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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火凤凰误携白虎,罗明霞泪赴南海

话表蓬莱道人一梦,说出《凤凰演义》故事。又真有九只凤凰来至人间,自小到大依次为金凤,彩凤,火凤,雪凤,蓝凤,孔雀,大鹏,雷鸟,大风。金簪白雪,一大一小飞入金权大势的薛家。《红楼梦》所说“金簪雪里埋”,便以雪为薛。彩凤飞入上官府邸。那孔雀携带着杜雪封大雪托生的英魂,生于西域,后到东海。西方大鹏飞入西域一国,名叫月凉。雷鸟见江南曜月庄中正是侠义之地,遂它心意,便飞入曜月投生,更姓为龙。大风鸟则飞入平民柳家。那蓝凤与孔雀最像,见孔雀携着杜雪封英魂,自己便变作白狐狸,化入杜雪封尸骨之中,为藤婆婆收养,改姓为杜。

话说众凤凰皆有归宿,如今单说说这只火凤凰。它本要从上界飞入人间,正遇见天上白虎星哭诉悲唱道:

长天配秋水,一色两相随。孤山平地起,大小成双对。

云女思东君,不知君何往。雌雄两司命,咸池荪草堂。

相思云中去,自有相思来。人皆此言说,到底意难忘。

独我白虎星,来警世间人。莫等白首时,悲失眼前人。

原来那火凤凰当日见白虎星专管人间恶怨孽缘,为众星宿中最丑最恶,因此大肆奚落它一番。如今又见它独自吟唱悲腔怨调,心中不悦,暗思道:“它那淫词艳曲,恶怨孽缘,也敢在这清静之地乱唱,我此番下凡,必要经历一番好姻缘,要那厮不敢造次。”正要下界,岂知那白虎星早有怨恨,心中更有打算,也暗思道:“我今日偏叫你在那虚假恶世历一番苦缘,叫你品味世间滋味,到时候叫你亲自登门向我谢罪。”便偷偷托入火凤凰羽毛之间,随它一起下世,投生罗家。

故曰,罗者:捕鸟之网。明霞者:天边绚丽云彩,喻为火凤凰。因此罗明霞,寓意便在此,往后李封庭,龙渟韵,薛文君,杨瑾绫,等林林总总各色名字,皆有其意。

话说青州罗官人妻室生了一女,起名罗明霞,幼时算卦便说白虎星下界,命中不好。

至明霞十岁,罗道人旧友南海道姑来访。那时明霞正立于门后,看见父母热情相待。原来这道姑穿着一身素衣,手持一把白色拂尘,看上去神仙一般。明霞思量着:“这姐姐好清雅,我要是这表人物,就不食人间烟火了,那盘中素食糕点,俗里俗气的,她怎么下腹?”正思量着,却听罗官人问道:“仙姑,小女当年算卦不吉,您可否看看?”罗明霞自然不知他们所说什么,却又想着:“什么卦不卦的,好道是无功不受禄呵,她还没受我什么礼待,怎么好替我算卦。这样罢,我与傻小哥在外头林子里栽了梅子树呢,如今将要熟,半青半熟的才是新鲜,我给这姐姐几个。”原来这小哥正是罗官人童仆,与明霞一般大小,自小便是玩伴。明霞跑来道:“小哥,有买卖哩!”这童子正忙着烧水,听见明霞叫他,便叫别人代了,自己跑了出来笑道:“小的在,不知罗大小姐有何吩咐?”明霞笑道:“牙还没长齐呢,别卖甜了,瞎嚷嚷什么?我家来了客人,去,我们去林子里把那梅子摘几个下来。”

这两小人跑到林中,见梅子树高,自己又矮,明霞道:“小哥,你在这里站着,我踩在你的肩上去摘。”那童子摇头道:“不行,你要是摔了下来,我要被老爷骂的。”明霞道:“那我站着,你踩在我肩上,算什么男子汉。”这小哥笑道:“小姐不急,我自己爬上去便好。”这便自己上了树,摘下几个又下来,用衣袖擦了又擦,递给罗明霞道:“小姐尝尝。”

明霞咬了一口,便吐了出来,将梅子硬塞进小哥嘴里骂道:“比你的那些奉承话还酸呢!”小哥只顾吃下去,嘴里喃喃道:“就你最叼,这时节的梅子哪个不青,哪个不酸的?”说罢又爬上树去,再摘了两个下来,擦了擦给明霞。明霞一尝道:“这个不错的,去,再上去摘几个下来罢。”那小哥撅起了嘴上了树道:“你就会使唤人,怪不得我听有人说你是个白虎星,克夫相的。哪个前世遭罪,没钱给阎王见面礼的倒霉鬼娶了你,不被你克死也被你使唤死了。”

明霞听了气道:“是哪个说的村话混账话,本小姐撕了他的嘴。我要是克夫,我一定嫁给你!”那小哥听了吓道:“使不得小姐!”明霞笑道:“怎的,怕死吓出尿来了呀?”小哥道:“不是怕死,我是个奴才命,怎么娶小姐呢?小姐以后必然要嫁个状元郎,我们也好沾着光。”明霞道:“嫁个状元有什么用呀,他又不听我使唤哩。你要说我克夫,那我偏要嫁给你。你可是个不怕死的吗?”那小哥听罢摘下一枚小青梅子给他道:“小姐你看,我送的嫁妆就这小青梅,别人的嫁妆可是金银满箱,怎么比?”

明霞一手接过小青梅摸了摸道:“你可知‘青梅竹马’?有道是:不恋金银满箱,小小青梅难忘。娘子今日生嗔,要打树上君郎!”说罢捂嘴笑着,真要用手来打,亏小哥脚快,上了高处,明霞就在树下道:“不闹了,我去拿块布来装吧。”说罢便要去找布,留小哥一人在树上。小哥被明霞一唬爬得高,忽觉树枝断裂,便叫:“小姐救我!”奈何无人赶来,“喀吱”一声摔下树来。

却说明霞来时看见傻小哥正倒在血泊中,吓得大叫,忽的又想起那所说白虎星来,跑到小哥身边,用手往胸口一摸,好似却没了心跳,便死死抱住小哥大哭。惊得罗官人罗夫人与道姑带着几个随从而来。明霞正哭着,问得爹娘来,便跑上前拉住罗夫人裙角问道:“女儿知道你不骗我,方才听得小哥讲有人说我是命里白虎。我也听到你要给我算卦,我可真的不是个善种?”罗夫人也哭道:“何人所言?我女儿是我宝贝,如何命犯白虎?”明霞道:“那为何我方才只说我以后要嫁给小哥,他就死了?”罗官人一把拉住明霞道:“那是他攀高自寻的死路,如何怪的你?”明霞不愿听他,此时南海道姑搭着她肩劝道:“这是他命里如此,也是你命里如此。”明霞听罢跑至房中便是不出。

却说翌日,南海道姑别了罗家正要走,见明霞推门而出,道姑作礼道:“罗小姐想明白了。”明霞也作礼道:“想明白了。”道姑便说:“若看得透了,贫道便告辞了。”明霞道:“请仙姑为我算一卦。”道姑转头答道:“贫道不会算卦。”明霞问道:“他们说我命犯白虎,你也这么说么?”道姑回头不答正要走,忽见明霞道:“仙姑,你若救不得我一人,如何感化苍生?”道姑仍不答走出了门,明霞道:“仙姑去哪里,我也跟到哪里罢。”

罗官人罗夫人听了这话不对,正要说话,却见明霞对他夫妻二人三跪九叩道:“女儿不肖,愿出家为道,远离苦海。”任她父母如何阻挠,明霞意已决。那道姑叹息而去,明霞便随之于后直至到南海,那道姑才收下明霞。那道姑问道:“你可想你爹娘?”明霞道:“想,我若不是如此,也不会别了他们远赴南海做个道女了。”说罢从怀中拿出小哥送她的青梅,正要投入海中,道姑劝道:“何人能真正断绝七情六欲,若能明了,何必在意这些实物。留着吧,莫等想看时,便悔恨。”明霞听罢方才收了青梅。有诗叹曰:

青梅竹马终难定,离别到底意难平。

世间从此无明霞,唯有南海罗道君。

罗明霞与道姑远赴南海,不知后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尾评:白虎星丑恶本质,恨不能毁尽天下好姻缘,却高唱“独我白虎星来警世间人……”,妄自尊大,冠冕堂皇,杀人不见血,就如一张巨网,网罗人间彩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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