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沫沫,等我们都老了,你拉着我,我拉着你,我们一起去浩淼山顶去看那七彩的日光好不好?”
“傻瓜,浩淼峰高耸入云,等我们都老了,哪里还爬得到山顶。”那一年,她正值最好年华,对于他的承诺,她一笑置之,而他对于她的轻蔑,只有满怀的溺爱,未见丝毫不满。
“沫沫,别哭,他不知道珍惜你,可是我会爱你,陪你一生一世!”
“……”那一年,她遭燕长卿背弃,只有他始终陪在她身边,不离不弃。可惜那时她伤了心,也瞎了眼,只知为了一个不值得的人哭泣,却未曾留意身边他比她更深之痛。
“沫沫,跟我走吧,离开这个乱世,过只属于我们的宁静生活。”
沛之!
大声呼喊着这个令自己每次想起都心疼得撕心裂肺的名字,昏迷了两天的司南希沫终于自沉睡中醒来。在这两天里,大管家吴才几乎将城里最好的大夫道士往司南家里领了个遍,却始终不见四小姐的情况有任何起色。每天里,服侍的下人都会看到司南希沫极其痛苦的在床上辗转难安,一会是囔囔低语些听不明白的话,一会又似孩童般轻声哭泣,低下的人都说四小姐是中邪了,只怕这次凶多吉少。可这么凶恶的闹了两天后,司南希沫竟奇迹般的醒了过来,这也算给众人一个不小的惊喜。
看着四小姐逐渐恢复清明的眼睛,吴才悬了多天的心总算放了下来。扭过头又吩咐下人速去找最好的大夫过来一趟,吴才只觉自己靠近床边的手微微一颤,似乎被什么碰了一下,便连忙敏捷的回过头来,看向床上的司南希沫。
小姐莫非有事要与我说?
看到吴才如此机敏的表现,司南希沫心中暗自称赞,强打精神向吴才问道:“吴叔,小葵呢,她现在怎么样了?”
听闻四小姐突然提及小葵,吴才顿时脸上一暗,似乎极不愿意提起那名字一般,沉声道:“小姐莫要害怕,那犯上作乱的丫头,我已经按照司南府家规私下处置了。”
按家规处置了?希沫回想起前世府内情况,心头一松,但面上却未露分毫,只是轻轻的叹口气,而后便闭上眼睛养起神。
吴才见四小姐听后似乎没任何不适,也放下心来,待到大夫过来,确认小姐无恙,又说了些嘱咐手下用心照顾,让四小姐放宽心,安心养病之类的话,才放心离去。谁也没有看到,在吴才转过身的那一霎,四小姐司南希沫脸上流露出的那一抹冷冷的微笑。
直到四日后,司南希沫才勉强可以下床活动。不知是不是因为心力交瘁的缘故,连希沫自己都没想到一夜之变,自己的体力竟虚弱至此。
眼看着四小姐的情况越来越好,吴才欣慰之余,有些事就瞒不住了。等到吴才将二夫人正从别院日夜兼程赶来的消息告诉希沫的时候,希沫竟愣了好一会才缓过神来。
母亲?希沫清楚记得前世的时候,一直到母亲离家失踪,自己可都是一直和母亲一起住在主宅中的,怎么现在却成了自己独自住在家中主宅,而母亲却住进了别院呢?发现这个和前世有着明显区别的情况,希沫的眉头不由自主的皱了起来。
看见小姐轻皱眉头,吴才也露出几分苦色。四小姐和二夫人一向感情深厚,之前几天因为小姐情况愈见糟糕,自己怕有个万一会令夫人和小姐失去最后见面的机会,才不得以去别院报了消息。而今小姐平安无事,自己这好心的举动,可就显得有些不恰当了。
“这样也好,我与母亲多日未见。吴叔,快些准备车马,我要亲自去迎母亲。”司南希沫看出吴才脸上的窘迫之色,不愿再难为这个一直对自己照顾有加的老人,微微一笑就算是做一了结。可当她挣扎起身时才发现,自己连站起都吃力的双腿微颤。
“小姐,您才刚好,不宜周车劳累。再说夫人这一半天就到了。如若看见您这份模样,少不得又得流泪伤心。不如小姐趁着这段时间好好休息,这样夫人来了看到,也能稍微放心一些。”
“可是……”不知是不是受刚刚那一丝与前世不符的情况的影响,希沫总觉得自己有些心神不宁,仿佛有大事要发生一般……
“四小姐听我的吧,我这就带人亲自去迎夫人,小姐还是在房中静养为宜。”
略作思虑,希沫心中有了决定。
“吴叔,还是带上我一起吧。早些看到我,母亲也能早放心一些。”融合了两世记忆的希沫,说话间已经带上了前世的威势。语气中隐隐流露出的那长居高位而成的霸气,令得吴才微微一愣,不由自主就说了好字。待到反应过来,看向希沫的目光立即就不同起来。
而希沫虽然注意到吴才眼中那一抹异样的神色,但此时的她已经被心中那一抹不祥的感觉占据了全部心神,只希望一下子就飞到母亲身边才能踏实,而别人怎么看怎么想,这些都见到母亲以后再说吧。
夜凉如水,有吴才带队的小股侍卫,护着希沫乘坐的小马车,连夜兼程去迎接自别院过来的希沫的母亲二夫人冯美珠。
大病初愈的希沫哪里受得了这份折腾,只坚持了一会,就半晕半睡起来。也不知,待到希沫这样颠簸了多久,待到希沫再次睁开眼的时候,已可以看到外面夜幕上点缀的点点繁星。只是那平日晶晶亮亮的繁星,此时挂在那如墨洗过一般的夜空中,只觉分外清冷。
不知怎么,看着这样的夜空,希沫突然想起了小葵,想着自己第一天就能除掉一个未来的隐患,希沫欣喜之余却也有些落寞与迷茫。小葵是她的敌人,但也是一个陪伴她走过了大半人生的重要见证人。如果有一天自己真的报仇成功,手刃了所有仇人,不知那时生命的轨迹会偏离成什么样子,自己会不会比上一世更加孤单落寞……
这么想着,希沫自心底没来由的升起一阵恐惧,紧紧的裹了裹身上的衣物,希沫将头深深的埋在臂弯之中,用力蜷缩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