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宫明也注意到瑞皇的举动,心里对着个小师侄更是好奇,莫非自己师兄转了性,开始注重道法修养了,还是他认为这少年在道法上会有所见地,所以收做徒弟,准备举荐到圣门?
若是如此想来,这少年倒也不错,传闻圣者道法比天上的白云还要高,却修不得仙佛之道。刚才听这少年言语之间,流露出一股浓郁的佛法之气,定是读过不少的经书,也是难得。
难怪师兄书信中特意嘱咐,不能传授他任何神功仙法,南宫明这才恍然大悟,不过刚才叶师侄说的话,自己的确有点弄不明白,毫无头绪。
“你这小孩倒也知道的不少,不论修行之人或是寻常之人,圣贤者都不以外露之色看人,若是你品行端正,严气正性,外人是不会在意你衣着的美丑。
就像草屋外的‘鸭子’,虽然这个称号非它本性,但从不计较别人叫这个称号,它曾说过,‘修随本性,外在的总归是外在的,坚持本我就可以了,我可以学鸭子,但要做自己’。
不知你有何感想?”
瑞皇有意问了叶辰,那间草屋、那片歪脖树,那一百年所听所见,他都不能忘怀,他想确定这位少年是不是自己之前要找的人。
南宫明以为瑞皇来了兴趣,把让叶辰先行沐浴更衣的话止了住,也想听听这个师侄的看法。
“何为外露之色?锦衣香脂?还是琅嬛宝珍,珍粉洗面?
既然古圣人制得布料衣物,还不为遮身避羞,若真的不在意外在,为何会有呢,难道古往今来的大贤之人还不如烟花之地不穿衣物的风尘女子贤德?
古人之意,衣物不要求华丽,但一定要整洁,孝人祭祖、君子会客无不整衣理冠,这是尊重。
前辈所提的那只鸭子,不过是个可笑的欺世盗名之辈。
在晚辈看来,它不是不在意别人那样叫它,而是很享受这个称号,不然也不会明知自己是公鸡,还要硬着头皮跳进陌生的水中,这不都是因为是圣者取名,一个连自己都看不清的人,却来学习他人,不是可笑是什么!
当然最主要的是,我不是圣人,也不是大贤,我只是个身乏衣脏的凡人,我不喜欢被异物布满全身的感觉。”
广场上的弟子都看着这个口如珍珠,气定闲谈的年轻人,在师祖面前竟然侃侃而谈,有一种初生牛犊的淡淡然的书生之气萦绕着全身,众人都静静地坐着,因为觉得有道理,所以就听了下去。
“公子最后的那句让黛月有点失望,看来公子是个很在乎自己的人,因为不喜欢这种感觉,就找了许多理由,公子是想把自己比作始佛吃鸡一样,也不谦虚。
黛月虽未见过圣者,却也受过褚学士的教导,若想在论道的高山上看的更远,必须有一双能看的很远的双眼;虽未修过仙法,却也知道只有看破凡尘,达到眼中无我、心中亦无我的忘我境界,才不会被心魔影响,才能走的更远。
黛月并无它意,见公子高谈论阔,意气风发,以后必然会站在道的山峰之上,只是不希望公子看的太近!”
黛月不知何时被瑞皇拉到了身边,听叶辰与老祖的交谈,自己也被带入了其中,一个没忍住,说出了自己的看法。
叶辰看着刚才帮助过自己的少女,莹莹之音不亚于琴声的美妙,从小自己没少跟师兄谈论佛道之法,自从自己读完念珠里所有的佛经,开了灵智后,就很少不看到师兄郁闷毁书的画面,现在也被她激起了兴趣。
“做人需谦虚谨慎、品行端正,论道需不惧无谓、以礼相争、倾尽而出,这样才能论得真道,一味的谦虚,不就成了一家之谈,死学究,这和溜须拍马的假道学有什么区别。
千里之行始于足下,万里高峰行于眼前,还未登顶峰便只顾远方,小心失足于山路小道,即便登顶也不能忘了自己正处于最危险的高度,若是连自己周围的危险都看不到,你即使有远望天际的双眼,怕一个不小心就会死不瞑目。
至于姑娘所说的修行,我并未有经历,也不敢妄加猜测,但我觉得这两个看似很远的世界,其实很近,我师父昨天说过,我们都曾平凡,若是真的看破红尘,始佛为何与圣者论道,为何收行痴为徒,又怎会让师兄代他苦行天下?”
黛月无言,似乎自己也觉得这少年说的也有几分道理,在看这少年身形有些高大,不由得自行惭愧起来。
“好,说的好,虽然不似圣者那般淡泊宏远,却也有自己独到之处,听完后也能给人一种明悟之意,恭喜南宫兄又收得一位好师侄,不知姓甚名谁?”
叶辰被这老者不可抗拒的语气从刚才奇妙的意境中惊醒,身上的气势也荡然无存,数百千书阁弟子也如南柯一梦,看着叶辰又恶心了许多。
“晚辈叶辰,刚才一时说的兴起,还望前辈不要见怪。”
“你们几个,”南宫明指着几个二代弟子,“带着你们的小师叔洗漱,顺便给他找些适应的衣服。”
那几位弟子也不敢怠慢,虽说他们都论岁数都可以做叶辰的太爷爷,可毕竟是南宫明认同的师侄,几人带着叶辰向左边庭院走去。
......
南宫明散去了弟子和瑞皇走进了七层书阁内。
“不知陛下如何看我这师侄?”
南宫明看出瑞皇很喜欢叶辰这小子,已生了爱才之意,若是能得到皇室势力的重用,叶辰虽不能修行,以后衣食也无忧,也不会受人欺负。
师兄几百年未收徒弟,实在是看不透他的用意,书信中只提到,让他向整个灵雾山脉的修真门派告知此事和不受他功法两件事情,自己帮他徒弟搭上皇室这个势力,不知道他会不会同意,算了,一切冥冥中自有定数。
不过有一点困扰着自己,想必瑞皇也能看得出来,所以就想听听瑞皇的意见。
“初生牛犊不过却有几分道理,话中有道不与常理相同,但也有几分意境,胸中沛然正气沾有浓郁佛气,无形中能把他人带入他的道镜,更重要得是,他应该就是我要找的人,不过明明灵海无池,却让我感到他体内有一丝类似于真气的波动,这个少年很奇特!”
瑞皇说出了自己最直接的感觉,褒奖之意不言而喻,同时也说出了和南宫明一样的心中不解。
“原来陛下也看出了他的不同,老臣修行这几百年从未见过这样的情况,真不知道我这师兄从哪里找来的徒弟,陛下身在皇室定然见多识广,不知?”
“这世间不单单只有灵雾山脉,还有许多古老家族和避世的修仙宗教,若是你能去草屋听圣者之道,看到歪脖树上的家伙,你会发现自己有多渺小,我也是有幸才能结识‘鸭子’前辈。
所以很多我们不知道的事情也是正常的,不过像叶辰这样的情况我却是在皇室秘典里见到过,晋明祖征战四方,开创不世伟业,当初却也是得到很多古老家族的护佑。
其中便有最神秘高深的叶氏一脉,皇室一直有传,每代帝王都会得到叶氏家族的暗中守护,非万不得已,一般很难见到,像我就未能见过,而且叶氏一直单脉相传,没有修得叶家独门仙法前,判若常人,可一旦开始修行,便能逆天聚池,修行的极快,修为也是一日千里,很容易步入顶级修真大巫的行列。
可惜,就因为如此,他们的寿命很难活过百岁,只能守护一朝帝王,这也许是上天对叶家的惩罚。”
瑞皇虽然没有接触过叶家,也不知道是否真的存在,但对于皇室秘典上关于叶家的介绍,每每想起心中都是敬意。
“哦,还有这等神秘的家族,这么奇特的修炼功法,我这小师侄也姓叶?”
瑞皇摇头笑着,“不会的,叶家虽然奇特,体内凝聚的真气也是有天地灵气所化,不像叶辰,体内之气见所未见,而且与他言谈之间,从他身上散发出来的佛气和书生之气,我居然感觉像天地灵气一般。看来是我太久没活动了,见闻也短浅了许多。”
“陛下何必妄自菲薄,老臣看黛月公主也很不错,一言一颦之间鸿儒之气自然流露。”
瑞皇看着阁外,与亦菲正在交谈的黛月,不察觉的摇了摇头,轻言道,“还是要差点。”
......
叶辰泡在温热的水中很是惬意,水果、点心、刚刚沏好的茶水,就放在他伸手便能够到的地方。
没想到师父还有个这么厉害的师弟,叶辰想着师叔空中抚琴的虚影,心中感叹到,这么说来,自己的师父岂不是更厉害些,不行,不能在这里耽搁太长时间,师父昨天还特意交代过。
想到这里,叶辰匆匆洗了下身子,换上早已为他准备好的衣物,来到庭院内。
“小师叔祖,弟子康飞等您多时了,之前弟子并不知您的身份,还望不要怪罪!”
叶辰刚出里屋,就看见把自己压上山来的康飞,正跪在地上,等着自己。
叶辰已不是记仇之人,但总归自己被他们嘲笑愚弄了一番,若是太计较了,未免被这些弟子们认为自己拿身份欺负他。
恩,有了,叶辰想起师父让自己多带些点心的事情,真让自己开口,还真有些不好意思。
叶辰把康飞扶起来,在他耳边嘀咕了几句,便看康飞紧张的表情舒展开来。
“多谢师叔祖宽宏大量,弟子一定办得让您满意。”
康飞匆忙离去。
叶辰再一次来到广场千书阁前,引路的几位弟子向自己恭敬的施了告退理,便去忙自己的事情。
“刚才还在说叶师侄,没想到这么快就到了,恩,现在的摸样确实比先前好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