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舰长,已经确认了所有的技术人员登舰。”副舰长面无表情的向艾尔伯特汇报着任务,然后等待着后者下达进一步的命令。
“那就麻烦‘波斯坦森’清扫下现场吧,我可不想因为这点小事儿被人在议会里戳背脊骨。”艾尔伯特望了望窗外那艘隶属于阿纳海姆社的运输舰,满眼的冷漠。
“遵命。”副舰长在得到最终确认的命令后,转身向着同样面无表情的通讯员耳语了几句。大约4分钟后,突然从背后大约15公里外一道红色的巨大光柱飞奔而来,径直贯穿了阿纳海姆社的运输舰。紧接着,那艘被穿了个透心凉的舰艇,在一连串小规模的爆炸后,最终在一团巨大的火光中彻底断为了两截,无数的残骸和那些看上去似乎是人体的漂浮物在名为“尚普鲁”的哥伦布级运输舰的四周随意飘散着。
也许是察觉到了什么,很快货舱那头的通讯视窗被弹开,里面是焦急的布列斯顿紧张的问道:“这是怎么一回事儿,艾尔伯特舰长。”
而他身后的阿姆罗似乎更为吃惊,但很快便反应过来刚刚为什么艾尔伯特会询问布列斯顿关于技术人员登舰的情况:“难道你从一开始就打算这样做?”
“没有办法,”艾尔伯特从口袋里拿出那个精致的烟斗,慢条斯理的给自己装上烟丝,“我们是特殊作战部队,如果不小心走漏了消息,我一个老头可担待不起。”
“但这是杀人!毫无目的的杀人!”阿姆罗情绪万分激动的冲艾尔伯特发出怒吼,但后者却毫无反应,只是用依旧冷漠的眼神注视着屏幕中的众人,任凭阿姆罗以一种前所未有的狂暴发泄着自己的情绪。
“说完了吗?”一直等到阿姆罗感到疲惫,无法再发出任何声音之后,始终保持着沉默的艾尔伯特用一种轻描淡写的语气问道。阿姆罗听罢,只是咬牙切齿的看着前者,但似乎并不打算再继续这种毫无意义的发泄。
“如果发泄完了,就请继续调试机体吧。为了全人类的生存,为了死更少的人,请允许我做着这样的恶魔吧。”话毕,艾尔伯特转头向副船长继续下达着新的航路指令,不再理会阿姆罗和布列斯顿。
“请你记住,艾尔伯特。”似乎意识到自己除了大吼大叫以外不再拥有其他的途径来改变眼前的一切,阿姆罗沉默了片刻,用一种充满了憎恶的眼神望着艾尔伯特,“我希望你今天所做的一切都真的能如你所说的一样,我更希望你如同你的那位哥哥一般是一个隐忍且伟大的人。如果在这件事件的处理上,或者未来的世界中你有任何违背你的诺言的行为,请你记住,艾尔伯特,我会杀了你。”
听着让人背脊发寒的话语,艾尔伯特依旧平静如常,只是淡淡地回答道:“我努力吧,希望那一天不会到来。我可不想死在白色恶魔的手里。”
***
“虽然我不知道你是哪一年参军的,”在NEO·阿伽马的舰桥上,副舰长凡克斯正和佐格尔争吵着,“但如果你希望依靠你的军龄来压制在下,我觉得那是绝无可能的。”
一旁,看着凡克斯和别人大吵大闹的艾达觉得自己第一次这么开心,至少在旁人眼中那个彪悍的女人,但实际上还不到25岁的凡克斯·伊凡诺娃这次是在经验老道的佐格尔手上吃了败仗。哦,对了,佐格尔据说以前还是朗德贝尔队的资深情报分析员,看来凡克斯要和他争个高下确实有些难度。但显然,这一次佐格尔的判断也仅仅是在现有的信息基础上进行的推测,如果贸然的前往甘泉,一来可能暴露本舰的行动隐秘性,另一层面则可能被殖民地视为联邦政府针对宇宙民的监视强化。无论哪一种,对于现如今刚刚步入台前的S·D·B而言,都不是一件可以悠闲讨论的事情。
“副舰长,我并没有借助老资格来压您的意思。”佐格尔显然料想到了大小姐脾气的凡克斯可能产生的抵触情绪,“我只是希望能够获得您的批准此次追踪行动。”
“不可以,这绝对不行!”凡克斯虽然能够理解佐格尔的想法,但要动用一支被要求绝对保密的战舰去进行一项可能暴露行藏的追踪任务,这可不在她或者舰长的可授权范围之内。
“那我是否可以申请以本小队为主导,利用远程货运小艇来自行追踪呢?”佐格尔也明白此刻凡克斯所想到的一切,但如果放过这个机会,谁又会知道接下来将要发生什么?
“这样吧。”始终保持着沉默的艾达觉得是自己这名舰长出面的时候了,“我觉得佐格尔的意见应该是必须被采纳的。虽然我们被赋予了隐秘行动的身份,但此事如果真如佐格尔所言涉及到联邦的安全以及人类未来的命运,我觉得还是应该给予足够的关注和重视。”
“舰长!”凡克斯觉得此刻自己孤立无援,但话刚出口便被艾达制止了。
“我命令,本舰立即调整航向,尾随吉翁共和国军的舰队向甘泉进发。”艾达向CIC控制员尤米下达了命令后,装出一副很疲惫的样子,向显得愤怒但无可奈何的凡克斯以及对自己第一次表达出钦佩之情的佐格尔道别后,便转身离开了舰桥,向位于舰体中部的微重力区的舰长室走去。
看着那扇舰桥的气密门关闭后,凡克斯叹了口气,调整了下自己的心态,转身和佐格尔说道:“中尉,虽然我依旧不同意你的建议,但既然舰长已经下达了命令,我无权反驳或修正。希望你是对的。”
佐格尔微微点了点头,没有说什么,只是向副舰长施以军礼后,也快步离开了舰桥,只留下略显惆怅和忧郁的凡克斯继续独处。
***
“中校。”一个略显稚嫩的声音将陷入思考中的亚德斯从沉思中拉回到现实。
就在刚才,亚德斯正在分析并思考截止到目前为止所有的信息所带来的深层次的含义。特别是这一次突然出现的提坦斯残党,虽然给人的感觉对方与己方舰队的遭遇只是一次偶然的巧合,但对方出现的时机恰到好处,再加上攻击时的疯狂投入,显然并非是一次“偶遇”就能解释的通的。更重要的是,对方那经过了精心伪装后针对己方的那台侦察型HI-ZAKU的伏击如果仅仅只是用来对付民用商船的话显然有些过于粗暴,这必然导致商船所携带的货物的遗失或不可得。这对于依靠打家劫舍过日子的提坦斯残党而言,绝对是不可原谅的错误。
因此,这一次的遭遇,肯定又是一次计划周密的行动,目的是为了,…
“我想你可能已经觉察到了,对方的目的就是在于拦截并最大限度的损耗我们的兵力。”少年的夏亚此刻正用一种令人玩味的眼光注视着亚德斯,而对方的话语也和自己的想法不谋而合。
“是的,上校。”尽管已经叫过了多次,但亚德斯打从内心深处还是对这个称呼显得有些抵触,“我认为,这次袭击事件的幕后主使和19号卫星事件的主谋应该是同一个人或集团。”
“嗯,这是毋庸质疑。”少年夏亚略微停顿了下,用一种略带神秘的笑容望向亚德斯,“不过,中校,你考虑过这样一个问题没有?”
“什么?”亚德斯认为自己已经把所有能想到的东西都考虑了进来,应该不存在遗漏。
看到亚德斯略显不解的神情后,少年夏亚笑道:“我们从对于联邦军的敌视角度出发,首先必然认为是联邦军策动的一场阴谋。但从我们目前所有关于联邦军方面的信息来看,此事绝非对方所为。因为如果在宇宙世纪百年,吉翁共和国行将撤销的时机做这么一场秀给全地球圈的人看,无疑是画蛇添足,搬石砸脚。非但无法顺利平稳的让共和国交权,甚至可能会引发新一轮的宇宙民与地球民的敌对高潮,甚至可能是战争。”
“是的,”打断了少年夏亚的话语,卡斯帕从舱门外缓步走进了房间,“但如果不是联邦军,不是联邦政府搞的鬼的话,难道是我们自身内部的问题?”
“那也绝不可能。”少年夏亚似乎对于卡斯帕打断他的发言并未表现出任何的不快,继续面带微笑的说道:“如果是我们内部人做的这种事儿,我第一个会把那人抓出来枪毙掉。这种愚蠢到极限的事儿,做好了也只不过让目前地球圈内的各种矛盾被进一步激化,最多引起战争,然后吉翁共和国被联邦政府剿灭,那时估计所有宇宙民的地位将被降到最低点,生活将更为悲惨。如果做不好,那几乎就是让吉翁共和国成为整个地球圈舆论的矛头所指,到那时只怕原本还有机会能够将吉翁之名延续下去,也不会被国民所期待了吧。”
“上校,”卡斯帕和亚德斯对望了一眼,眼神交汇中彼此都明白眼前这名少年实在深不可测,“那这件事的主谋又能够是谁呢?”
“利益。”少年夏亚脸上的那一丝笑容瞬间被抹去,只留下一种令人胆寒的严肃,“到目前为止,人类所有行动都必然会出于某种目的,这种目的即利益。换言之,人类工作是为了赚取足够自己生存下去的食物、水,企业开工是为了赚取可以让自己过得更舒服的资金。而从这一件事情上来说,我看不到,也无法猜透对方的利益点到底是什么。”
“挑起战争的话,唯一收益的阿纳海姆社。”亚德斯其实也早就注意到这一点,但他不敢确认的自己的观点。
“是的,如果仅仅从战争角度出发,将阿纳海姆社视作为这次事件的主谋一点都不为过。但是,”少年夏亚略略停顿了下,“如果战争爆发,一旦吉翁共和国被消灭,那么事实上阿纳海姆社的存在也就失去了依托。因为地球联邦最大的敌人都被干掉了,那还需要养一条随时可能危及到自己安全的狗有什么用处?可以详见,届时阿纳海姆社必然会被联邦政府拆分,并将其军工生产能力收归自己所有。”
“既然不是为了发死人财,那……”卡斯帕觉得少年夏亚的理论很正确,但如果真是如此,那么又如何解释截止到目前为止的一切混乱呢?
“显然,对方并非是以钱作为自己制造这一系列耸人听闻的恐怖事件的目的。”少年夏亚望了望尚未参透事件内幕的两人,“那么,如果并非是为了要单纯的消灭吉翁共和国或者攫取巨大的财富,那么可以说对方在此次事件中几乎是没有任何利益可图。但转念一想,如果他要的不仅仅是这样一个结果呢?不仅仅是希望吉翁共和国消亡,不仅仅是希望获得巨大的财富,不仅仅是希望推动这个世界向前发展呢?”
“难道!”卡斯帕和亚德斯异口同声的惊呼道。
“是的,这个人,或者说这个集团,应该还是联邦方所属的。但对方目前没有掌握任何实权,他们是希望借着这一次危机所带来的大动乱,掌握联邦的权利,进而达成其他野心。”少年夏亚用极其严肃的目光注视着眼前的二人,“换言之,这是次为了改朝换代而发动的以吉翁共和国覆灭,以及无数人类鲜血为代价的巨大危机事件。”
当真正了解到了整个事情的实际内幕之后,亚德斯和卡斯帕无疑都感到自己已经冷汗淋淋了。但眼下该如何实施下一步呢?两人不约而同对方又望向了眼前的金发少年。
“中校,麻烦你准备一下,我可能需要去一趟地球。”少年夏亚的命令让亚德斯颇感意外,难道此刻有比组织甘泉事件更为紧迫的事情吗?
似乎是看破了亚德斯的想法,金发的少年站起身说道:“此行将只有我一个人行动,你们仍将执行前往甘泉的秘密拯救任务。”
“可上校您不带任何人在身边,一旦出现什么状况,要怎么办?”卡斯帕显然也很反对少年夏亚的这一鲁莽决定。
“没什么可担心的,只要我不想死,那我轻易是死不掉的。”金发的少年转瞬又是一丝平易近人的微笑浮上脸庞,“我可是夏亚·阿兹纳布,新吉翁的总帅,以及全体宇宙民的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