脑子里凌乱得就像一团浆糊,乱七八糟。
这样明亮的走廊上,为什么到处都是黑的?金城?哪里是我的归属?
假的吗?所有一切都是假的吗?我希望能感受到家的温暖,得到的却是利用。
他——他用我——用我来牵制陌离哥!
不!事情为什么会是这个样子?他们都在利用我!没有一个人对我是真心的!
就连我和他的婚约也是假的吗?
那么善良的臧阿姨都在欺骗我吗?为了她的丈夫,她也在欺骗我吗?
她的轻言细语,她的善意温柔,都是假的——
身体忽然被一道僵硬的力量梗阻到,我转身,摆放在墙角处的一个花瓶正朝地上坠落。
我伸手去接,一双更快的手就在它落地的时候将它稳稳的抱住。
他将花瓶稳稳的放在桌上,拉着木讷的我朝他房间走去。
清晰干爽的气味飘过鼻端。
他的房间里摆设很规整。我颓然的坐在窗边的沙发上,眼泪不停往外冒。
臧叔叔和臧阿姨,都是为了各自的利益在我身上寻找利用价值吗?
如果我不是爷爷的孙女,不是将来的继承人,还有谁会这样对我?还有谁会对我好?
什么都是假的!全部都是假的!
——这里没有你童话故事里的王子,只有魔鬼。
——这里不是你该呆的地方,早点离开,对你,对大家都好。
——我哥哥喜欢倩倩姐姐。
这里不是我的童话世界,这里只有利用。那么善良的臧阿姨也会利用我?
“想哭,就哭出来吧。”
悠然的声音很有传染力的冲击到耳膜,那颗颤抖的心梗塞了一下,伴随着眼泪在二尖瓣的地方痛了起来。
我转身抱住身边的这个人,委屈的大哭起来。
我怀着一颗真诚的心想要融入这个家里,到头来得到的是什么呢?
“你为什么会在那里?”
“刚好经过啊。”
“那你怎么会这么快接住花瓶?”
“反映快啊。”
“不是——那么晚了你会刚好经过吗?花瓶掉地上的时候,你就在我身后,所以你才会这么快的接住那个花瓶。”
月光洒落在窗台的大理石上,冰冰凉凉的,干枯的泪水凝固在脸上。
臧夜翎坐在我脚边,月牙白的衬衫里面隐隐露出褐色的伤疤。
“你是感觉很奇怪,对吗?有谁相信,这样看似完美的家庭,隐藏着无数的秘密。”话语里透露着他的无奈。
我以为,在他的世界里,是没有阴谋,没有秘密的。
原来——我看见的只不过是他的表面。我没有真正的了解过他,就像他从来都不了解我一样。
“能和我说说吗?”
他的身上渡着一层寂寞的光景——
“跟我说说你的烦恼,你的痛苦,就像——就像——”
像什么?像赵倩倩那样吗?那样亲密的关系。
不可能,是吗。
“就像好朋友一样。”
他仰头看着窗外,正对着圆月。
静寂的月光洒落在他身上,让我想起,童话里那个站在光芒万丈,有光明象征的王子。只是他不知道的是,他的身后,永远都有一个真心爱着他的美人鱼,她躲在黑暗的暗礁石边,一生都向往着能站在王子的身边。
“朋友?我只知道,朋友是用来互相出卖的。”
“什么?”朋友是用来互相出卖的?臧夜翎,你不信任我吗?“好吧,那我们做个交换。”
“交换?交换什么?”臧夜翎来了兴致。
我走到他面前,伸出小拇指:“我告诉你我的事情,你告诉我你的事情好吗?咱们拉钩。”
他好笑的看了看我,本以为他会拒绝,没想到他伸出手和我勾了勾小拇指。
这倒是有些让我有些惊愕——
“我呢,在小岛上长大的。那里叫做澳斯加斯岛,一年四季如春。或许你在地图上找不到它的存在,可是它就在那里啊。岛上很大,那里什么东西都有,它和外面的世界没什么不同。我想,不一样的,可能就是人心。外面的人,他们的思想太复杂,想要追求的东西太多。想到得到的太多,自己付出的太少。岛上的人,他们很勤奋,很淳朴。刚来这里的时候,我好像很不合群,我不喜欢人多的地方,一到那里,我就会紧张。”
“我喜欢在有花的地方呆着。我家,在一座很高的山上,我喜欢种花,种了很多很多的花,整个岛上都开满了我种的花。在山脚下,我的家就像沉浸在花海里。”
“最美的时候,就是太阳升起和落下的时间段。五点多的时候,第一抹晨曦刚好照在我的窗前,我看着太阳慢慢升起,房子周围的花正慢慢舒展,那种奇异的芬芳会让你为它们的生命感到骄傲。太阳落下去的时候,余辉洒落在花朵上,你会看见它们卷缩花瓣合成花朵,不一样的花,就会被余辉染成不一样的颜色。有时候,我坐在窗台边,一看就是一整天。”
“要不是陌离哥提醒我,恐怕,我还会坐到天亮。”
“你们从小的感情都恨好吗?”臧夜翎随着我坐在冰凉的大理石上。
他的眼里存在着一些探究,一些落寞,一闪而过。
我不禁有些窃喜,他开始在乎我了吗?这是他第一次问我问题。
我笑:“是啊。他就像我的亲哥哥一样。刚开始,我很讨厌他,他老是逼着我学东西,刻板,严肃,不会笑。他明明比我大步了多少,整天板着一个脸,跟一个小老头似的。后来,我和深深经常一起整他,把他整的够呛。但是他从来没有怕过我,从来没有退缩过。在我十一岁的时候,那一次我看见深深的外婆和外公在为她庆祝生日,我躲在楼梯口上羡慕的看着他们,那时候我就在想,为什么只有我一个人?那么大的房子里,才除了照顾我饮食起居的楼柏和楼婶,还有玩伴深深以为,我就没有爸爸和妈妈?甚至连我的爷爷也不和我住在一起,他是不喜欢我吗?如果他不喜欢我,他不会对我的每一件事情都那么的上心。”
“我生病的时候,他比谁都急。他吩咐陌离让我做的事情,我比谁都做得出色的时候,可他怎么都不会高兴。只有在我生病的时候,我才能感受到一点少的可怜的亲情所在。你可能不知道,我连生日愿望都许诺成了让我一年中有三百六十天都在生病中渡过。后来,我和陌离哥成了最亲密的家人。我知道,爷爷是不可能去爱任何一个人的,因为他只会要把他的爱分割给每一个对他‘有用的人’。我来这里,就要证明给他看,我也可以!我比任何人都有用!”
那一段的往事,是让我最难过的记忆。
爷爷不肯把爱给我,他不见我,只有我做的最出色的时候,超过陌离哥的时候,他才会见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