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往前走一步,就多一分寒冷。
小墨感到自己的身体越来越僵硬,越来越不听自己使唤,厚厚地毛披仿佛不起一丝作用。
连接近洞口都如此艰难,小墨真不敢想象外面到低有多冷。
不知为何,小墨开始后退了。
一尺。
两尺。
三尺。
……
八尺。
突然,小墨转身疾驰而去。
只见一道黑色闪电,射向那耀眼的白色之中。
奔出洞口的小墨再次震惊了。
那刺眼的白色,不再是温暖的阳光,竟然是满山的积雪。而那白雪,竟如岩石般坚硬。
它只感到满身都是寒冷的刺痛,四个爪子就像被砍断一般的疼,疼得锥心刺骨,最后完全麻木了。
小墨没有停下,它任由锥心的寒风,卷带着冰沙一般的雪粒,打在自己身上。
它也不敢停下,它害怕自己一停下就会立刻冻成冰坨。
它沿着山脊继续向前奔驰。
在那耀眼的白色和刺骨的寒冷共同刺激下,眼睛不断地向外飘洒着泪水,泪珠在空中结成晶莹的冰粒。
慢慢地,小墨适应了锥心的寒冷,适应了刺眼的雪白,眼睛也不再流泪了,但是它发现,自己的爪子已经破烂了,完全失去了知觉,身后留下一串浅浅的血印。
白色的山脊一直向前延伸着,两侧是深不见底的峡谷,远处亦是无尽的白色山峦。小墨还在不停地向前奔驰着。
它不禁想,这是对它意志的考研,前方肯定不会有野兽出来阻挡自己。会有什么野兽,愿意呆在如此恶劣的环境中呢?
被雪白覆盖的山脊上,只见一道醒目的黑影,犹如一股旋风,疾驰而过。
忽然,小墨望见有一个灰色的山包出现在前方的远处,那里也是山脊的尽头。它突然来了劲似的加快了速度,它再也不想忍受这噬骨的寒冷。
它不禁幻想着,那里一定会有另一个山洞,洞里一定很暖和。
小墨有些兴奋,那山包就在前方。
但是,它的兴奋很快就减弱了。
它发现那山包还是那么远,就好像在自己奔跑的同时,那山包也在快速地后退一样。
小墨还在疯狂地向前疾驰着。
不知过了多久,那山包终于近了,越来越近了。这哪是什么山包,这完全是一座灰色的大山,但奇怪的是,同样是处在这异常寒冷的山脊之上,这座山上竟没有覆盖一丝白雪。
“吼——”
一只白色的大野猫,突然从旁侧里冲了出来,拦在了山脊的中央。
小墨从未想象过世上会有如此大的野猫。与其说是大野猫,不如说是一头白色的豹。
一身带有浅浅花纹的雪白而厚实的毛披,让它与山脊的雪白融为了一体。
小墨不得不停下了。
它完全没有一点心理准备,而且,在这种地形,面对如此对手,它没有半点信心能闯过去。胸中那颗剧烈跳动着的心脏,让它的惧怕暴露无遗。
小墨只停顿了一瞬息,便立刻转身逃走。
“想跑?没那么容易。”
只见那雪白的大猫,快如闪电,两个纵跃就到了小墨刚刚停留的地方,天生的能力让它知道,下一个纵跃就恰好能逮住猎物。
小墨感觉到死亡就在身后,它想着这次必死无疑了,它想要跟谁告别,忽然它想起了那永世不忘的馨香,想起了佛堂里熟睡的身影,想起了那沉迷于练琴的身影,想起了烤乳猪、烤野兔、烤山鸡的味道,想起了那美妙动听的声音,想起了那在空中像纸片一样飘荡的身影。
突然,小墨改变了方向,它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做到的,居然能够没有丝毫减速就能回身疾跑。
勇敢地小墨迎着死亡,疾射而去。
正处在空中向下扑去的白色巨猫,预计着下一刻就逮住猎物,可它偏偏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猎物从自己的身下跑过。它从未见过也从未想过,一个拼命逃跑的猎物能够瞬间返身而驰。
转身而跑的小墨,清楚地看着巨猫从自己的头顶越了过去。同一时刻,它也看见前方大山的跟脚处,正有一个黑色朝下的洞口,犹如一口神秘的万年古井。
它毫不迟疑,使出全身的力气,朝着洞口狂奔而去。
那扑了个空的白色巨猫,顺势一滚,便转过身来,只见它后腿一蹬,便如离弦之箭一般,向前狠扑而去。
在那灰色大山脚下,白色山脊之上,只见两个影子,一黑一白,快如闪电,两个来回,最后几乎同时到达那大山跟前的深井,但那白影终究还是慢了分毫。
最后一刻,那白色巨猫完美地停在了黑洞边缘,它不愧为雪山之王。
但是,那猎物快速地出现,又快速地消失,让它既失望又无奈。毕竟,面对这样的猎物,它也只是在少年时期失手过。
这也注定成为它永恒的耻辱。
小墨奔至洞边都没敢减些速度,以致它跳进洞里,直接撞到内壁上,老袋和肩背都撞得生疼。
当它想起要抓住什么的时候,却发现自己什么也抓不住,而自己正在快速向下坠落。
刚刚逃离死亡的它,还没来得及高兴,就跟着陷入了另一个绝境。
下落的小墨,每一任何依仗,顿时被恐惧和绝望占据了整个身心。
即使面对天敌,它也从没感到如此无助。它在绝望地等待着自己被摔得粉身碎骨。
然而,时间已经过了好几息,它发现自己还在继续下坠,它不知道还要坠落多久,它努力地找回自己身体的感觉。不过还好,现在自己已经感觉不到寒冷了。
它开始想着别的事,它想着自己是不是马上就要死了,它预想着底下是什么情形,它想到了菩萨给自己的卷轴,最后它想起了自己心里的誓言。
小墨决定不再多想了。
它使劲将身体蜷成一团,但它马上想到这样不行,于是它又使劲将身体展开,四条腿用力向两边张开,然后它用力地调整着身体的方向。令它高兴的是,它感到自己所受的阻力变大了,下落的速度也有所变小。慢慢地,它对在空中进行变换姿态掌握得越来越熟练了。
过了许久,还在下落的小墨感觉到了很浓的水汽,它高兴极了,因为这预示着自己很可能会掉进水里。
很快,小墨看见了光亮,接着它就看见了下面的深潭。于是,它收回了腿,将身体蜷成一团,并且使背部朝下。
“咚!”
小墨真的如自己所愿,掉进了水里。
巨大的撞击还是让小墨整个身体都痉挛了,痉挛得窒息了,虽然身体失去了知觉,但老袋里却是非常清醒。
它任由自己的身体缓缓地向水面飘去,静静地等待着知觉的恢复。渐渐地,它觉得自己能呼吸了,但必须摒持住,因为现在它还水底下,片刻过后,它发现爪子能动了,然后腿和颈也能动了,最后全身的知觉都恢复了。它开始用力地划水,快速地向水面游去。
出了水面,小墨深深地吸了几口空气,这时它才发现,水是如此的热烫,伴随着浑身还没消散的疼痛,仿佛自己现在正身处于滚烫的沸水里面。
它一边使劲地游动着,一边观察着四周的情况。它发现,这是一个空间巨大的洞府,高不见顶,而自前方远处投来的光亮将整个洞府照得亮如白昼;身后有一个宽阔瀑布,犹如一幅绝美的画卷挂在石壁之上,巨大的水帘直落入谭底,发出震耳欲聋的声响;潭水向下流去,形成一条地下河,而现在自己正是在顺着水流游动。
看清了地形后,它改变了方向,奋力朝着距离较近的右边河岸划去。
爬上岸的小墨,寻思着自己该往哪里走,后面那高大的石壁,和那拥有千军气势的瀑布,是无论如何也上不去的,所以它只能选择沿着河岸向下走。
这洞内十分温暖。
小墨修整片刻后,就觉得身体舒服了很多,它不想再里耽误时间,便立即顺着暗河朝下游奔去。
奔跑中的小墨,感到越来越热,慢慢地,汗水打湿了本来已经变干的毛发。
忽然,它发现前面远处升起浓浓的雾气,并且河流就在那里硬生生地断了,红艳艳的光芒从断流处那边照过来,将洞壁也染成了一片殷红。它怀疑前面又是一个瀑布,但是却被那神奇的景观震惊了。
它加快了速度,它迎着扑面而来的热气流,闪电一般地向前奔去,它想去看个究竟。
来到了瀑布旁边,眼前的景象让它目瞪口呆。
下面竟是一条极为宽阔的红艳艳的长河,那河里缓缓流动的液体却不是水,而是熔岩,上面还飘浮着很多还没有融化的岩石;旁边的瀑布有十几丈高,气势磅礴的水帘落入熔岩大河,升起浓浓的热雾,那隆隆的撞击声都显得如此燥热。
突然,小墨感觉到自己站立的岩石在微微的震动。
不,不是震动,而是在往下坠落。
马上就要落入岩浆之中了,小墨被吓得好像魂魄都飞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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