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阳光散在苍茫大地,格外刺眼。
追月城城外,一座废旧的义庄里,一个体形略显肥胖的布衣少年在院中不停的踱步,神色甚是焦急,忽然他一拳打在了院中那颗粗壮的古松树上,道:
“怎么办?怎么办呢?还没醒过来,又不能去医介室在这样干等下去他、他……”少年重重叹息一声,又似乎下了某种决定,道:“不行,我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他死!不管了,我要送他去医……”
“咳咳……”
突然,屋内传来了两声微弱的轻咳声,胖子心中一喜,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急急忙忙得就像向屋内跑了过去,平常都要跑上十几步的距离,今天他竟只用了七步,便拥门而入。
屋内极其简陋,有五口破旧、黑色的棺材安静的躺在那里,在其角落堆放着一堆两米多高杂草和树枝,整个空间透露着阴森森的感觉,就连空气的味道都夹带着些许的诡异。
让人不免疑问,两个少年怎么会住在这种鬼地方?
胖子来到一口半开着的棺材前伏了上去,只见一个与他年纪相仿的少年正躺在棺材底部,面如死灰,呼吸几乎没有,穿着粗布青衣上都是已经干涸得褐红色血迹。
如若换上棺衣,跟尸体无异!
少年正是邪子扬,与黑衣大汉的战斗,除了身上大伤小伤挨了无数刀以外,最为致命的当属胸前被贯穿的那一刀。
也许凭借着如今医疗技术的发达,直接送到医介室,或许还有的救,偏偏邪子扬以死要挟,非要让胖子背自己回来。
胖子当然知道邪子扬不能去医介室的原因,可是,可是就算……
也不能在这里等死吧?
眼见邪子扬醒了,胖子整晚紧绷的神经终于稍微松弛了一点点,哽咽中带着不可掩饰地兴奋,道:“怎么样?胖爷我都快担心死了,我看还是去医介……”
闻言,邪子扬缩在一起的身子,忽然哆嗦起来,似是非常害怕去医介室一般,他想要说话,却张着嘴,啥也说不出来,只得摇头。
“好,好,好……不去,不去……”
胖子应了下来,邪子扬这才稍微恢复冷静。
又过了一会。
胖子见邪子扬又没了动静,刚刚舒展的眉头又紧皱了起来,叹了一口气,道:“现在老虎帮应该到处在找我们吧?就算你身体比普通人。可这次受的伤实在太严重了啊,不去医介室,光凭你怎么能抗过去?在说了,就连买药的钱都没有。”
邪子扬应该是听见了胖子的自语声,虚弱道:“不、不还没死么……”
胖子嗔道:“你每次受伤都这样说。。要是真死了,怎么办?”
邪子扬好不容易支撑起沉重的躯体,靠在棺材背上,道:“要、要是真死了……小黑、小黑就交给你了。”
“胡说什么……那个小狗崽,我才不去管呢!”胖子真不知道,邪子扬如果死了,他该怎么办。
忽然邪子扬怒声道:“什么,什么狗崽子,他是我的伙伴,和你一样,都是我的伙伴,以后在说这样的话,看我不……”
话还未说完,邪子扬“哎呦”一声,显是话说的太急,牵扯到了伤口,虚弱的身子登时传来阵阵剧痛,直欲昏厥!
“别,别激动……我,我答应就是了……”胖子没办法,虽不情愿和那只小黑狗做伙伴,但眼前只好先稳住邪子扬的情绪。
邪子扬强笑了一下,道:“这么长时间没去看小黑了,应该,应该等到找我的人了吧。”
他说这话时,脸上微笑着,脸上也似是有了点血色,暗淡的眸光渐渐涣散,然后汇聚成一个端庄美丽的女子,锦衣玉袍,甚是高贵的样子。
那女子竟温柔着看着他,很是心疼的样子,似乎要伸手轻轻抚摸他,便在这时,忽听:“大白天的,还做梦!”
邪子扬正要感受那女子温柔的怜惜,不料却被胖子一句话打断了幻影,心中不由生怒,使得他干咳一声,道:“去、去……老子,就爱做梦,怎么了?”
胖子小声道:“你母亲要不是一声不响的抛弃你,你怎么会下山寻找,以至于莫名其妙地被抓了起来,关了十年。你现在还找她,我看你啊,真是脑袋进水了!”
“胡说!”闻言,邪子扬勃然大怒,道:“是我自己要下山的,怎么跟她有关?我要是不下山,她现在肯定回来找到我了,也不用被关十年了!”
胖子反驳道:“那是你自己以为的,干嘛不相信事实?”
邪子扬颤抖着身子,努力解释道:“她不是那样的人,不是的……真的不是的!她一直对我很好很好。”
忽然,邪子扬“哇”的一声,一口鲜血却是喷了出来,胸前剧烈起伏,显是非常恼怒,以至于身体都在紊乱的呼吸间颤动不已。
“你就骗自己吧……”胖子小声嘀咕了一声,他心中内疚,照着自己的脸,连续狠狠地打了五下,自责道:“你都这样了胖爷我干嘛还跟你争辩……真是蠢猪!蠢猪!”
过了好长时间。
邪子扬终于恢复了平静,道:“胖子,我想喝酒了,去买些酒来……喝饱了,睡上一觉,我看能好上八成。”
胖子一愣,道:“我,都什么时候了,还喝!就算你身体比普通人要好,这次受了那么重的伤,哪能跟以前一样,再重的伤只要你能睁开眼,就能扛过去,这次,这次……”他望了一眼邪子扬,又道:“好,好吧……可是没钱啊!”
“什么,没钱?”邪子扬忽然想起昨天血战后胖子干的缺德事!骂道:“死胖子,你,你昨天不是把那几个黑衣大汉的身上都搜刮了一遍吗?怎么,一点收获没有?”
胖子先是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接着怒声道:“他奶奶的,一提那几个穷鬼,胖爷我就来气,除了找到几个破石牌外,他们身上竟什么没有,真是气死胖爷我了!我一怒之下,把他们四人给扒了个精、光!”
“啊?”邪子扬简直不敢相信,道:“胖、胖子你太缺德了吧!?”
“谁让他们一点值钱的东西没有的,”胖子嘿嘿一笑,他把搜刮过来的石牌递给邪子扬,气道:“你看,就是这破玩意!”
邪子扬接过,仔细翻看了一下,那黑色玉色石牌很古朴、简单,正面刻着血色“黑魂殿“三字,反面刻着一个稍微淡一点点的血色“外“字。
邪子扬想了想,觉得没什么用,道:“你要这个干什么?”说完一扬手,扔了出去!
胖子道:“你扔干嘛?”
邪子扬嗔道:“我不扔,难道你要拿着这个牌子,去什么、什么狗屁黑魂殿吗?”
胖子自然不敢,想想昨天的遭遇,此刻都有些后怕,道:“也不知道狗屁黑魂殿从什么时候开始崛起的,竟然勾搭老虎帮一起来对付龙头帮,怎么没听龙老大说过呢?”
说到这里,忽地胖子眸中充满了贪婪的神色,道:“不过,这一次咱们可是收获不小,要是把那木盒,给卖了,咱们肯定发大财了……”
邪子扬无语。
只见胖子从一旁把那木盒拿在了手上,上下打量着,眉头紧皱道:“你看看这木盒,也没什么奇怪的啊,为什么小老虎说这个木盒很重要呢?”
邪子扬望着被胖子视为珍宝的木盒,道:“你没看到上面有个生锈的小铁锁吗,直接砸开,不就知道里面装得是什么了吗?”
闻言,胖子一把把木盒抱进了怀里,嗔道:“不行,这木盒那么重要,怎么能用砸的方式打开呢!万一砸坏了里面的东西怎么办?再说了这个锁也应该很值钱的!”
“好,好,好!”邪子扬不耐烦地道:“胖子,快去买酒肉来!”他指了指棺材底,道:“下面有。”
“额!”胖子赶忙俯下身子,伸手在棺材底摸了摸,果然摸到了几粒青色、如花生般大小的介石,正要寻问邪子扬这钱是哪里来的。
却听邪子扬说道:“本来,本来这次交易完成获得的报酬给你买些冬天用的物品,谁知点那么背,遇到这种事,现在只好先用给小黑买东西的钱了……也只能等过段时间再去看小黑了,你先去买个棉袄,剩下的钱,买些酒来,就好!”
胖子心中一暖,哀声道:“哎,胖爷我也是这样想的,现在咱们得罪了老虎帮,能活多久还不知道?那小老虎昨天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后来竟然没有出现,如果小老虎跟着四名黑衣大汉追上来,咱们……”
邪子扬截道:“现在没死就好,等我成为介者,一定灭了小老虎,现在两大帮派肯定争斗的厉害,这不正和你意了吗?”
胖子不以为然,切了一声,道:“你又开始做梦了!”
忽然他大笑起来,眸中一闪,道:“对呀,老天真是对胖爷不错啊,不枉胖爷我的一番苦心虔诚祈祷,我要是能砍下一条街道,那咱们的好日子岂不是来了吗?”
若在往常,邪子扬定会挖苦胖子一番,出奇的是今天邪子扬并没有打击胖子,而是淡淡地道:“行了,快去吧,虽然在城外,也要小心点,知道吗!”
此刻,胖子哪还有一丝忧愁之色,他做梦都想着有朝一日能拥有属于自己的街道,现在机会来了,要不是邪子扬重伤之躯,需要人照顾,恐怕他现在马上就要回龙头帮报告,争取出头的机会了。
他兴奋地撂下了一句:“知道了,你先躺好,胖爷去也……”之后,夺门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