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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救虎杀蛇又救狐

山中不知年,光阴弹指过!

八年后。

青山巍巍,林木苍苍,鸟啼人不见,花落树犹香。

这一日,风和日丽,山间云雾淡缭,林中百鸟争喧,猴猿欢耍,一派山林闹景。

山下有村庄,常言道:“靠山吃山,靠水吃水。”而今之际,正是打猎的好时期。三名男子手握长矛或弓箭,缓缓行走在丛林里,目光巡视周边,显得小心翼翼。

“嗖!”箭矢破空!正中丛中一只大灰兔。放箭的是三人中的一个少年,见射中猎物,他脸上露出笑意,收起长弓,上前将死去的灰兔提起,转身对另两名男子笑道:“张哥,田哥,这兔子不错吧。”

另两人面带微笑,其中一名中年男子道:“你小子的箭术倒是越来越厉害了。”

少年笑道:“我这点小技俩哪敢在张哥面前卖弄。”

男子摇头失笑:“呵呵,你小子真是…”

少年将灰兔身上的箭矢取下放入箭筒中,三人一边说话,继续在丛林中搜寻猎物。

“田老弟,听说你媳妇这两天要生了哒。”走在最前面的中年男子问道。

走在最后面的那名男子说道:“恩啦,都九个半月了,也不知道是个男娃还是女娃?”

中间的少年一听,回头打趣道:“田哥放心,我听人家说,屁股大的女人准生男娃,田嫂那…”

“臭小子,敢吃你嫂子豆腐,胆子不小啊。”男子笑骂,抬脚踢向少年。

少年闪身躲开,道:“我这都是听村里的王大娘说的。上次她给俺介绍对象,是邻村的,说人家屁股大,一定能给咱家生儿子,我老娘连人都未看见就抢着答应了,我觉着心里不踏实,就偷偷去邻村看了一下,你们猜怎么着?”

“怎样?”前面的中年男子带着笑意问道。

少年表情夸张地说道:“我的妈呀!张哥、田哥,你俩不晓得,我当时第一眼看见就被吓懵了,那屁股大的啊…”

中年男子笑道:“有多大?”

“啧啧…”少年摇摇头,感慨地说道:“这么跟你俩说吧,人家那大腿都有俺腰杆粗,你们想想那屁股得有多大?”

“哈哈…”二人大笑。后面的男子打趣道:“难道还能大过我家那箩筐不成?”

少年无奈的说道:“能不能大过你家的箩筐我不知道,但我知道一定能大过我家的箩筐!”

“哈哈…”两人又是一阵大笑。

“张哥,你别光顾着笑我,你也快四十岁的人了,得赶紧娶个大屁股的媳妇,生个儿子以后养老呢。”

走在前面的中年男子道:“俺这摸样要是能娶到媳妇的话,母猪都能上树了。你没听见前段时间刘寡妇怎么说俺的。她说,就算全天下的男人都死光了,就只剩下我一个,也没哪个女人会愿意嫁给我。”

少年笑道:“别听那女人胡说,没准她就想嫁给你呢,才故意说出这番话。”

中年男子笑笑,未作声。

少年又对前面的男子说道:“田哥,田嫂生了孩子可得请我跟张哥喝酒啊。”

男子笑道:“那是自然,保证你二人到时喝个够。”

少年打趣道:“有菜没?别光上酒不上菜,我可不喝哦。”

男子笑骂:“看把你小子担心的,请你喝酒还能少了酒菜。”

少年讪笑两声。

三人不知不觉间已走进大山深处。

茂密的山林,古木参天,枝繁叶茂。从头顶上方枝叶的缝隙间投下点点碎阳光线,将这片寂静的山林照亮。林中很安静,甚至连一丝风也没,只有偶尔树顶上方传来两声清脆鸟鸣,才为这片山林添了些生气。

三人不再说话,脚踩在草丛上,发出轻微的“沙沙”声。

“吼…”

一声低吼在丛林中响起,数丈外的一棵大树下突然站起一斑斓大虎,目光冷冷的看着三人。

三人脸色都是一变,立时站住脚,面色凝重,紧紧望着猛虎,并暗中戒备起来。

“张哥田哥,怎么办?”少年低声对身旁的两人问道。前面那中年男子脸色凝重,说道:“我们慢慢退走,它应该不会攻击我们。”

另两人微微点头,三人一边盯着猛虎,一边朝后退去。

那猛虎看着三人后退,起先并未有何反应,只是一动不动的看着三人,然就在三人退出丈远时,却突然爆发出一声咆哮,窜将而出,朝三人追去。

三人见此变故,大惊失色,忙取弓上箭,持矛向前,以待对敌。但看那猛虎势头凶猛,冲撞而来,三人心生恐惧。

“嗖!”锐箭飞出,弓弦震荡,少年紧张下朝猛虎射出一箭。然而那猛虎似已通灵,快速飞奔中身子朝旁边一跳,堪堪躲过这一箭。下一刻,在咆哮声中,以更快的速度朝三人追去。

“吼!”凄厉的啸声,猛虎庞大的身躯突然摔滚在地,在它的的右前肢上方插着一支黑色箭矢,鲜血正不断从那里流出。

中年男子拿着弯弓的手微微颤抖着,而后缓缓放下,旁边两人如释负重,长长的出了一口气,少年拍拍胸口,庆幸地说道:“幸好今天有张哥在,不然我跟田哥恐怕都得交代在这里。”另一名手中抓着长矛的男子说道:“明娃说的没错,这大山猫厉害的很,若是让它追上,多半是死。”

“过去看看。”中年男子跟两人说道。再次取出一支箭搭在弓上,以防不测。另两人微微点头,也持着武器,三人小心的朝卧倒在地的猛虎走去。

猛虎眼睁睁看着三人靠近,挣扎着想从地上站起,却因前肢受伤,始终站不起来,眼中流露出哀伤。

“张哥田哥,咱们这次可发财了,这东西的皮毛挺值钱。”少年看着躺在地上的猛虎,有些兴奋地说道。

另两人未作声,盯着猛虎,继续靠近。

就在三人距离猛虎只有两丈远时,面前的虚空突然爆发出一股无形的力量,将三人撞得后退开来。三人骇然色变,慌忙朝前看去,却发现一道人影站立在猛虎身旁,又被吓了一大跳,以为见鬼。

那是一个少年,穿着一身朴素衣衫,黑发披肩,容貌平凡,给人的感觉是一个农家少年。然而他的出现,却带给对面三人惊骇,茫然,不知其从何而来?

少年冷冷扫了三人一眼,未语。而是蹲下身子,在猛虎的头上轻轻拍了两下,然后伸手将猛虎前肢上的黑色箭矢拔下,又从怀中取出一个小小的白色瓶子,从其中倒出一粒棕色的丹丸,捏成粉洒落在猛虎受伤的前肢上。整个过程中都不见猛虎有何异动,反而显得温顺,一人一虎似乎相识,直看得对面色三人发愣。

少年做完这些,又在虎头上拍两下,道:“大花,可以起来了。”言毕起身。那猛虎虎听懂他的话,翻身站起,前肢已不见大碍,似乎刚才受的伤已被少年治好。少年看向对面三人,冷冷道:“大花不喜欢你们这些人,因为它的妻子就是死在狩猎人手里的,你们以后最好不要再上山打猎。”言罢,对身旁的猛虎说道:“大花,我们走。”

“吼。。”猛虎张口对着三人叫吼一声,呲牙咧嘴,作凶恶状,而后随少年一道离开。

三人呆立原地,望着一人一虎渐渐远去,消失在丛林深处,半晌才回过神来。少年手中还拿着弯弓,只是抓着弓背的手心里已被汗水打湿,他脸色微微发白,对旁边的中年男子问道:“张哥,你说刚才那少年是人是鬼?”

中年男子茫然,脸上带着一丝惊惧,适才他走在最前面,被奇怪的力量撞得头晕眼花,而后又见到一个少年凭空出现在面前,其间之事有违常识,他也道不出个所以然来,只得深吸一口气,对二人说道:“此地不宜久留,我看我们还是赶快下山吧。”

另两人点头赞同,三人快速离开。

鹰嘴岩,乾元山至高处。

明媚的阳光照在山尖,几株翠柏在微风中轻轻摆着枝头。一名少年盘膝坐在树下,双目闭合,双手平放于膝盖,如老僧入定,一动不动。在他旁边趴伏着一头斑斓大虎。

这少年正是石年,光阴如梭,八年时间,他已从孩童成长为一个少年。

风吹来,挽起长发,他缓缓睁开眼。片刻后起身,猛虎亦从地上站起,随他朝山下走去。

“臭小子,等等我…”一只黑乌鸦从树上飞起,怪叫着追去。而后落在了石年肩头,那是一只异于寻常的乌鸦,能口吐人言,一束黑色的毛发立在头顶,甚是滑稽。

※※※

春去花凋,满山新绿;风飒飒,叶飘飘,绿涛声碎;鸟雀绕林间,猿猴啼。独行深山,不见行人迹。

石年背着竹篓,慢慢行走在大山中。如今修炼虽有小成,但未能达到辟谷绝食之地步,故而时常出来寻些野菜回去煮食。

黑乌鸦神采奕奕的站在竹篓边缘,小小的身子随石年牵动的步伐轻轻起伏着。

阳光零零散散落进树林,林间荆棘丛生,不甚好走。石年将挡在面前的荆棘条撩向身后,黑乌鸦正转动着眼睛东张西望,不料头顶有袭,被荆棘条挂个正着。“哎呀。”一声,掉进竹篓里。双翅扑打,怪叫连连,费尽力爬起,在竹篓边缘重新站好,大声责问:“臭小子,为何捉弄本先知?”

石年停下脚步,嘲讽道:“你既称先知,为何事先没有躲过去?”

黑乌鸦大呼小叫起来:“臭小子,你在怀疑本先知的能力吗?哇呀呀…,气煞我也。”

石年不理它,继续朝前走。

黑乌鸦沿着竹篓边缘来回跳动,唧唧歪歪,叫个不停。半晌,似乎觉得累了,才停息下来。

缓缓行于林间,不时蹲下身将野菜摘起,丢入竹篓。黑乌鸦站在竹篓边,半眯着眼,昏昏欲睡。忽而睁开眼,有光芒一闪即逝,叫道:“小子,你有麻烦了。嘎嘎…”怪笑两声,大有幸灾乐祸之意。

石年闻言,当它又在胡言乱语,不予理会。不料就在此时,有怪叫声传来。·

唧唧……

紧接着,一头小狐狸跌跌撞撞从丛林里跑出。

好个白狐!你看它周身洁白如雪,皮毛如丝锦般光滑,泛有光泽,若水波流转,甚是奇异。

白狐后肢拖地,其上有猩红血迹,触目惊心,看来是受了伤。一双眼眸颇为人性化,流露出哀婉痛楚之意,见之心生怜惜。但看它负伤逃来,奋力奔跑,似乎身后有什么东西在追着它。

嘶嘶~~

果不其然也!片刻之后,一条青蛇窜将而出。

这蛇端是生得大,头尾两丈余,碗口粗,片片鳞甲,磷光点点,周身纹理清晰,蛇眼泛凶光,蛇信吞吐,嘶嘶响,闻之悚然。

青蛇急追,白狐惶然奔逃,慌不择路,径直朝石年这边跑来,双目泫然,有泪光转动。

石年停下脚步,面无表情的望着越来越近的一狐一蛇。

小狐狸眨眼已来到面前,忽的停下,抬头对石年唧唧乱叫起来,声音急切,似乎在求他出手搭救。大青蛇追上前,见一人立于前方,停下来,蛇头高举,口中发出‘嘶嘶’声响,满含敌意的盯着石年。

这时,黑乌鸦跳上石年肩头,怪声道:“臭小子,小狐狸在求你搭救它,你看不明白吗?”

石年低头看向白狐,却见它不断点头,眼中有泪水流出。望着,心中莫名一震。

对面的大青蛇已作出反映,‘嗖’的一声窜出,快如闪电。须弥,已至跟前,蛇头从天而降,血口大张,锐齿清晰,腥风扑面而来,其势骇人,似要将人一口吞之。

石年面色冷峻,冷‘哼’一声,手臂一挥,一道白色光芒射出,正中蛇身。但闻一声怪异尖啸,青蛇粗大的蛇身朝后飞去,重重撞在一棵大树上,然后掉落在地上。

冷冷瞥了一眼伏在地上缓缓蠕动的青蛇,转身想走,不料裤脚被白狐咬住,眉头微微皱起。

唧唧…

小狐狸仰头看着他,口中发出低低的叫声。

石年漠然看了它一眼,欲抽腿离去,肩上的黑乌鸦突然怪叫一声飞开,猛地抬头,见一团青色的水雾从对面扑来,已近在咫尺,忙一挥手,将其阻下。

“嗤…”怪声响起。旁边一棵大树触及青色水雾,树皮立时便腐蚀开来,化为青水缓缓流下。

石年瞥了一眼后便收回目光,冷冷看向对面直立着蛇身的大青蛇,厉声道:“孽畜,不知死活。”说罢,抬手作剑指状,振臂一挥,一道光剑飞出,‘嗤’的一声穿过青蛇蛇身,血花飘洒,啸声凄厉,蛇躯重落在地。

“嘎嘎…”黑乌鸦扑打翅膀飞来,重新落在肩头,怪笑道:“臭小子,你杀生了。”

石年收回目光,沉声道:“那又如何?”

黑乌鸦说道:“你既修道,应该知道一切血性之物皆有灵性,即有道性,岂能随意杀害,难道你不怕报应?”

“我自行我道,何须管其他。”言毕,转身走开。

唧唧…,白狐急声叫着,拖着腿跟在后面。

石年转身,漠然看着它,道:“这里很危险,你赶紧离开。”

唧唧…,白狐似乎听懂了他的话,脑袋直晃,双眼中泪光转动。

石年看了它一眼,不再理,转身继续朝前走。白狐望着,唧唧直叫,有泪水落下。

黑乌鸦叫道:“臭小子,小狐狸好像还有事求你帮忙呢。”

石年脚步一顿,问:“什么事?”

乌鸦道:“我哪知道。”

石年道:“你不是自称先知吗,怎会不知?”

乌鸦怒道:“臭小子,你别欺人太甚。”

“汝为鸟身,何来欺人。”

“哇呀呀…,咱们走着瞧!”乌鸦愤愤然,飞离肩头,落在白狐旁边的树枝上,眼珠转动,对白狐问道:“小狐狸,你可是有事求他帮忙?”

“唧唧…”小狐狸抬头望着它,忙不迭的点头,大声叫着。

黑乌鸦对石年叫道:“臭小子,人家有事求你,装啥糊涂?”

石年转身看向它,道:“你若再吵,就便将你全身的毛拔掉。”

黑乌鸦鸟躯一个哆嗦,险些从枝头上掉下,怪叫道:“算你小子狠。”话毕,头歪向一边,不再作声。

石年看向白狐,问:“你还有什么事?”白狐唧唧叫着,调头走几步,回身看向他,眼中带着一丝期盼。

石年盯着它,默然伫立片刻,开口道:“带路。”白狐兴奋的叫两声,调头朝来时的路走去,间或回头看看。石年背着竹篓,缓缓跟在后面,黑乌鸦前飞后窜,时而停落枝头,又开始叽里呱啦,大声云云乎。

在山中约走了大半个时辰,白狐将石年带到一处小山坪,这里位处山腰,背靠山壁,面临深壑,位置颇为险要。山壁下有一块巨石,白狐跑到巨石前,然后回头对石年唧唧叫起来,声音显得甚是激动。

石年来到巨石前,打量几眼,未见丝毫异样,疑惑的看向它。

“唧唧…”白狐对他叫两声,跑到巨石左边,钻入下方草丛,转眼已没了踪影。石年微微一愣,低身望去,这才发现草丛中掩藏着一个小小的洞口。片刻后,白狐从洞中钻出,大声叫着。石年大概明白了它的意思,巨石后面可能掩藏着什么东西。

黑乌鸦在旁边叫道:“臭小子,你咋这么笨,小狐狸的意思是这石头后面有东西,你要帮它,把石头移开不就行了。”

“唧唧…”白狐大声叫着,不断点头。

石年冷冷道:“说的轻巧,你来试试?”

黑乌鸦闻气呼呼道:“你小子存心气我是吧,我告诉你,若是在以前,本先知吹一口气,这石头就得化成灰。”

石年面有不屑,道:“你要是有那么厉害,当初也不会被一只老鹰追得四处跑,还叫着让我救你。”

乌鸦闻言气煞:“哇呀呀,那是因为本先知法力已失。”

石年不再理它,打量几眼巨石,对白狐道:“你让开些。”白狐叫两声,拖着腿朝旁跑去。石年将背上的竹篓取下放在地上,面向巨石,脸色一肃,抬手一挥,一道光剑飞出,重重击在巨石上,‘叮’的一声响,有火花溅起,巨石纹丝不动。

他眉头微微一皱。黑乌鸦见状,气消大半,在旁边怪笑道:“嘎嘎…,臭小子,还是回去学两年再来吧。”石年瞪它一眼,再次看向巨石,右手掐动手印,白光一闪,一柄光剑出现在手,他持剑向天,朝巨石劈下,一道匹练飞出,撞在巨石上,‘轰’的一声,巨石炸裂开来。尘埃散尽,一个一人来高的山洞出现在前方。

“唧唧…”白狐兴奋的叫着,从旁边跑来,朝石年叫两声,然后向山洞跑去,临近洞口,回头又对他叫几声,转身没入洞中。石年将手中的光剑收起,缓步朝山洞走去,黑乌鸦眼珠转了转,跟在后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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