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夕夜
大年三十早上起来发现外面下雪了,我本来以为苏州是不下雪的,谁知道只是下的比较晚而已。
吃过早饭我带着小桃指挥大家把对联贴好,再把府里装扮的都焕然一新,等忙完都已经快中午了,准备回屋叫沈绮月,去给沈夫人请安。
刚一进门发现月还在专心看书,就想戏弄他一下,走到他身边弯下腰学着小桃的声音,软声软气的说到,“大少爷,若兰姐说,该去给夫人请安了,让你也快些过去。”
他竟头也不抬,“知道了,看完这页就去。”
“那我帮您准备好披风,外面天冷。”说着帮他拿好披风。
“你若兰姐带的披风吗?她穿的够不够?”他漫不经心的问着,我却听得心里暖暖的,已经有多久没人这样问过我了?久到我已经记不得了。
“怎么不说话了?”他诧异的抬起头,看到是我后,唇边荡起了一丝涟漪,“傻丫头,这么贪玩,居然来骗我?很好玩吗?”
“不好玩,一点也不好玩,我要先走了。”我怕他看出我的情绪来,把披风扔给他转身就走,刚要掀开门帘出去他拉住了我,把披风轻轻的给我披上,我呆呆的看着他帮我把带子仔细的系好感动的无以复加。
心里抱怨着自己不争气小小的糖衣炮弹自己都承受不起,他看着我还在发呆就帮我掀起门帘像个绅士一样非常帅气的说,“走吧!不是说快点吗?再不走就真来不及了。”我才傻傻的迈开步子。
我们到时芸儿和星早就到了,给夫人请过安后宴席就开始了。
月和星在讨论着科举的事,芸儿则和我小声的说着体己的话,“若兰姐,月表哥都回来了,你什么时候也怀个宝宝啊!到时候可以和我的宝宝一起作伴,多好啊!”
“咳咳,”我正喝着汤,吓得呛了一下,幸亏芸儿说的声音小,要不然我都要找个地缝钻进去了,“这个,我也不知道啊!”我无辜的笑着,底气不足的小声应着。
“也是啊!你确实不知道宝宝会什么时候有,像我糊里糊涂的都两个多月了才知道。”芸儿笑得一脸甜蜜。
“是啊!”我继续尴尬的笑着,“不过芸儿你一定要特别注意才好,前三个月很重要,下雪路滑一定要小心,等过完年我们走了,你就搬过来和母亲一起住吧!我也放心些。”我是真的很担心。
芸儿才17岁,在现代都是20多岁才生小孩吧!总担心芸儿的身体吃不消,虽然芸儿和我差不多高至少也有165mm,身体也比我这个小身板结实,但我就是很担心。
“我知道了,若兰姐,星也是这样说的,要不然他也放心不下。”芸儿娇羞的低下头,那样的妩媚动人。
“是啊!”我低低的应着,只要听芸儿提到星我心里就会空空的很难受,虽然已经不像刚开始那样难受的要命了。
吃过饭,芸儿陪着夫人说着话,星和月半年没见也有不少话题,我始终对夫人有芥蒂不喜欢和她太亲近。
自己一个人无聊得很,便想拉着小桃上街看看,大年三十街上应该很有趣吧!反正离晚上还有很长时间闲着也是闲着,想着便悄悄溜出来。
外面还下着小雪,远处有几处梅花开得正艳,不知不觉便走近了。
梅花果然开得很好,被白雪衬得越发鲜亮,像在云端起舞的精灵,朵朵晶莹透亮,让人看着就很舒心,不觉想起陆游的卜算子咏梅,便慢慢背了一遍。
驿外断桥边寂寞开无主已是黄昏独自愁更著风和雨无意苦争春一任群芳妒零落成泥碾作尘只有香如故
觉得这首实在太伤感,又想起毛主席的反其意而用之写的另一首,便又轻声背了一遍。
风雨送春归飞雪迎春到已是悬崖百丈冰犹有花枝俏俏也不争春只把春来报待到山花烂漫时她在丛中笑
“想不到若兰对诗也有研究啊!”身后突然响起说话声,吓了我一跳,树枝被我一拽雪全散下来,落了我一身。
回头看却见是星站在我身后,星见雪落了我一身,也忙帮我擦着头上的雪,“对不起,我不该这么冒失吓你一跳吧!”
“没事,是我胆子太小了,没关系,我自己弄就好。”我想不着痕迹的躲开星的手,却不小心被他碰到耳朵,冻了半天了耳朵很脆,被他这一碰真的很疼,“好疼!”我捂着耳朵都不敢动了。
“怎么样?我看看,碰疼你了吧!”星着急的扒开我的手,轻轻揉着我的耳朵,“好点没,还疼吗?”
“没事了,没事了。”我急忙躲开,星的手是温热的,本来很凉的耳朵瞬间变得通红。刚一躲开看见月站在星身后,惊讶的问“月,你怎么也出来了?”
“没事不能出来吗?”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总感觉月的语气不是很好,本来就很冷的脸在雪地里显得更加寒气逼人。
“哥,别误会,是我太冒失,不小心碰到若兰的耳朵了,帮她看看有没有事而已。”星忙解释着。
“嗯,是我不小心,不过没事了!”我也小声申辩着,但是耳朵红的都要冒烟的,只要不是瞎子都能看到吧!
“嗯,没事就好。”他脸色微微缓和了些但还是很臭,转而又问我“天这么冷你自己跑出来干什么?”。
“我很无聊想去街上看看有什么好玩的,刚一出门见着这里梅花开得正好就过来看看,这就要出去。”我解释着为什么自己会一个人出来。
“那我陪你一起去吧!”他拉过我的手,恶狠狠地说,又转头对星说“星,你帮我和母亲说一声,难得回来我陪若兰去四处转转,傍晚就回来。”
“好的,你们好好玩玩吧!早点回来。”星一如初见时笑容温和。
等星走远了,我转头看着沈绮月“干嘛那么凶,吓唬谁啊!”
“心疼了?”他和风细雨的轻声问着,听不出半点情绪。
“你说什么呢?”我却生气的想甩开他的手。
“事实啊,不是吗?”他却握紧不放,握的我都有些疼了。
“沈绮月!你不要太过分,”我气得语无伦次。
“是吗?是我太过分吗?”他自嘲的轻笑一声,那笑容是那样的刺眼,扎得我整颗心都不舒服,是我说的有过分了。
“月!”我慢慢握紧他的手,认真的望着他,“我是你的妻子,你要相信我。”
他漆黑眼睛里闪过的是什么我看不清楚,我只知道,我是他的妻子,我有义务不让他难过,因为看到他难过我竟然也慕名奇妙的有些难过。
“我相信你!”他更紧的回握住我的手。
“那还不走,难得说要陪我逛街,一定要狠狠宰你一顿。”我见他恢复正常了,松了口气拉着他就往外走,“再不走天都黑了,”眼角的余光撇到他微微翘起的唇角我的笑意也更浓了。
月牵着我的手慢慢在街上逛着,雪还在飘飘洒洒的下着,但并不影响街上的热闹,小商小贩都想趁着今天多卖点货好回家团圆。
我倒不缺什么,只是随意看看,加上耳朵还隐隐的疼,不禁伸手想揉揉,手刚到耳边却碰到沈绮月的手。
“还疼吗?”他停下脚步帮我轻揉着,他的手不同于星的微热,是烫人的炙热,我微微低下头整个脸都跟着红了起来。
“没事了,没事了。”我怕他看见我羞红的脸,忙加快步伐大步向前走着,谁知身体不争气才一会儿工夫就气喘吁吁上气不接下气了。
“还是慢点走吧!身体不好还走这么快,怎么也没好好调理呢?”月看着我发红的脸没有发现异样。
“没事,等夏天多锻炼锻炼就好了。”我微微喘着气,放慢了步子,只要他没注意到我的脸就好。
“天太冷了,你穿的也不多,我们先回去吧!你想买什么再打发人出来就好。”他关心的看着我。
“可是回去也是无聊啊,再说过完年就要去北京了,好长时间都回不来了,还真有些不舍的离开。”虽然他的话说的我很受用,但我不想早点回去。
“好吧!那我们先去买件外衣,我再带你去个地方。”他很是无奈的看着我。
“嗯,不过不用买,咱自己有店啊!顺道看看我把店打理得怎么样吧!”我眯着眼睛冲他笑笑。
“我都知道的,”他深深地凝望着我,漆黑的眼眸那样的深不见底,像是要把我陷进去一般。
我赶紧别过脸不看他,“还是快去店里吧!我迫不及待的想看看你说的那个地方到底有什么能吸引你的?”
来到店里,他给我选了一件鹅黄色的披风,下摆绣着随风而舞的菊花,温暖舒适的颜色。
他牵着我左转右转过了几座桥,又不知过了几个胡同,转的我都不知道自己在哪了,他方在一座院子外停住,他转头看着我,“就是这里了。”
“这里不会是你金屋藏娇的地方吧?”我轻笑着。
“进去就知道了,”他把锁打开,领我走了进去。
屋子没什么特别的,光秃秃的院子没什么花草,地方倒是挺宽敞,但屋子既不华丽也没有什么吸引人的地方。
他推开门走了进去,我跟在他后面,打量着屋子里面,也没什么装饰只有简单的桌椅“你的美人呢?叫出来我看看吧!”我继续开他的玩笑。
“美人已经在眼前了啊!”他转过来很正经的来了一句。
“哪里?”我装作不知道。
“这不是吗?”他按住我的肩膀。
“就是我吗?我还以为你真的藏了一个呢!”我的心跳有些不规范了。
他轻扯起嘴角,“这是我给自己准备的,几年前买的,”
“养老的地方吗?”我好奇的问
“算是吧!心情不好也会过来。”他环顾着四周。
“那这是我们以后的家吗?”我抬着头看着他的脸,他是很渴望有个自己的家吧。
“是,”我第一次见他笑得这么自然。
‘扑哧’我笑出声来。
“怎么了,”他追问着。
“原来你还是会笑的啊!还以为你真的不是人间烟火呢!”我笑意更浓了。
“有你这个俗人在身边,怎么脱得了俗?”他嘴上的功夫真是见长啊!
“你···”我气得说不出话。
他把我拥进怀里,“不过有你在身边,应该也不会寂寞了。”
我安心的靠在他怀里,他这半年像是变了很多,也许是一个人孤单久了自然想找个人陪,更何况我是他的妻子,这是理所应当的吧!
回到府里也没回南苑直接来到夫人住的正屋,小桃也在就是急坏了,问我怎么出去这么久,也没带她一起。
这丫头在这将近一年里和我形影不离已经习惯了,我才离开半天她就坐立不安。
离晚宴还有一会,芸儿一直陪着夫人在里屋说话,月一回来星便拖他去不知道看什么书画去了,我就把准备的祭品和鞭炮又检查了一遍,又给大家叮嘱了一遍注意事项,才得空坐一会。
“若兰,”才坐下星和月也进来了。
“嗯?你们总算忙完了。”
“我带大哥去看了看我的几幅收藏。”星倒了杯茶在一侧坐了下来。
“哦,谁的?”我好奇得问。
“苏东坡的诗画”月在我身边也坐了下来。
“说到诗词我想向若兰请教一下。”星居然是对我说。
“向我请教?”我奇怪的问。
“是啊!今天下午若兰做的那首和陆游的卜算子·咏梅相对应的诗让我耳目一新,没想到若兰对诗词也很有天赋。”他毫不吝啬的夸赞我。
“可那不是我作的,”我实事求是的回答到。
“不是你作的?难道是大哥吗?”他转头看着月。
“不用看不是我。”月一副不动声色的样子。
“这首诗是在我的记忆里的,我不知道是谁作的,但肯定不是我作的。”我无奈的笑笑,心道:说了是谁,你也见不到还不如不说。
“若兰真的想不起作诗的人是谁吗?”星急切的问。
“想不起了,”我轻轻摇摇头。
“太可惜了,那若兰还记得他做的别的诗词吗?”他不舍弃的继续追问。
“现在一时也记得不起来,等改日想起了,我再告诉你。”要我现想毛主席的诗我还真的记不全,“快吃晚饭了,我去请母亲出来吧!”说着站起身来。
“不用请了,母亲出来了。”芸儿挽着夫人手臂走了出来。
“若兰,晚宴都准备好了是吧!”夫人望了我一眼。
“是,母亲先入座吧!”我轻点下头。
“那就开始吧!芸儿也饿了,若兰,都准备的什么节目?”沈夫人一边坐下一边不经心的问我。
“您常看的那家戏班,还有几位说书的女先生。”我一边招呼人准备上菜一边回答着。
“嗯,今晚要守岁,不热闹些怕困了,芸儿身子不便,就不用守岁了,玩一会儿就回去吧!”她拍着芸儿的手亲昵的笑着。
“可是,就我自己回去很无聊啊!母亲和我一起睡吧!好不好,熬夜伤身体啊!”芸儿轻摇着夫人撒着娇。
“好吧!就依你,”说着用手点了一下芸儿的额头。
星河月对视一眼也都笑了。一顿年夜饭吃的倒还愉快,不时有笑声发出,月难得也没冷着脸,其实他笑得时候非常温暖,就是平时喜欢冷着,
看着星和芸儿不时开怀笑着,月唇角偶尔翘起时的温和,我觉得一切都是那么美好,我能遇到他们三个就是这一世最大的幸运,我很知足很知足!
吃过饭了,戏个差不多了,沈夫人嘱咐了星和月一些守岁的规矩,就陪芸儿去休息了。
大厅就剩我还有月和星,我便给了些赏钱让戏班回去了,毕竟是过年,人家也要团圆的,又让下人加了几个个火盆便让他们也去歇着了,只有小桃陪着我。
“星,是打算和我们一起走,还是等过完上元节?”边我挑着火盆里的火边轻声问他。
“若兰和大哥准备什么时候动身呢?”
“初九。”月在一旁道。
“这么早,”星微微思索了一会儿,“我不着急我等过个正月再走也及时,大哥你们先走吧!芸儿这里我实在不放心。”
“这样也好!”月淡淡的回应。
外面开始放鞭炮了,小桃心急的往外望着,我看在眼里,“走吧!小丫头!”我拍拍她的头。
“就知道若兰姐最好了。”小桃高兴的跳起来,说着就往外跑。
“穿件衣服再出去,”我拿件衣服追着她也往外跑,月一把拉住我,“你也是,还说小桃。”边说便把披风给我系上。
我乖乖站着等他系好,“知道了。”
出门就见小桃和小竹在院中点着小炮竹,玩的不亦乐乎,“小桃穿上,”我把衣服递给她。
“小竹长高了啊!都要有我高了。”我摸摸小竹的头。
“没有啊!”说完腼腆的笑了。
“你们能不能带上我啊!我也想玩。”我一脸好奇的看着他们。
“好!若兰姐和我们一起玩。”小桃和小竹都拍这手跳起来。
陪他们玩了一会儿,我就累了,鞭炮声音越来越大,快到第二年了吧!不知道北京是怎样的情景?上元节之前应该到不了北京,好可惜啊!
我回到屋里坐下来,星和月还在说着什么,我有些困了,闭上眼睛休息了会儿,谁知一觉醒来都是早上了。
我睁开眼睛,发现自己躺在自己的床上,转过头月还在睡,是他抱我回来的吧!我心里暖暖的,这一生也算是有依靠了,就算不爱他也要守护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