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片寂寥的大地上,存在着一个孤幼的生命,每当他抬头看着寂寥的星空时,只会静默感到世界唯剩凄寂。这些惆怅的悲观,源自于失去至亲的痛苦。
他,一个没有名字的小孩。
爷爷的离去成为了一道缺口,在他的生命里注入了无尽的空虚。
若然爷爷从没出现或是未曾离开,小孩便不会有如此落寞。
“只可惜向往的事物,却往往是事与愿违的。”他如此叹息着。
如今,二人分离已有半年多了,无论时月怎样地流逝,也丝毫未曾减退小孩的思念之情。爷爷声色地描绘出千年前人类创造的高度繁荣,更是小孩所向往的天堂。
“不过,这一切都在古战场上毁灭了,而灾难却延续至今。”他给小孩讲往事时会这样叹息着;而在说将来的事时,便会坚定地看着小孩疑惑的眼神说道:“我知道未来,是因为我来自未来。”
他说的时候认真,以致他给小孩讲未来的事时,不容得有半点质疑。用爷爷的话来说,就是“未来将成为不可逆的历史,你有什么能力去改变和质疑?”,这句非常有意思的话,使得小孩对他的言语愈发感兴趣。
他生活的这个地方,是这一带最高的山脉,名叫猎人山。
穷目而望,周围是一望无际的黄色沙漠和龟裂的旱地。唯独这里,拥有山湖树林,宛如绿洲般奇迹地存在着。也只有这样,小孩幼小的生命才得以成长。
他在这里生活了七年,这里所有的一切已经成了他生命的一部分,特别是曾经在这里教导他的爷爷。
小孩躺在山洞口处,闭目思忆,爷爷的戏剧化般的出现,如倒带般历历在目。
那年,只有四岁的他一直与野狼群居于猎人山之中。小孩并不知道自己和狼群有何区别,在山上默默地过着茹毛饮血的日子。
那个静谧的夜晚,动物们早已沉睡在大山的摇篮之中。
小孩裸着身子窝在狼群里酣睡,那带血的嘴角流着哈喇子,小手不时扒着那又长又脏的黄发。
嘭!
一声巨响,老人那承载着强壮身躯的双脚砸在洞外地面。
小孩微微睁开了朦胧睡眼,咧了咧尖锐的牙齿,满身伤痕的小身子往母狼处挪了挪,继而又回到了梦乡。
“嗷~~”,忽然一声狼叫,把小孩和其余的七头狼腾地惊醒。
睁眼一看,门来竟来了个不速之客。狼群与小孩迅即跳起,对着洞外这个物体发出嗞嗞的警告声。
明亮的月光直直映在这个身束黑色长袍的老人身上,使他脸上被岁月深深刻划的痕迹显得格外清晰。那带着披肩白发和胡渣子的头颅下,却不协调地拖着一具一米九的身躯。
小孩和狼群自知来者不善,走出洞外围着老人张牙舞爪。
老人似乎并无惧意,背着手镇静地矗立在狼群之中。他的面容异常苍白,浑身散发着自信的杀气。
这种感觉,使得小孩浮躁着不安,他咧着牙齿用凶狠的眼神回瞪着老人。
这时狼群开始在地上慢慢摸爬着,准备扑杀入侵者。老人却不以为然,轻轻督了督浑身赤裸的小家伙。
视线相交那一刹,老人那冷冷的眼神如冰箭般穿透了他的灵魂,看得小孩浑身发麻。
他试图湮灭种局促不安,所以比狼群们更早地往老人扑了过去。
嗖。
一阵破风声响至耳边,小孩的跳跃还没着地,已被老人用裹满布条的粗手一记掐着脖子,高高举到了空中。
“嗷~嗷”
狼群愤怒地嚎叫着,对着苍白的老人一涌而上。
小孩忽然感觉到一阵剧烈的摇晃,没来得及挣扎,发现自己已被轻轻地放回地上。
抬头望去,眼前已经一片狼藉。
他的同伴全被扯裂了,掺合着血浆的内脏撒得遍地皆是。这种手法比野兽还要残忍百倍。他被吓到了,一声尖叫,趴在地上不断狂嚎。
那凄怨的鸣叫中混着复杂的情绪。小孩双目怒睁,扭头便冲向老人,但任凭他狂抓乱咬,老人却不为所动,只是轻轻一个摆手,啪,小孩被拍飞了几米远。
双方实力悬殊,这一拍已经把他的战斗意志全拍散了,他垂下头来爬到同伴的尸体边哀悼着。
老人松开紧握的拳头,默默走到小孩跟前蹲下。
小孩正想逃,一个按手把他的头砸到地上,老人贴到他的小耳平静说道:“我是支配你生命的人,以后你就跟着我生活,管我叫爷爷。”
小孩听不懂他的语言,恐惧地看着眼前这个恶魔缩了两步。
老人见他并没反抗,正想松开手,只见小孩拧动着身子,回过头来对着边上的手臂狠狠咬了一口。
“混你的帐!”
一个甩手把他甩出十来米远,老人皱着白眉怒喝道。
咵咵。
小脑袋磕碰着碎石发出的阵阵声响越来越模糊,这一摔直接是把他整昏了过去。
刺骨的寒风刮打着胸膛,小孩醒来时,发现自己已被紧紧地捆在在大树前。而那个残忍的恶魔正坐在一旁生火烤着狼肉。
闻到那个味道,还看在眼里,小孩发疯地仰天狂嚎着。
“真香。”老人拿着狼肉走到跟前冷冷问道:“要不要来点?”
小孩虽然不懂他的话,却明白他的意思,叫得更是凄厉,那小嘴不时咧着锋利的牙齿发出嗞嗞的磨齿声。
老人却依然是一副悠然自得的样子,笑笑把肉咽了下去。
娇小的身躯悲愤地张开嘴巴,似乎想说些什么,却又不懂说话。
山里的冷风整整刮了小孩两天两夜,他的身子不由自主地抽搐着。老人抹了抹嘴角上的油,再次拿起狼肉走到跟前道:“吃吧,吃了就把你放下来。”
饱受煎熬的小孩早已无力嚎叫,眼神里却还流露着怨恨。老人笑而不语,咕噜一声,继续把烤好的肉咽下肚子里去。
第三天时,老人只是静静地睡,不再搭理小孩了。
第四日傍晚时分,不吃不喝的小孩已经疲累不堪。饥寒交迫的他不停呜咽着,老人摆头看了看,又扭过头来佯装不见,继续用树枝叉起那为数不多的狼肉放到火堆里烘烤。
阵阵薄烟携带着浓郁的肉香弥漫于山头。
小孩从未吃过熟食,不曾想到用火烤的东西居然会这么香。只是前些天心里一直有强烈的抗拒心理,毕竟被烤的是他的同伴。如今饿得肚子都瘪进去了,眼下有什么比活命更重要的么?那抗拒的念头自然就抛到九霄云外去了。
他的口腔里不停地分泌着口水,仰头把那脖子伸得老长老长,不停用鼻子嗅着飘来的香气。
老人的食量非常大,几天的功夫差不多把肉吃完了,看着他把烤好的肉吃得津津有味,小孩抿了抿干燥的嘴唇,咕噜一声,咽了口掺杂着鼻涕的口水。
“呜呜···”
眼见肉块所剩无几,小孩不淡定了,连连发出哀求般的呼叫声,希望能再度引起这个无情老人的关注,老人却仍旧视而不见,吃饱喝足后自个静静坐着。
小孩绝望地垂下头来,心里有了放弃的打算。
咄咄。
就在这个时候,昏沉的脑袋里忽然传来沉稳的脚步声。
猛一抬头,发现老人已走到自己跟前。
小孩忙又呜呜哀叫起来,老人忍俊不禁地笑了两声,像猎人捕获猎物般,看着那几乎都是请求的眼神,那里面再没有之前狂烈的愤怒和怨恨了。
他抓起那饿得发青的脸额道:“没有力气咬我了吧?”
“呜呜······”
老人笑了笑,把小孩从大树上解了下来冷冷说道:“要吃自己去拿。”
噗通,小孩直条条砸在地上,全身酥酸僵麻得难以动弹。
老人一脚往他的小屁股踹去,怒道:“你小子还想不想吃了?”
扭头督了一眼那凌厉的眼神,心里一悚。小孩霎时像听懂了他的话似的,连爬带滚往火堆冲了去,捞起那浓香的狼肉便是狂啃。
老人踱步往火堆行着,正想抓起其中一块肉,小孩侧眼一咧,本能地推开那只裹满白布条的大手,正想摆露摆露那值得骄傲的牙齿,嘴角才刚咧开,却没有骨气地合了回来。
“我不能吃吗?”老人拉长了声调不满问道。
小孩意会过来,那小头摇得拨浪鼓似的,双手提起肉块低头奉上。
“你这个野小子。”
老人轻轻盖了一下他的脑袋。
“爷爷。”
老人指着自己苍白的脸庞对小孩说道。
“咧···咧···”
“是爷爷。”
“死咧咧。”
“哼。”
老人冷哼了一声,脸上露出了不耐烦的神色。
“这么好的脑子,怎么连句话都说不好。我再说一遍,学不会,明天也别吃了。爷、爷。”
从老人的语气中,小孩分明感受到了不满,对于一个“动物”而言,为了求生,这可不好,这次他竖起耳朵仔细聆听着老人的话,希望能博取这个新主人的一丝好感。
“爷、爷。”
小孩咕哝着说道。
“看来,我没找错人啊。”
嘴角微微在那冰冷的脸庞翘起,老人摸着那小脑袋点了点头。
起初他连话都不懂说,老人每天把他带在身边一点一点地教习。慢慢地,小孩开始懂得与他作简单的交流;几个月后,小孩渐渐抹除从前的习惯;半年下来,他已经忘掉狼式的生活,适应跟老人的生活了。
试过逃过几回,可往漠地上走是死路一条,而猎人山也就那么一千多亩的地,以爷爷迅猛的身手,逮回来有多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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