“咋办啊?”何西北和小兰两人愁眉苦脸地瞅着我和韩俊。
我和韩俊对望一眼,笑着同时说道:“老办法!”说完,便拉着他们两个溜到学校后面的一处围墙下。
“你们说的老办法就是爬墙?”何西北摇着头说道。
“没让你钻狗洞已经很对得起你了!”韩俊笑着拍拍他的肩膀,然后转头对我说道,“丫头,你先上吧。”说完,便蹲在墙角下。
我脱了鞋,然后慢慢踩在韩俊的脖子上,在他站起身之后,抓住墙头爬了上去。然后整个人坐在墙头上冲何西北说道:“赶紧蹲下,让小兰上来啊!”
何西北嘿嘿地笑着说道:“行!我这是俯首甘为孺子牛了!”
“要蹲就快点,大男人啰嗦什么!”小兰一边说,一边直接把他按了下去。等到她爬上来之后,韩俊和何西北再跳了上来。下去的时候,韩俊自然又是先跳下去,然后在下面伸手接住我。何西北看了,照样把小兰接了下去。
“挺熟练的嘛!”小兰把嘴凑到我耳边说道,“快点老实交代,高中的时候你们俩是不是天天翻墙来着?”
“哪有!”我一把推开小兰的脑袋,却又很不好意思地看了眼韩俊。说实在的,因为这围墙他没少吃苦,而一切都只是因为自己的某一次突发奇想。高一的某个早上,我和韩俊本应该从学校大门轻松地走进去,可是走到一半的时候我又把他拉了出来。一路拉到围墙下之后,便指着围墙说自己一定要翻墙进去。
韩俊摸着脑袋问:“为什么呀?”
“从上幼儿园开始我就没干过什么出格的事,不翻墙就太对不起自己这的校服了!”
“你这是什么歪理?”
“甭管歪理正理,你蹲下就对了!”于是韩俊这一蹲就在高中三年里因为我的心血来潮而在学校的围墙下蹲了无数次。现在想想,那会他的个头还没有这么高。不知道那个时候他是用了多大的力气才把我托到墙上去的,又是用了多少耐心去满足我那么幼稚、荒唐的想法。想到这,我看着走在自己身边的韩俊,不觉愣了起来。
“这学校虽然没有我们现在的学校大,风景倒是很秀丽!”小兰笑着说道,秀丽这两个字却是用得很贴切。这大概是因为这所学校里随处可见的大片树木。其他学校不过是在建筑物之间用一些绿树点缀,可这所学校却像是把建筑物隐没在丛林中,到处都是绿树成荫。
我记得那个时候最喜欢和韩俊还有左易在这些树木间玩捉迷藏,只是几乎每次都是我在躲,韩俊在找,而左易却是微笑地站在一旁看。
“要是早知道有这么个地方,我早就来跟你做朋友了!”小兰又是笑着对我说道。
“你来我也来!”何西北真是死缠烂打。小兰听了,冷哼一声,却并没有再说什么。
我们在学校里漫无目的地走着,每到一处,小兰都要问我在那发生过什么有趣、难忘的事。我仔细在脑中搜寻着,便把韩俊的一些糗事一一都说了出来。没想到她倒是听得有滋有味,还不时哈哈地笑起来。韩俊听了,也不甘示弱,把我的一些糗事也说了出来,又惹得何西北笑歪了嘴。
我们四个便一路说,一路笑,不知不觉间便到了学校里那家唯一的小卖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