采集事例中。
“梓琪你小时候印象最深的一件事是什么?”“那是一个我不愿提及的痛苦的回忆。”“……”;
“李紫寒你小时候印象最深的一件事是什么?”“第一次上战场。”“……呃。我好像不是想听这个答案,可好像确实没有比这个更适合的答案……”;
“展宇豪你小时候印象最深的一件事是什么?”“不想说,麻烦。”“……(你小时候一定谋杀过路边流浪老太太吧!你这个恶棍!)。”
——结论:采集来的事例没有丝毫参考价值。
确实若雨有些在意那天楚茗突然对她的提问。只觉告诉她这里面一定有什么关键因素。
“可,到底是什么呢。”
“唔,照一般的常理来说,肯定是小时候突然兽性大发扑倒姐姐后被佳人贬为败类,因此产生对女性的恐惧吧!绝对如此没错,天天跟个肉弹生活在一起的话精神压力能不大吗?”
“……梓琪,你说的内容算是‘十八禁’了欸……”
“欸,这么想知道你直接去问他不就好了!”
但那天之后无论若雨怎么打听楚茗只有“什么?我问过那样的话?”这种纯粹的装傻反应,激得侦探小姐单方面好奇心激增,偏偏各种推理都进展不顺,向他人求援的收获又几近为零。女生咬着笔杆,苦思冥想的最终结果是用脑过度在课堂上睡过去。
楚茗这回碰见若雨时,正是放学时间,除还没走的展宇豪外只留下另一个女生。本以为走进门来的若雨又是要找自己纠缠隔没完,楚茗精神一振刚要当即闪人,却听见她冲坐在教室前方的女生招呼着,明白过来,便又停下收拾书包的手,打算把眼下的作业先完成。有意无意地,俩个女孩的对话也落进耳朵。
“我打听过啦,他现在没有交往的人!所以你有的是机会!”
“但是……没有信心啊……”
好象注意到自己的疑惑,楚茗听见展宇豪突然注解式地出声“媒婆想做媒”。他“哦”地恍然大悟过来。而那个侦探媒婆正打气到兴头上:
“没问题的!相信我!虽然那位学长之前的女友很漂亮,不过你有你的风格!“
(不过你有你的风格。)
“别怕!只要有自信!也能让男生刮目相看的!”
(只要有自信。)
“虽然很老土,可内在真的很重要――”
(可内在真的很……)
(谁说的。)
“谁说的。”
“欸?”冷不丁被突然打断。若雨四下环顾了一圈才注意到原来出声的正隔着夕阳光坐在暗中的楚茗。随后他对视回来,目光阴冷又决绝。
“别一厢情愿了。”
“……哈?!”
“什么内在重要。这种只是写在书上用来哄人的道理。丑女人就是丑女人。再怎么打扮也是丑女人,这是改不了的事实。说到底费尽心机希望得到别人的赏识,结果他们看重的还不是美貌么。谁在乎你本性如何了?那种像废纸一样的东西只配掉在地上由人踩罢了。”
“你在说什么啊!”注意到身旁的女生脸色刷白眼泪如注,若雨气得浑身发麻,下意识就比出想要掏枪决斗的姿势,“楚茗,你……”
“我只是说事实而已,丑就是丑,怎么都是丑——”
被当即扼住的声音,源自已经站在楚茗面前一把抓过他衣领的展宇豪的动作。楚茗恨恨地听着展宇豪面无表情的指令:
“你现在马上对她道歉。马上。不然我让你把之前说的话一个字一个字吞回去。”
“咳……你放……”被勒得紧,楚茗很快有些呼吸不畅,展宇豪却没有收兵的意思,甚至更进一步捏住了楚茗的下巴。
“我不管你以前的言行,但现在马上给我道歉。‘丑’这个字由不得你来说。如果你对人连最起码的尊重意识都没有,我会让你把这教训记得永生难忘。”
“……你想干嘛。”字字皆重音。面对刚才用“膝关节后踢法”使自己站不稳的李紫寒,展宇豪满脸杀意掩都掩不住。
“好了好了,这玩意暂时别跑出来。”李紫寒用手指敲敲展宇豪身边的小提琴琴匣,“你真是很笨欸。”
“你说什么……”
李紫寒示意若雨先带那受创颇深的女孩离开,又回过头看看展宇豪:“我说你真是很笨啊。你都这样掐住他了还没发觉么。荷尔蒙的味道都完全不同欸。”
“……什么不同?发觉什么?”
下一秒李紫寒便抓过展宇豪的左手用力按到了楚茗的胸前。随着一声尖叫,幸亏展宇豪躲避及时,不然楚茗的耳光也许已经在他脸上留下了印记。
“女的?你是?”看着满脸通红眼眶使湿润的楚茗,展宇豪难得感到思维的乏力。
“所以说你在这方面真是笨的可以。”李紫寒一脸“朽木不可雕”的无奈,“对女生你也要下重手么?会不会太过分。”
“……我是不知道。”终于醒悟过来。但展宇豪还是略带不满的看着楚茗说:“如果是女生,说出那种话岂不是更不可原谅么。”
不知是先前一系列的变故作用,还是李紫寒的出现救场或是展宇豪的质问,楚茗缓慢地退到角落蹲下来,从小声地啜泣,变成了泪如雨下。
如果要你挑小时候记忆最深的一件事,你会说什么呢。
家里的狗。墙上第一朵开的月季花。滑板车滚过的声音。送报纸的先生。这些事情的属性多半无褒无贬,不痛不痒。而记忆最深,深得恨不得用更多的创口把它掩盖的事。从懂事起就知道自己和姐姐长相的差距,随着时间流逝体会得越来越多。亲戚们的暗地闲言只是小事。游戏时抽签与自己搭档的男生转过脸懊恼是与妹妹而啐一口说“倒霉”也只是小事。那么在搬家时父母不慎遗失了装着所有自己衣裙的箱子,而姐姐的一切都完好无损时不时也能归为小事。直到最后第一次听人半开玩笑喊自己“丑女人”时,当时才十一岁的楚茗突然产生了对“女生”无限的恐惧。从那天起便不再穿女式的裙子,也剪掉了长发,为了避免看到镜子里自己的女生形象,那天起她便选择走上这样的路程。
有那么多的措辞可以用来安慰自己,“风格不同”、“自信就好”、“内在才重要”,可作为一个女孩子,记忆最深的一件事是五岁时自己第一次穿上裙子时兴奋地照镜子,当时的欣喜却在日后变成无限膨胀的酸涩。有谁会乐意用这样的心情去长久铭记呢。
楚茗在走出校门二十分钟后站了下来,返身回去停在李紫寒面前。
“你到底想怎么样。”
“嗯?我没呀。”
“……对了,你什么时候发觉的。”
“很早就发觉了,因为我也勉强算是个侦探。”
“说实话。”
“你的记性不好欸。”
“什么?啊?欸?!”男生突然伸手把自己举到一边的矮墙上放下,这个高低对比的形式改观让楚茗有些意识模糊起来:“这是……”
“从这个角度是不是容易想起来呢?“
“……啊?,你是那天!“自己因为被反锁在房间内急于出门,不得不跳窗时,似乎是有这样一个人突然出手相帮。只不过但是天色昏暗,对方的样子只留个含混印象。
“想起来了吗?”李紫寒又一使力,把楚茗放了下来。
“那个时候你就知道了?”
“当然,我从来只帮助那些漂亮女生而已。”
“……”过一会,“你真是轻浮的人啊。”
“没错,他们都这么说。”李紫寒笑起来,“但是,我只帮助漂亮女生,这是事实。只是你不用去猜度男人心中对漂亮的定义究竟是怎样。”
楚茗脸色由困惑随即转成窘迫,最后变成淡淡的窘迫。
二年转学来的新同学。面色白皙,身材纤弱,短发发尾微翘,很可惜没有过激的上围,但好在裙子下的腿细而直。这让男生们依然激动。
“早说嘛!”
“万岁!直腿万岁!”
前排有人流着泪转过头来冲展宇豪哭:“太好了,太好了原来她是女的。”
“嗯……”男生撑着下巴不置可否地点点头。等到那个激动的前排又回过头去冲讲台上的女装楚茗振臂高呼时,展宇豪才转过脸暗暗给了自己一个省略号:“……为什么作为真正名侦探的我没注意到?”
此刻,坐在不远处的李紫寒这样评价此次自己与展宇豪pk的胜利原因:“我摸过的女人比他见过的还多。”
若雨当即抽出手里的课本想给那位华生医生一记重击,又被他轻松夺过这把凶器。
直腿少女的到来,对于若雨所在的学院而言是好事,对于她所在的“青之羽翼推理研究社”就更是一件好事了。
正是由于楚茗的加入,总算凑足了最低限度的五名社员的推理社,可以正式作为社团在学校社联注册了。
可喜可贺,可喜可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