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台上安静了,场上也安静了。
虎口震裂的黑鬼静静站在狼天面前,将胸腹要害全展现在对手面前,似是痴了。狼天一语不发满面疑惑看着黑鬼。半晌,呆呆的冒出一句,“你的狼牙棒是不是空心的?”
“我的狼牙棒是混铁打造,重一百三十斤。”缓了半晌,黑鬼开口说话了,声音嘶哑。“你到底是什么人。”黑鬼说出的不是疑问,而是陈述句,像是在诉说一个事实。狼天没有丝毫的功法,谁都能看的出来。但黑鬼的狼牙棒砸在狼天的剑上,感觉却像是砸在了一块实心的铁锭上,纹丝不动,犹如蚍蜉撼树一般。黑鬼为攻,狼天为守,正面交锋后得到如此结果,这表示两者之间的力量相差甚远。黑鬼,远远不是对手。
上场之前,黑鬼得到的信息是,这四人,赵小虎以暗器见长,使一对鬼头护手刀,如今患无名急病,卧病在床,杨二狗使金龙方天戟,狼天使秋风断水剑,四人中以这二人综合实力较强,约处于二层中级,比起自己相差甚远,小皮球仅力量出众使两柄梅花亮银锤,论实力还不如狼天,更是毫无威胁。四人皆无任何功法在身。要知道,气息的运转,力道的收放,有无功法的指导,所能发挥的实力相差甚远,在心法的指导和招式的支持下同样的身体能发挥出的功力要远远大于仅依靠身体本能所能发挥的功力。也就是说,若两人身体素质皆处于二层中期,那身负功法的一方应该完胜毫无功法的一方。以此来看,黑鬼的实力已达二层巅峰,又是以力量见长的猛将,再加上神负神功。在台上力毙狼天应该毫无问题,这也是黑鬼轻易便接下这一任务的原因。可黑鬼万万没想到,就是这个战力还略逊杨二狗的狼天,仅凭着一柄秋风剑,便挡下了自己全力一击。黑鬼想不通,看不懂,他不知道下台以后应该怎样交代,他不知道面对责问时应该怎样为自己辩解,他甚至不知道,未来等待他的处罚,将会是什么。看看自己淌血的双手和远处迸飞的狼牙棒,再看看面前若无其事的狼天,黑鬼再无一战的勇气。
“我认输”。黑鬼深深地看了狼天一眼,举手向裁判示意,转身离去。
看台沸腾了,“放水!”“假的!”“不可能!”“黑鬼明显没有用力”“对啊,我看到他自己撒手把狼牙棒扔出去的。”“这狼天是花钱收买了黑鬼吧!”“这是什么破演技”“黑鬼怎么能被人收买呢?”一时间观众们议论纷纷乱作一团,谁都不相信狼天仅凭两剑就能镇退黑鬼使其主动认输。
“坦白吧,你到底怎么做到的?”梅园中,宿舍里,众人正在审问狼天。“我真的不知道,那个黑鬼的狼牙棒是空心的,肯定是。”狼天知道现在也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快说实话谁都看得出来,就黑鬼的那条狼牙棒都快和你一样高了,就算它是空心的,分量也绝对比你的剑重得多。再说狼牙棒是重兵器,你的剑是轻兵器,用剑硬接狼牙棒还能把人家震开,你到底是怎么办到的?”杨二狗满心的疑问。“我真的不知道,我用剑一挡,感觉黑鬼的狼牙棒根本就没有多大分量,他的速度倒是很快,我躲都躲不开。”狼天如实说道。“你们四人中,要论速度,肯定是赵小虎最快”赵学仁说话了,“要论力量,明显是小皮球最强,可要说综合战力,杨二狗和狼天应该在伯仲之间。”赵学仁似想到了什么,侃侃而谈。“那黑鬼的力量明显要大于小皮球,这点我可以保证”杨二狗接过话头。
“小皮球,你用全力砸狼天一锤试试”赵学仁吩咐道。“好嘞”小皮球答应的那叫一个痛快,拎双锤纵身跳到院里冲狼天咧咧嘴,叫他出来。那黑鬼的力量小皮球也能看的出来,自愧不如,可狼天竟然两剑将之震退,这让小皮球除了惊讶以外还有着强烈的兴奋,从看台上就憋着一股劲,等着回来和狼天好好较量一下力气。狼天此刻是满脑子浆糊,到底为什么能震退黑鬼他也不知道,此刻听老师吩咐,便依言而行,单手提剑,跟着小皮球也出了屋子到了院里。赵学仁,杨二狗在后跟随,甚至包括略有好转的赵小虎也跟着来到了院里。
“狼天,准备好了,我可要砸了。”小皮球运足了力气,双手举锤过顶,对狼天说道。“来吧”狼天也摆好了架势,静等着硬接。“嗨!”小皮球用尽全力双锤砸下,于此同时,狼天将剑平托手中,一手握剑柄,一手托剑身使了个举火烧天口中大喝一声“开!”
“咣!”
双锤同时砸在剑身上,发出一声震耳的巨响。小皮球的双锤被弹起一尺多高,倒退两步站稳脚步,双手通红,但并未受伤,抖抖双手便无大碍了。再看狼天,双臂一软撒手扔剑,站在原地不住的抖手,两条臂膀不住的颤抖,双手虽未见血,但也能看的出被震得不轻。狼天的力道毕竟要略逊于小皮球,再加上被动招架,竟能被震得如此。此情此景,与赛场上狼天两剑震退黑鬼的情况大相径庭。“难道那个黑鬼是个纸老虎?”小皮球突然冒出一句。“他是纸老虎?那你给我看看你这真老虎的出体罡气?”杨二狗一句话就击中了要害。那黑鬼二层巅峰的出体罡气绝对货真价实,不然不可能瞒过赵学仁的眼睛,那他为什么会被狼天震退?赵学仁沉吟良久,似下了莫大的决定,终于开口说道,“你们,听说过神祗传人吗?”
“神祗?什么鸟玩意。”狼天刚被小皮球砸了一锤,震得浑身不舒服,一肚子的气,说话一点都不客气。“你会说话吗?”杨二狗最看不得狼天对老师说话没大没小,瞪了他一眼。“我就这么说话,怎么了?”狼天还偏偏就喜欢跟杨二狗对着干。“怎么?我弄死你!”杨二狗说着捋胳膊挽袖子又准备开仗。狼天也不客气,两人就当这赵学仁的面打闹起来。小皮球赵小虎早已习以为常,看他两你来我往的打在一起,冲赵学仁笑了笑,上床睡觉。
赵学仁看着在地上滚作一团的狼天杨二狗,不由得一阵苦笑,将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这弟兄四人里,一直以来都是以杨二狗为首,赵小虎不喜欢说话,习惯性的听从杨二狗的安排,小皮球卖萌也没什么主见,四人中虽然有狼天可以与他商议决定,可大部分时间也以杨二狗为主,再加上杨二狗本身就成熟老练,天长日久,导致杨二狗要远比同龄人稳重得多。可这一贯沉稳的杨二狗就有两个发疯的时候,第一个是兄弟当中有人受伤的时候,杨二狗立刻就能变成杨疯狗见谁咬谁,而且咬上就轻易不会放口,这一点从赵小虎突然发病,杨二狗要杀周兴时就能略知一二。第二个就是跟狼天打架的时候,一个是疯狗一个是狼崽子,那也是打的昏天黑地满地打滚疯劲十足。赵学仁见这两人打架也见得多了,苦笑一声,转身走出屋外,听见屋里哗啦咣当响作一团,伴随着狼天杨二狗相互的笑骂声。赵学仁突然发现,自己竟然终其一生,没有一个可以像狼天和杨二狗那样笑骂的朋友,没有一个可以为之发疯的兄弟,不由得仰天长叹。回想一生奔波,虽有神功在身,寿命比常人要长上很多,但如今毕竟年近花甲,一念及此,须发皆有些斑白的赵学仁竟平添一丝凄凉。天色已入深秋,秋风瑟瑟,赵学仁看见,天边飞过一只孤雁,无朋无友,无亲无故,恰似,风中的柳絮,恰似,水里的浮萍,恰似,此刻的赵学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