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寇冠捷口中的地脉,是堪舆的术语,古代有堪舆之术,仰可观星月天象,俯可察山川水利,大到修宫建庙,行军打仗,小到死人埋葬,屋前种树,什么事情都要用到堪舆之术。
东部世界真正懂得堪舆之术的要算堪舆世家葛家了。
大山的另一个方向,猎龙白家,堪舆葛家,金葫公羊家三大家在密林中急行,三家领头人身前身后都簇拥着各家的子弟,人数不比屠龙队伍少,不过实力要比屠龙队伍强多了,他们可都是武者啊。
“葛老,到了吗?”白家二小姐,白冰水额头沁出细微的汗珠,对葛仲奇说。
“九焰缠龙脉,以缠龙山的矿泉为绳,以九焰山的地火为索,又按照东七宿布阵,分别禁锢了黑水玄龙的角、亢、氐、房、心、尾、箕七处要害,最后将地脉表面的树木精华全部焚尽,以免黑水玄龙借助青木滋养生息,所以九焰缠龙脉你们也可以找得到。”
“我知道,我知道,”赤鬼白深河大咧咧从一颗大树上跳下来,手上还抓着一条被打死的大黑蛇。
“你知道什么?”白冰水没好气道。
“九焰缠龙脉应是一处狭长山谷,谷内山岩嶙峋,温热难耐,不长草木,而且龙脉上会有七处金山。”白深河披散着红发,瞪着圆眼,将大黑蛇耷拉在脖子上。
“白老弟果然天赋异禀,聪慧过人啊,不错,龙脉无木,按道理还应该设七座金山镇压,不过因为有驭兽世家的驭兽香,所以龙脉只是插了七柄金剑而已。”葛仲奇饶有趣味地看着白深河,笑道,“不知白老弟可有兴趣跟老夫学习堪舆之术。”
“麻烦麻烦,你家的东西太麻烦。”白深河摆摆手,又跳到树上不知干什么去了。
葛仲奇的话虽说是玩笑话,但白深河的回答却让各族子弟一阵骚动,葛家的堪舆之术在东部世界绝对是个中翘楚,曾经多少人携重金,赠异宝想要进葛家学些皮毛,都不得要领,而白深河却不屑一学。
要知道贯通了堪舆之术,天地间的演变无不在一掌之间,学成了绝对是神仙似的人物。
“我这个傻弟弟啊。”白冰水对着葛仲奇微微一笑。
葛仲奇却没有因为白深河的话生气,反而被逗得一乐。
“越接近龙脉,温度越高,我这次来从方家讨了几粒冰心丸,你且服下一粒,可缓解燥热之苦。”葛仲奇说这从袖子里掏出一个小瓷瓶,扒开瓶塞,倒出一粒晶莹剔透的小丸递给白冰水。
白冰水道了声谢,将冰心丸含下。冰心丸入口即化,化作一股凉气流窜全身,白冰水顿觉轻松许多,额头的汗珠也不见了。
“你说的那金剑可有来历?”赤鬼白深河似乎想起了什么,又从树上露出半个脑袋。
“关于金剑的事就要问神兵朱家了,他们对神兵利器有研究。”葛仲奇微笑着说。
葛仲奇话音刚落,郁葱的树林里窸窸窣窣发出一阵轻响,这种响动就好像清风拂叶一样细微,若不注意根本不会被人察觉。
不过三大世家及其子弟却全部停住了脚步,虽说没有布阵戒备,但也神情冷峻,他们知道丛林里有人过来了,而且是朝着他们直冲而来。
“朱家的人来了。”葛仲奇还是一脸笑容,他已经猜到是谁来了。
“白家二小姐,葛老,还有公羊兄,老汉来晚一步了。”一个身穿黑衣,黑衣上面套了件铁鳞甲的胖老头带着一群人从郁葱的树林里疾步走了过来。
“白冰水携阿弟白深河见过朱寻老前辈。”美艳少妇白冰水面带笑容,将倒挂在树杈上的白深河一把拽下来,两人向身穿铁甲的胖老头行了见面之礼。
胖老头姓朱名寻,正是神兵世家寒锋房的长老,跟随其身后的数百弟子便是他这一房的亲兵子弟。
白深河见是神兵世家的人,当下来了精神,将耷拉在脖子上的黑蟒随手扔掉,不等朱寻回礼,便呲牙咧嘴地对朱寻说,“朱老头,葛家老头说你知道金剑的来历,快说说,我想听。”
对于赤鬼白深河称呼自己为老头,朱寻并没有生气,而是挺着圆滚滚的肚皮哈哈大笑,嘴上打着哈哈,一双小眼睛却瞄向葛仲奇。
“赤鬼,你给我拘谨些,大呼大叫作甚?”白冰水柳眉一挑,原本娇柔的美目忽的一沉,向白深河瞪去。
白深河见二姐动怒,便不敢再缠着朱寻,佯装着想起了什么似的,一拍自己脑门,大叫道,“哎呀,我的小黒蟒怎么不见了,真是奇怪,明明被我咬死了。。。。。。”
白深河自言自语着,一溜烟钻进树林不见了踪影,只听树林里远远传来一句话,朱老头,我找金剑去了,等我找到了,你再告诉我金剑的来历吧。
“白老弟果然风趣,没想到这次猎龙连白老弟都来了。”胖长老朱寻感叹道。
“方家的炉火已经烧了一个月了,就等着龙宝下药,这次猎龙的成败关乎乾朝气运,更关乎各家的兴衰,家父也是权衡了很久,才下决心让阿弟跟着我来。”白冰水美目一敛,对朱寻说。
“咱们还是边走边说吧,地脉开始震动了。”葛仲奇催促道。
愈接近龙脉,地势愈险阻,葛仲奇遂派出弟子前去探路,葛仲奇指令一下,只见丛林里黑影如梭,来来往往,数十人出去,过不了一刻便有数十人回来,然后四家人马便会跟着其中一人前行,走一段路就会换一个带路人,如此前行迅捷而毫无阻碍。
葛家子弟都会堪舆之术,比军队里的探马厉害的多,可以毫不夸张的说,若军队里的探马都换成葛家子弟,那么知己知彼将轻而易举,百战百胜也不在话下。
自朱寻一现身,公羊木便一言不发,他不是不想说话,只是在等朱寻的回话。
白家,方家,葛家,朱家四家一心,同富贵,共荣辱,且世代交好。但公羊家却隐山避世,与这四大家没有什么瓜葛,这次能出山前来助白家猎龙,实是为了朱家的火龙珠,不然也不会只来了一个堂主。
眼看猎龙在即,朱家却像没看见自己似的,公羊木便忍不住问朱寻,“火蟾的事情我们也听说了,朱老亲自前去探查,可有发现?”
朱寻看了一眼白冰水,对公羊木说,“公羊兄弟,我此番亲自过去,就是为了查探火龙珠的下落,但在现场却没有任何发现。”
“难道以你们四家的实力都查不出是谁下的黑手吗?”公羊木显然不相信朱寻的推辞。
“前去取珠的天网房长老和金匕堂堂主确实因火蟾而死,当初将火种囚禁在孤峰寒潭之下,谁也没有料到十年后会变得如此厉害。”朱寻一脸痛惜。
“当年的火蟾还只是个火种而已,就连我葛家也没算到十年之后那粒小小的火种却在寒潭里孵化了。”葛仲奇也是唏嘘不已。
“我世家二人虽身死,但火蟾也身负重伤,所以那只黄雀有可能是任何人。”朱寻道。
“任何人?”公羊木冷笑,“火蟾乃神兵世家秘辛之一,所谓的秘辛是任何人都可以知道的吗?”
“除了朱家,不会有人知道火蟾的下落,那只黄雀应该是那个人。”白冰水若有所思道。
“你是说星魂门传人?”公羊木诧异道。
“星魂门虚无缥缈,岂可当真。”星魂门传人的事情朱寻早先也听白冰水说了,但是朱寻却并不怎么相信。
“若真是星魂门传人取了火龙珠,那这次猎龙恐怕难上加难了。”葛仲奇忧心忡忡道。
“我与那人见过一面,那人正值青壮,双目清澈,显然出世未久,若我们动之以情,晓之以理,赠与金帛,扶上庙宇,笼络那人不是难事。”白冰水自信道。
葛仲奇看了白冰水一眼,没有说话,只是心里暗道,若真是星魂门传人,红尘凡世中的虚华岂是他所追求的。
“那人取了火龙珠,难道他也想屠龙?”公羊木追问道。
“火龙珠只能困龙,并不能屠龙,要屠龙非结大阵不可,他一人力量恐怕还不够吧。”白冰水道。
“星魂门的神术可比咱们的大阵精妙厉害得多,”葛仲奇末了又说,“据我所知,星魂门与中部世界的异兽乃是宿敌,见则向杀,不死不休。到时候大家见机行事,不可莽撞,无论惊扰了玄龙还是那人,其结果都是无法想象的、”
白冰水与朱寻二人点了点头,便不再说话,只是公羊木心里却另有打算。
众人行了没多久,只听大地震颤,一声来自地下的怒吼之声响彻丛林,这是今天的第二声龙吟。
在远处听到的龙吟虽然震撼,但只是听觉上的,如今众人就在龙脉之地,龙吟之声仿佛从心里响起,在浑身百骸激荡,那是深埋五百年的怒火,来自远古时候的悲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