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水东流不回头,钟铃看着憨厚的王三,看着白发的老王,小船在逐渐的驶远。大江上雾气蒙蒙,小船就像行走在白云之上,远远的还有几座大山。这一幅风景,活脱脱的是一张水墨画。
“门主,您终于到了。”
十三天前孙思闻邀请他前去喝酒,四天前他让手下的人给孙思闻送去了一封信。这几天的日子,算算他们也应该收到了。老王远走的船依旧航行在他的心中,人终究会死的,同这江水一样会死。只是人和江水不同的是,人有太多责任,为了肩膀上的责任,就是赌上一赌又如何?
京城,皇宫里早已安静下来,只有生死不知的皇帝依旧昏迷。
大禹的军队就在边界,刘子民老神仙和大禹做了一个交易,可以保证文武王朝十年不发生战事。只是这有什么用呢?刘明生死不知,偌大一个刘家,就连想要找到一个储君也那么难。刘家已经很老了,就像步入暮年的老人,有了各种各样的病寄生在他的身上。再进一步就是死亡,然后逐渐的腐烂。
“即便不是雄才大略者,只要堪堪守城足以。就连这么一个人也找不出来?”
刘子民深深的呼吸,遥想当年刘家如何风光,家族内一堆高手不说,雄才大略者不知凡几。如今却落寞的连一个替代者也找不出来,他心疼的拿出一颗丹药喂进刘明嘴里。
“刘长老,孙少主找您。”
刘子民最后肉疼的盯着刘明的嘴看了一眼,恨不得再次从他嘴中挖出那一颗丹药。
“刘子民,快给我出来。”
奢华的宫内,刘子民叹着气走了出去。
道冲门和孙家的人站在一起,孙思闻手上拿着一张信纸。
“这小子让我们明天去刘家江,他这上面写着,他和他的长辈在刘家江等着我们。”
孙朝道:“我们已经从家族里调了一批即将筑基的晚辈前来。”他看着刘子民道:“想必你们也给道冲门发去了信息罢?”
被刘子称呼少主的那人笑着道:“那我们也得去一趟,门里的人一时还到不了这,闲着也是闲着。我们就去会一会这位搅局者也未尝不可。”
孙思闻点点头。总结道:“那好,我们今夜就好好的吃喝,养足精力,明日会一会那位高人。”
这一切早在钟铃的预料之内,他身后没有高人,一切只是对方的臆测。他为了离开,只能去赌一把,若是被拆穿了性命被拿走就是。
“外星域啊!”钟铃感叹着,老王的船已经远远的离开,被漫漫大雾掩盖,他走了几步。这里是江心的一座孤岛,也是他来到这个星球的第一个地方。这里有着他懂事以来最为幸福的一段日子,这里有的,不止是父亲留下的气息,还有回忆。他迟疑的站在一间小木屋前。然后,他推开门走了进去。
屋子里没有人,被打扫的干干净净,他轻轻抚摸桌子上的茶壶。然后,他打开地上一个地洞跳了下去。
地洞里十分宽敞,孤零零的凳子和椅子在一旁。还有一个傀儡一样的人坐在桌子旁边,他的身上落满灰尘,就像是岁月给他留下的纪念。钟铃深深吸气,伸出手温柔的拍干净他身上的灰尘。那傀儡只是双目无神的砍了他一眼,任凭他清理自己身上。
“你回来了?”
钟铃擦着他的手点点头,
“我回来了。”
“你已经八年没有回来看我。”
“我知道。”钟铃清理干净他身上最后一丝灰尘。“我们出去吧!这么多年,你应该会想要看看外面的太阳的。”他的身躯颤抖着,眼睛中满是晶莹。
这一个傀儡,没有厉害的攻击能力,只有一个能够挨打的属性。他曾经替失踪的父亲挡过三次必死的杀局。他有着和父亲一样的容貌,一样的气息,只是他没有活人一样的灵动。他显的呆滞,有些傻,也只是认识钟铃一个人。钟铃不在的八年里,他就这样的坐在凳子上,这么一坐,就是八年。
外面的天阴沉沉的,没有一点想要晴开的样子。傀儡机械的扭着头,看外面飘草飞过,小鸟飞过。
“门主”守在门口的人愣了一下,这个屋子里里外外没有人,怎么门主只是进去一趟就带着一个人走出来?随即他低着头道:“收到消息,信已经送到了。”
钟铃点点头,拍拍傀儡的肩膀,傀儡机械的看着他。
“你先去下去。”
他想了想,突然对着傀儡道:“我们好好的计划计划,就和真正的修道之人斗一斗。”
傀儡木然的看着。钟铃暗自叹息一声,他终究没有智慧,也不懂得人。
“老主人说,要是有一天你离开这个星球了。去牧然星三山汇取回东西,那里有他留下的遗言,还有你母亲留下的东西。”傀儡抓抓身上的衣裳,光天化日之下,他忽然不知怎么的就脱光了衣物。幸好这里只有一个人,钟铃也不在意。他的身上密密麻麻的刻满了地图,有山,有水,有不知名的怪物。
“我父亲他死了吗?”
“不知道。”
钟铃自嘲的笑笑。
黑夜很快的过去,清晨悄然的走上屋顶。这一夜的钟铃默默的坐在傀儡的对面,盯着那在梦里见过许多次的面孔。江水忙碌着,飘草又开始了一天中乘坐高速列车的日子。大风呼呼的刮起一切能吹走的东西,江水却浅了许多。就着这水,这风,看一眼那熟悉的面孔下酒,他喝的爽快淋漓。
江面上的大风里,小船一只也无。风太大了,船夫们宁愿回家陪着老婆孩子,谁也不敢拿命来拼。比起往日的江水,今日要安静的多,鱼虾也没有一只露头。冲天的气势在江面徘徊,在修道人的眼中,这一股气势就同黑暗中的一点光明一样耀眼。
钟铃等待着,罕见的没有打坐修炼。灵液已经在这一段日子里被吸收了三分之二,要是继续修炼,就要筑基了。若是筑基,就孙思闻所言,是近不了石碑,那要何年何时才能离开。他压制着修为,一点点的提纯灵气。
“啪”
一条七八人大小的鱼从江面跳了出来。
这是刘家江里最强大的霸主,霸王鱼。性凶猛,嗜血,喜好同类相残,能短暂在陆地上生存,极少被人打捞上岸。这条鱼血红的眼睛直视钟铃,露出带着肉丝的尖锐牙齿,落在湿润的土地上。它张大牙口,猛的冲钟铃咬去。
钟铃哼的一声,一手提着酒,一手拿捏住它的一边腮,就像拎着一条逆江鲤一样。
“今日我招待客人无菜,正好杀你炖煮。”
巨大的鱼同他身子比例差距巨大,却被他提着在地上猛砸。乱石四溅,鲜血染红了泥土,七八次砸下来。钟铃手一挥,
“轰”
乱石埋住大鱼,鲜血流了出来。
“钟兄好兴致,亲自动手杀鱼烹饪,我等可惭愧的紧,两手空空就上门来啦。”
九条人影走在江面上,四面是风刮起的浪花,飘草被浪花卷走沉入江底。他们却和走在平地上一样随意,在钟铃看来,甚至是走的比较高兴。
浪花,飘草,霸王鱼的鲜血流入了江水,引来了十几条更大的霸王鱼,其中七八条急不可耐的咬向江面上的人。
“哈哈,正好,一条鱼只怕不够吃,我就借这江水,煮一锅鲜美的鱼汤请大伙品尝品尝。”孙朝哈哈大笑。单手一抓,虚化的大手带着冲天的血气抓向江面,十几条大鱼被血的味道刺激的两眼只见红色。
“老婆子掌锅,鱼来啦。”
孙暮双手虚画一个半圆,就同抱着一口大锅一样。江水轰然涌起,在空中顿了一顿,组成一口透明的大锅漂浮在钟铃身前不远。这锅有七八间民房那么大,一条接一条的大鱼被孙朝随手一划划开肚皮,内脏落在江水,染的一小片水红红的。
大鱼落在锅里,锅底下燃起泛着蓝色的火焰。钟铃受不住火焰的温度,无奈的退后十多米。
“哈哈,钟兄请了。”
孙思闻伸手入火,火焰有了思维一样避开他的手,他扯出一大块鱼肉送入嘴里。淡淡的清香飘了出来。
“钟兄,这位是道虚少主。”这人刘子民一直称呼少主,想必身份十分的高,就是不知道他的身份是不是道冲门门主私生子。刘子民介绍道“这位是在下师兄道月,道明……”他介绍了一遍“不知钟兄在信里说请我们来有何贵干?”
这一群人,不就是想知道他身后的高人有多高么?钟铃咬咬牙,这一团火焰是孙朝的婴火,带着一丝蓝色,已经向着全部蓝色的方向转变。只怕这孙朝主修的道是火,当火焰全转化为蓝色时,就是孙朝突破之日。
道分金木水火土五行,有人天生亲近水,有人天性如火。五大属性是宇宙的本质,即使你练的是刀,修的是剑,也要受五行制约。偏门的有风,雷等,只是没有水哪来的云?没有云哪来的雷?即使是风也和五行脱不了干系。天下大道,五行为尊。钟铃即将筑基,也不知他的体质是偏向那一份属性。
他皱着眉把这些想法从脑子里赶出去。想知道什么是高人,这么好的机会,就怕你看见了会吓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