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子嫣被噎得说不出话来,忍不住又将东辰九骂了一通,依然笑道:“所以才要找人做义兄啊,看来王爷对我的这两位兄长很满意,这样我就放心了。”
东辰九看了看上官鹤:“他确实能经得起一巴掌。”
上官鹤立时愤怒,叫道:“东辰九,你……”
徐子嫣再一次领略到东辰九的毒舌,其实也算不上毒舌,实话实说而已,只是这实话太让人愤怒,但实话还是实话,但是就是太让人愤怒。
可是愤怒了之后又能怎么样呢?徐子嫣十分想知道上官鹤要怎么做,她甚至有些期待两人能再打一场,最好上官鹤能将东辰九打败,这样自己之前因为东辰九而受到的欺负都还给东辰九了。
可是上官鹤让徐子嫣失望了,上官鹤只是愤怒地叫了一声“东辰九”,然后就停住了,并没有向前走一步,更没有想跟东辰九再打一场。
徐子嫣觉得自己所托非人,看来只能自己为自己讨回公道了,不过现在还不是时候,等到时候再说吧。什么时候呢?徐子嫣不知道,也许是要走的时候吧,打一闷棍就跑,肯定很爽。这样决定了之后,徐子嫣心中就舒服了,暂时放下了要找东辰九“讨债”的打算。
不过还是告诉东辰九:“我与南宫姑娘有缘,又长得如此相像,难道的是与南宫公子也如此投缘,所以想与南宫公子义结金兰,结为异姓兄妹。”
东辰九淡淡地道:“本王不在乎。”
徐子嫣更加淡淡地道:“九王爷是否在乎,对此事并无影响。子嫣已经决定的事,不会因为九王爷的是否在乎而改变。”
东辰九显然听到徐子嫣话中的不满,与语气中的微怒,皱了皱眉,道:“你的事,本王有权决定。”
徐子嫣气极,问道:“为什么?”
东辰九不屑地道:“皇上把赐婚给我,你以为是你让你跟人结拜的?”
徐子嫣一愣,她倒是从未想过这一点。难道皇帝还防着她?不太像。难道是防着东辰九?应该有可能。可是,这跟自己有什么关系?自己又不会嫁给他的,不对,自己不会在这里嫁人的。
东辰睿与东辰行心中早就翻转了几百回,想得最多的当然是东辰九与南宫世家及上官世家联手的事。真的能联手吗?那么东辰九手中的权势岂不是更大?不论在朝廷上,还是在江湖上,都有更多的话语权。而南宫瑾会不会因为此事,登上南宫家主的宝座?如果真的如此,那么东辰九手中的权势将会空前壮大。
深吸了一口气,东辰睿向徐子嫣笑道:“徐姑娘,此事确实不妥。”
徐子嫣也曾想过东辰睿与东辰行是否会反对,此时一见果然如此,便忍不住问道:“不知二皇子觉得有何不妥?”
东辰睿道:“四国之中有条不成文的规定:皇帝不得与武林世家联姻。”
徐子嫣眉头微皱,道:“子嫣并非出身武林世家,似乎不受这条规定的约束。”
东辰睿摇头道:“话虽如此,但子嫣姑娘若是执意与南宫公子结为异姓兄妹,便会受到约束了。”
徐子嫣不知是该庆幸自己终于找到不用嫁东辰九的方法了,还是该哭好不容易找到一条在皇室与武林之中同时铺上康庄大道的路却又瞬间破灭了,但是:“不是不成文吗?不成文的意思是,想遵守时便遵守,不想遵守时也可以不遵守,因为这只是大家希望的,但却不是写在纸上让人一定要遵守的。”
东辰睿有些不悦,道:“子嫣姑娘,这条约定是四国皇室与四大武林世家共同商定的,不能违背。更何况,子嫣姑娘还极有可能是南宫燕。”
徐子嫣又是一愣。东辰睿的话不可谓不重,尤其是最后一句,似乎确定了徐子嫣就是南宫燕一般。徐子嫣也没想到自己一向巧言善辩,今天竟然被堵得无法反驳。没办法,她不知道这里的规矩。
看到徐子嫣的神情,东辰睿微微一笑,他就知道徐子嫣就是南宫燕,他就不信她不知道这条规定,他一定会找出东辰九勾结武林世家的证据,到时候不仅是四国皇室,便是整个武林,也不会容许此事的发生。到那时候,东辰九的处境就危险了。
上官鹤显然也想了许多,在一旁道:“确实有这么一条规定,不过子嫣与瑾兄只是结拜而已,没有写入南宫家的族谱,并不算是南宫家的人。就算她是南宫燕,也已经被南宫世家除族,不再是南宫世家的人,与这条规定并不冲突。”
徐子嫣听到后眼睛一亮:“不错,正是如此。子嫣远道而来,只想寻找亲人,并不想卷入皇室与武林的恩怨之中。这次赐婚是东辰皇帝所定,子嫣无权质疑。但结拜之事乃子嫣的私事,二皇子也同样无权过问。子嫣记得自己姓徐,不姓南宫。”
东辰睿面上微怒,若非东辰九在此,他保证自己一定要将徐子嫣骂得狗血淋头。什么叫做“结拜之事乃子嫣的私事,二皇子也同样无权过问”,在皇权至上的国家,皇子有权过问每一个臣民的私事。
东辰行见东辰睿怒而不答,知道他是顾忌着东辰九,心中冷笑连连,心想:“东辰睿竟然也能吃亏,真是难得。不过,有这一件事,定然要将九皇叔拉下水。皇位之争,由我们几兄弟掺和就可以,若是真加上了九皇叔了,其他人就都没有希望了。不过,既要断了九皇叔的夺位的希望,又要拉拢他站在自己这边,看来还是要再筹谋一下。”这样想着,心思便百转起来,片刻后方才笑笑道。
东辰行说道:“子嫣姑娘说得也极有道理,此事的确是子嫣姑娘与南宫公子的私事。不过,事情涉及到九皇叔,私事也就变成了国家大事。除非……”
徐子嫣听到东辰行的话,以为此事别有转机,问道:“除非什么?”
东辰行叹口气道:“当时四国皇室担心有人借助于武林的力量而夺位,而武林亦担心有人借助朝廷的力量而为祸武林。尤其是皇室之中夺嫡之争本就艰险,四大武林世家又各自握有极大的势力。所以,若是联姻之双方,既能放弃皇位,不再干涉朝政;又能放弃武林盟主之位,不再过问武林之事。那么也是可以联姻的。”
徐子嫣听得心中连连冷笑。虽然她自言自己是政治白痴,但那是23世纪的政治白痴,不是古代的政治白痴。23世纪的政治比这里的更复杂,人心更难掌握;反而是这里看起来单纯了一些。虽然是单纯了一些,但本质上还是一样的,都是为了权势与利益。
徐子嫣用仅有的一点政治头脑看穿了东辰行的心思:表面上既成全了自己与东辰九的婚事,又保住了皇帝的颜面,还成全了自己与南宫瑾结拜的意愿。实际上则是既为皇帝与自己除去了一个潜在的夺位威胁,又削除了南宫世家在江湖中的地位与声望,这样一人他自己则更增加了登位的机会,及掌控武林的机会。真真是一条好计。
如此简单的一条计谋,徐子嫣觉得所有人都看穿了。玩政治的人,即使是古人,政治头脑也一定比她发达,更何况是一眼就能看出来是优秀政治家的东辰九与东辰睿?而对于南宫瑾与上官鹤,武林世家之中的争斗不比皇室的矛盾少,所以政治头脑也都是一流的。
但是却没有人适合说话。
东辰九不能说,不管他愿意不愿意登基,徐子嫣相信东辰九不会放弃,也不能放弃,因为一旦放弃,等待他的也许就是死亡。东辰皇帝不会允许这样一个优秀的王爷存活太久。
而南宫瑾呢,武林四大世家本就轮流执掌盟主之位,不会轻易放弃。南宫瑾虽有可能成为下一任家主,但现在的位子却岌岌可危,稍有不慎就会被南宫珩等人抓住把柄,从而无缘于家主之位。而南宫瑾若想查明他想查明的一切,并照顾好自己身边的人,就绝对不能放弃。
至于上官鹤,这本是跟他无关。但既然涉及到武林盟主一事,便要小心加小心了。他与南宫瑾的关系好,与南宫珩的关系自然很差,南宫瑾失势对他也是极为不利,他不能坐看这种事情的发生。
最后是东辰睿,他现在正一边庆幸,一边懊恼。懊恼的是自己刚刚被徐子嫣气到了,竟然没有想到这一层,被东辰行抢了先,事成之后东辰行肯定会更得皇帝宠爱,而他相对得就会弱上一分。庆幸的则是他觉得东辰九与徐子嫣一定不会让自己隐入这样的困境之中,一旦他们能够破局,那时东辰行便会遭到九王府与南宫世家的双重打压,自己便可以趁机谋求发展了。
果然,东辰睿听到徐子嫣笑道:“原来还要如此麻烦,不过没有关系,徐子嫣便是徐子嫣。若皇帝认为子嫣不堪九王妃之位,一定会取消这场婚事。皇帝既然说他的话是金口玉言,便容不得子嫣反驳,他愿意赐婚就赐婚,愿意取消就取消,子嫣岂能拒绝?到时候,不论是武林,还是四国皇室,都不会再说什么。所以,不如将此事交于皇帝定夺吧。”然后也不等东辰行反驳,便道,“不知南宫公子是否还愿意与子嫣结为异姓兄妹?”
南宫瑾一愣,随即笑道:“子嫣说得不错,你我二人有缘,便结为异姓兄妹。若是祖父认为在下不堪家主之任,自会另选贤才,在下又何须介怀。至于子嫣的婚事,你放心,只要有我在,即使皇帝取消了这门婚事,为兄也一定会为你找门好亲事。”
徐子嫣听到嘴角一抽,心中暗道:“干嘛又提婚事呢?才十七岁好不好,这会子正早恋呢。难道这个时代不应该杜绝早恋的吗?”
上官鹤没有听到徐子嫣心中的哀嚎,大笑着道:“子嫣也如此洒脱,倒真是与瑾兄十分相像。既然如此,那就设案吧。”
翠秀早就憋了一肚子话,不吐不快。但看到眼前这么多身价高贵的人,愣是不敢说半句。没办法,翠秀还是第一次见到这种阵仗,随便一个人拉出来不是王子皇子,就是武林世家的世子,手指不用动就能要她好看。不过,她心里不审忍不住地兴奋。看到东辰九了。
看到东辰九的时候,翠秀就抵制不住地兴奋。那可是东辰九啊,她曾经的主子,她曾经最引以为傲的主子。虽然主子不喜欢她说话,但这并不能影响主子在她心中的崇高地位。虽然主子将她拨给了徐姑娘,但主子是为了让她英雄有用武之地,让她为主子分忧。而徐姑娘还这么好,可见主子还是很心疼她的。
翠秀完全没有想到东辰九压根就不记得她,更不在意她,甚至她能来徐子嫣这里也只是凑巧遇到了苏仁,又凑巧让苏仁觉得徐子嫣需要一个活泼开朗陪说话的丫鬟,跟东辰九压根就没有一丁点的关系。不过,翠秀还是觉得是东辰九的意思,没有九王爷的应允,苏仁怎么会想起自己来呢?
好吧,翠秀想得太多了一些。但翠秀想得尤其多了一些,她觉得九王爷希望徐姑娘与南宫公子结拜。至于什么原因?翠秀并不知道,而且翠秀觉得并不十分重要。九王爷做什么事都不一定要有原因,即使有,自己也不会想得明白。跟着一个太优秀的主子,做丫鬟是很辛苦的,想问题都想不明白,太有压力了。
不过正因为翠秀想得太多了,所以上官鹤的话一落地,翠秀就手脚麻利地指挥着众丫鬟小厮,很快地便在院子里设了香案,又搁了两个蒲团。
南宫瑾先说道:“皇天在上。”
徐子嫣接着道:“后土在下。”
“我南宫瑾。”
“我徐子嫣。”
“今日与子嫣结为异姓兄妹,有福同享,有难同当,生死相依,不离不弃。如违此誓,必遭天谴。”
“今日与南宫兄结为异姓兄妹,甘苦与共,祸福相依,生死相随,永不相弃。如违此誓,必遭天谴。”
南宫瑾笑道:“子嫣,日后子嫣的事便是为兄的事,你的家人便是为兄的家人,为兄一定会帮你寻找家人的。”说着看向徐子嫣的手腕,心中默默地加了一句:“总有一天,我会查明真相,为你平反,让你心甘情愿地重新回到南宫世家。”
徐子嫣也笑道:“大哥,那小妹就多谢大哥了。”心中却忍不住地叹道:“南宫燕虽然被逐出家族,但却有一个真心疼爱她的兄长,也算不枉此生。我既借她身体,虽然只有三年,不论是否能够找到父亲,也定然要还她恩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