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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相互道离别

浪人们在遇袭的地方扎了个营地,或许是之前的惨剧,所有人都没怎么说话。

静谧的夜里,只有穆尔典的帐篷内不时传出痛苦的呻吟声。

“小树哥哥,你要和我一起在这里守着,不能再让蛮兽过来伤害我爸爸喔。”

“嗯,你爸爸好点了吗?”小孩痛心问道。

“敷过药了,我爸爸说这根本不算什么事,叫我不用担心。”

“那就好。”

“不过我觉得爸爸的手,可能要很久才能长回来,小树哥哥有办法让它长快些吗?”小木天真问道。

“这个,没有哦。”

“不是吧,那爸爸在长回那条手之前,会不会很难看。”

“不会的,你的爸爸是个英雄,不会难看的。”

“小树哥哥最好了。”小木开心说道:“小树哥哥,会一直陪小木玩么?”

小孩转过头来看着小木发紫的脸,心里带些酸楚,他来到这里才一年又怎会懂得?漠地正在吞噬他的生命。如今穆尔典又遭此横祸,真不知道他们父子以后命运如何。

“不,哥哥有事,我跟着你们已经三个月了,脚伤也差不多好了,过些日子便要起程咯。”

“那我们还能再见么?”

“嗯,会的。”小孩思索了一会说道。

两人像往常般,坐在帐篷前看着月夜星辰,对着天空指指点点,无所不谈。

这时穆尔典从帐篷里行了出来,见儿子和小孩正坐在旁边眼瞪瞪地看着自己,不解问道:“怎么啦?”

小木立刻从地上站了起来推搡着穆尔典道:“你是病人,怎么跑出来了,你不能跑出来的啊,快回去休息啊!”

“呵呵。”穆尔典笑道:“我在里面闷得慌,出来透透气。”

看着穆尔典断掉的手臂和面无血色的脸,小孩静静坐在那儿,心中一阵隐痛。

穆尔典皱着眉摸了摸小木的头问:“你和小树哥哥闹别扭啦?”

“不是的,大哥哥说要走,他舍不得我们咧。”

“哦?”穆尔典侧脸望着小孩,疑惑道:“真的吗?”

“嗯。”小孩沉默了一会抬头答着。

“外面快起风了,先进帐篷再说。”

小孩跟着父子二人小步走进了帐篷,穆尔典生着火,静静地熬着那锅已经翻煮了好几次的骨头汤。

“小树要走啦。”他伸了伸懒腰后坐下来说道。

“是的,一直以来蒙受你们的照顾了。”

“哪里话,什么时候走?”

“过几天吧,在告诉你前还不敢确定下来。”

他低头沉思了一会后道:“也对,这个鬼地方待得越久越不好。”

“我其实没有嫌弃的意思,可我有要事在身。”

“爸爸,我能跟大哥哥一起走吗?”小木从旁边纯真问着。

“那你不要爸爸啦?”

“我们一起跟大哥哥走嘛。”

“我们已经被赶出来,回不去了。”

“穆尔典叔叔。”小孩顿了顿插话道。

“嗯?”

“我想把这个交给你。”说罢小孩从包袱里掏出一张狼皮,这是爷爷那份地图的拷贝。

“什么东西?”

“地图。”小孩指着上面一个坐标道:“这里是我的故乡,我就是从那里来的。”

小孩一边对穆尔典解释地图坐标,一边告诉他那里的详细情况。

“那里是漠地上唯一的绿洲,青山绿水,与世隔绝,只要你按着上面的路线走,是不会遇到蛮兽的,到了那边,你们便可以重新生活了。”

穆尔典诧异地看了看旁边的小木,然后转过头来带着不敢相信的语气问道:“你说的是真的还是假的?”

“真的。到了这个地方你们就可以继续生存下去了,你们照顾了我这么久,我无以为报,只是聊表心意而已。”爷爷说过,要顺势,所以他尽量不主动影响整个势流。但如今,小孩十分后悔着没有早点告诉他们,否则穆尔典也不会遭此一劫。

穆尔典激动得站了起来,端详着地图在帐篷内行来行去。

“太好了,太好了。”他的口中喃喃有词说着。

“唉,我们萍水相逢,你帮了我们那么多,我该如何感激你呢?”

小孩看着穆尔典的断臂,惭愧说道:“不用的,不用的,之前我也有想过交这幅图给你,可我又有自己的苦衷,怕耽误了事,如果我早点交给你,就不会碰到蛮兽了。”

“说这个做什么,不是因为你,我们早就被蛮兽拿来填肚子了。小木啊,你长大以后一定要好好报答哥哥,知道吗?”

“嗯!我一定会报答哥哥的!”小木摸着脑瓜子说。

“好,你现在出去,叫所有人到外面集合一下,就说我有事要和他们商量。”

“嗯。”小木听罢跳着脚往外跑了去。

穆尔典又拿着地图看了良久,忽地跪了下来,单臂抱着小孩双目盈眶道:“小木有救了,小木有救了,你的大恩大德,如果我今生报不了,来生必定双倍还上啊。”

“叔叔,叔叔,你别这样,我受不起啊。”小孩跟着跪了下来。

“爸爸,大伙已经在外面等着咯。”这时小木在帐篷外喊着话。

穆尔典擦掉泪水站了起来道:“好的,我这就出去。”

浪人们个个无精打采地围着火堆等着,见百夫长行出来也并无悅意,听着他将猎人山的事说出来后才渐开笑颜,直至欢呼。

经过一番商量后,他们决定了走的时间,小孩也打算在那天离开。

这日,难得地下起了微微酸雨,但是大家都没有取消原定计划的意思。

小孩背起小包袱呆呆站在帐篷门口,看了看准备起行的浪人们,每个人的眼中似乎都看到了远方的希望。

不远处穆尔典正调动着人们搬运行李,大家都很积极地去迎接这件事。小孩走到穆尔典跟前,扯了扯他的衣服。

“叔叔,我该走了。”小孩说道。

“嗯?来!让我再抱抱你!”

穆尔典正想将他抱在怀里,忽然发觉带着伤势,一个手怎么地也抱不起来,场面多少有点尴尬。

小孩见此,眼泪就没有忍住。

“怎么了?”

“没有,不知道以后还能不能再见到你和小木,一想到这,我就觉得难过。”小孩呜咽着。

“傻孩子,不管有没有那一天,都不要哭着去期盼,坚强点。”

“嗯。”

“你年纪虽然小,却有强烈的主见和思想,我不知道你将要去哪里,但我相信,只要有自己的方向,就不怕路远。我和小木会在你的故乡为你祈祷,希望有天你会归返故里,与我们相聚。”

“嗯,我会记住叔叔的话的。”

“虽然你能从猎人山走到这里,但你毕竟还是个小孩,我也没什么东西好送你的。”穆尔典边说边伸手往腰带里去:“诺,带上这把纯钢制的匕首防身,权当是我送你的礼物吧。无论你是去哪里,有空记得回来看看我们。”

小孩双手接过匕首插在腰带上,感激地看着穆尔典。

去吧,穆尔典道。

小孩点了点头,走过去紧紧抱着小木。

“大哥哥记得回来看我。”

“嗯,我想把这个送给你。”小孩不舍地解下项链为小木带上:“小木要保重。”

见小木就快哭出来,他擦了擦脸上的泪痕,转身走了。

起初只要他回过头时,都能看见浪人们挥手告别,随着步伐的行进,再回头时,已经看不见他们的影子。

这三个多月的时光漫长却短暂,深刻而快乐。

小孩不会忘记他们给予的温馨,不会忘记与小木的友情和穆尔典知性坚韧的目光,虽然将来的路只有小孩自己一个人去走,但这份情怀将是他黑夜里的明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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