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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涅盘

柳城城东有一间破庙,因太久没人去,早已破落不堪。无处可去的柳天阳母子就在这间破庙里栖宿,雨仍在哒哒的下着,风也依旧呼呼地响着,吹的破旧的庙门咯吱作响。

"娘,累了一天了,你早点休息吧!"柳天阳扶刘氏在落满灰尘的神像下坐下道。柳氏疲惫的看了一眼柳天阳,虚弱的道:嗯,天儿,你也早点休息,说完便依着神像沉沉的睡着了。柳天阳看着看着柳氏血迹未干的额头和湿透的衣服,眉头深皱,这样睡可是很有可能着凉的啊!柳天阳叹了口气,出来的匆忙,根本没带钱和衣服,柳天阳只能暗暗祈祷,希望柳氏不要得病,否则对这对落魄拮据的母子来说,无疑是雪上加霜。

柳天阳胡思乱想了半夜,才迷迷糊糊的睡去,却忽然不知从哪里刮来一阵阴风,柳天阳仿佛被猛的按进了冷水里,浑身一哆嗦,顿时被冻醒了。柳天阳擦了一把冷汗站起身来,正打算扶起不知何时被吹倒的庙门,一道闪电猛的在庙门前轰隆一声炸开,一道炽烈的白光瞬间划破无边的黑幕,这一道闪电把柳天阳惊得背上的冷汗瞬间就流了下来。因为就在刚才闪电把黑夜照亮的时候,柳天阳借着那一刹那的光明,看到柳氏的脸色竟是毫无血色,白的骇人。柳天阳忐忑着把手放到柳氏的脑门上,果然,柳氏的脑门烫的吓人。柳氏身体本就孱弱,额头磕伤之后又淋了一场雨,现在竟然发起高烧来了!柳氏看样子似乎很痛苦,不时的来回翻身,看来如果不赶紧找大夫的话,柳氏恐怕......柳天阳不敢再往下想了。

夜漆黑如墨,伸手不见五指。柳天阳在风雨的阻挠中,一脚一滑的不停的去敲各医馆的大门。谁知各医馆皆借口雨太大,任柳天阳如何恳求,都不愿出诊。有的甚至直接连门都没开,就直接让柳天阳走人。这场雨,实在来的不是时候!

柳天阳的心渐渐冰凉,只感觉风雨再大,却再也吹不起他心里任何一丝波澜。柳天阳在愈加狂野的风雨中漫无目的朝前走着,轰隆,又一道闪电在天际陨落,发出临死时最后一道光明,照亮了前面的一座府邸......柳府。柳天阳心里升起一丝希望,柳府已经换了一块新的门匾,两个家丁正在门口守卫,不时传来鬼天气之类的抱怨声。柳天阳走到离柳府大概三十米远的地方停了下来,家丁们诧异的看着淋的狼狈不堪的柳天阳,柳天阳看着那块新换的巨大门匾,然后,慢慢地,跪了下去!

家丁们惊愕不已,一个家丁连忙说道:你在这里看着,我去禀报老爷,说完不待另一个家丁回答,急忙向府里跑去,剩下的那个家丁则惊慌的看着柳天阳。不一会儿,柳家众人便在柳执的带领下出来了。柳执诧异的看着跪在地上的柳天阳,眉头一皱道:你这是什么意思?柳天阳抬起头道:我母亲病了,正在发高烧,城里的大夫都不愿冒雨出诊,我想请府里的大夫去看看,柳天阳顿了顿接着道:我会付钱的,或者……任何条件都行!

柳执听说柳氏病了,眉头皱的更深了,正待说话,凌红却冷笑了一声提前说道:你娘病了和柳府有什么关系?她是柳府的什么人?柳执听到这句话,没有说话,只微微叹了一口气,答案显而易见!柳天阳默然无言,把头深深地磕在地上,溅起一地泥泞,然后一直没有抬起,这个十五岁的少年就那么在雨中,稳稳地跪着,宛如一座没有生命的雕像。无情的风雨似乎也在可怜这个十五岁的少年,渐渐的小了,除凌红外,柳家众人皆面露不忍之色。

凌红看了一眼柳执,见柳执有些意动,盯着柳执的眼睛道:老爷,柳家的规矩,赶出府之后,便是死在街头,也和柳家毫无关系!柳执深深地看了一眼凌红,淡淡的道了一声:关门,说完之后,急步走回了府里。八大长老叹了口气,摇摇头紧跟了上去。凌红盯了柳天阳一眼,也回府去了,门渐渐合拢,终于,门里门外隔成了两个世界!

柳天阳渐渐地抬起头,死死地盯着那道门缝,面无表情,紧握的拳头因用力露出条条青筋,滴答,滴答,一滴滴血从紧握的手里滴落,落在地上,又立刻被雨水冲刷掉。柳天阳抬起头,看着柳府,一道闪电炸开,把柳天阳的脸映的异常惨白,唯独那双眼睛却赤红如血!

柳天阳回到陈旧的破庙时,柳氏刚刚醒来,柳氏的脸色更加苍白了,她每一次喘气都开始吃力,这个女人分明已经奄奄一息了。柳氏看着柳天阳湿透的衣服和苍白的脸色,努力的伸出手擦拭了一下柳天阳头上的水迹,心疼的道:都这么大了,还不懂得照顾自己,你让娘如何放心走啊!

柳天阳又急又惊道:娘,你乱说什么?

柳氏勉强笑了一下:傻孩子,娘自己的身体,能不知道吗?生死由命,娘早已看的开了。柳天阳再也忍不住眼里的泪水,哭道:不会的,我一定会治好你的,一定会的!柳氏吃力的笑了笑。,没有说话。停了片刻,柳氏从怀里掏出一块蓝色狮子形玉佩,塞到柳天阳手里,说道:你收好这块玉佩,也许将来对你会有大用!柳氏忽然开始咳了起来,她一边咳一抓住柳天阳的手喘着气道:咳咳……别老记着仇恨,你只要要好好活着,别让娘……担心你……就好了……。柳氏的手渐渐无力,缓缓滑了下来。柳天阳的身体随着柳氏的呼吸渐渐消失,也渐渐躺在地上,并慢慢卷缩成一团,压抑的哭泣声,充斥在破庙里,安静的破庙里,不时来呜咽之声,。门外天已微亮,折腾了一夜的风雨也渐渐趋于平静,天似乎就要晴了!

离柳城十里左右的一片枫树林里,新立了一块墓碑,上面刻着:母亲柳氏之墓,儿子柳天阳立。墓周围种了一圈蒲公英。

柳天阳一身白衣,跪在柳氏墓前,低声道:娘,我在你墓前种了你最喜欢的蒲公英,你好好在这里歇着,那些人欠我们母子的,总有一天,儿子会一笔笔的讨回来!柳天阳在墓前重重的磕了三个头,站起来道:儿子决定了,儿子要去巨禽湖找九灵草,儿子知道如果你在,肯定不会让儿子去那等险地,但是儿子如果不去,儿子就一辈子是个废物了!儿子想好好活,儿子不想成为废物,娘,你保重,如果我能活着回来,我再来看你。

柳天阳转身离去,走着走着,柳天阳忽然好像感觉到了什么,回头望去,柳氏墓前的蒲公英突然无风自起。大片的蒲公英在空中飞舞,仿佛有一阵无形的风,载着这群可爱的花,像高空飞去,柳天阳望着越来越远的蒲公英,一时竟看的呆了。

娘,是你在和我道别吗?儿子看到了,儿子会记得你的话,活的好好的!

柳天阳突然露出一丝微笑,然后毅然走出了枫树林,他的身影瘦弱,却每一步都充满了力量。这一刻他仿佛脱胎换骨,涅槃重生了一样,他的脚步轻快,再也没有了以往的沉重,他仿佛放下了什么,他在这一刻,才像一个十五岁的少年,是的,他还是一个孩子,他才十五岁,他还有美好的明天,他应该快乐!

柳天阳静静看着十里外的柳城,在这里看去,柳城并不庞大,或许,柳城本就不大吧!柳天阳看着柳城,突然伸出一根中指,然后做了一个鄙视的动作……哈哈哈哈……柳天阳大笑,忍不住大喊了一声:天绝大陆,老子来了,巨禽湖,等着老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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