漆黑如墨的夜挂月儿,月儿弯弯似小船。夜晚的村落寂静如谷,古老的祭祀塔台默然矗立在村子中央,夜空中闪耀的万千星星仿佛祖先的明亮眼睛,透露着久远的传承文化。
魔朔山顶上的洞口处,红火的黑影于微风中左右摇曳,将息未灭,石屋中传来大祭司的疑惑声:“咦,难道是它?”。石屋前的法阵处,有丝丝纯黑的妖异气雾在游荡,这黑色的气丝似有灵性,想要融入到黑夜中,却被法阵幻化出的无形囚笼所困住。黑色气丝左突右窜,时而静若时而暴走,卷起疾风劲舞,但终究逃不出法阵的束缚。
大祭司手持羊头仗,走出石屋外,驻留在法阵边缘。法阵中隐隐有腐臭的气味传来,但大祭司不为所动。他专注地凝视着诡异气丝,眼神中放出睿智的光芒,忽然席地而坐,把羊头仗放于双腿间,两手捏兰花指放于膝盖上,嘴型异动,咒语生出。
串串轻声咒语似古老先民的吟唱,不知是何语言,在法阵上空回荡不息。渐渐地,法阵四方位上的灵兽石像各发出微弱的白色光芒,在法阵中央汇聚成一个微小的光球。微小的光球散发出淡淡青光照耀四周,在法阵中缓缓侵蚀恶臭的黑色气丝。黑色气丝仿佛遇见克星,在青光的压迫下迅速遁入土地中,隐匿消失。
随着黑色气丝的消失,大祭司停止了念咒,法阵逐渐沉寂下来,石屋外恢复暗淡火影摇曳的画面。大祭司又站起身来,仰视星空,叹道:“难道祖先的预言是真的?”随即陷入了沉思。
今夜星辰,格外清丽。同一片天空下,一同仰望星星的人,又有谁呢?
瑞拔此刻也正坐在窗台,双手托着下巴,神色迷茫地望着满天星辉。他在想:夜空中的星星是否能听到,窗台前的孤独身影在祈祷,祈祷自己不再是个孤儿。
屋外夜明,一道黑色疾风吹进房屋,瑞拔柔了柔眼睛,一粒沙砾掉进了他眼里。忽然屋中传来暴戾的低吼声,原来是紫炎发出的,也不知是何原因,此时的紫炎异常暴躁。它在屋中跳来跳去,最后跑到窗台前对着夜空怒吼起来。瑞拔突然觉得有一种不详的预感涌上心头,似乎将要有什么让人害怕的事情发生。他发现月光中的紫炎,毛色竟然全都变成了纯粹的火红色!
寂静的村落中响起紫炎低沉的阵阵怒吼声,久久回荡不散。明朗的夜空中忽生起一层黑云,仿佛天幕,渐渐遮盖明月星辰。瑞拔的隔壁房屋中,同样在欣赏山月夜景的啊隆,发觉怪事的蹊跷。十年前的今夜,同样的也是如此迫人压抑的黑云,那晚是他刻骨铭心的伤痛。当最后一缕月华从啊隆刚毅的脸庞上消失时,啊隆脚下生辉,转瞬离开了房间,不知去向,遗有残影浅浅似烟尘。
瑟笃族地处南蛮深山处,村外沟壑纵横,茂林密布,距离中土地域犹有五百里远,外人想找到瑟笃族的村落,困难之极。在村落的北面密林中,不停传出干枯枝叶的“喳喳”折断声,原来是有黑影在其间穿梭。星月被挡,不知人数几何。
其中走在最前端的黑衣人,全身被一团死寂的黑雾所笼罩,看不清是何模样,仿佛暗夜中的恶灵,邪气染天。黑衣人停下脚步,林中便又沉静下来,却静得太过诡异,因为此刻林中也没有了虫卯鸣叫,除了枝叶被风吹动的“哗哗”声。
“嗯?这是怎么回事?难道是......”黑衣人冷漠道,声音异常的嘶哑与苍老。随着他的疑问说出,包裹着他的黑雾立刻敛去,现出一个瘦高的黑色身影。在他手中握着一颗发着绿光的骨玉石,借着微弱绿光,可以看清他暴戾苍老的干瘪轮廓,额头皱纹森森,深陷的眼涡仿佛恶魔的戾眼,慑人心寒。那颗骨玉的光芒渐渐暗淡,使得黑衣人神情微皱,更添几分暴戾色彩。
“堂主,可能瑟笃族中真有乾坤法阵,隔断了骨玉与圣灵珠的联系。这样看来圣灵珠确实是在瑟笃族的手中,不过,额,不过......”此人名为杨广,但知道他真名的人寥寥无几,世人都称他为卜算子,精于阵法与鬼道。
“不过什么?当所无妨!”这堂主有点烦躁道。
卜算子虽然有所忧虑,但并没有被堂主的暴戾气息所影响。他的谈吐总是那么平缓无波,略微沉吟会儿,便说:“乾坤阵始创于乾坤门,乃乾坤门的护门大阵,其阵法之奥妙,威力之无穷,当真是千变万化,惊天动地,无愧于世间第一大阵的殊荣。然则,再强大的法阵都有其弱点,这便是所谓的阵眼。所以单凭乾坤阵是不可能镇住圣灵珠的,然而这圣灵珠沉寂在这南蛮深山中无数年,堂主可知,这是为何?”
“唔,这?这是何故?”堂主冷声问。
“这瑟笃族乃万年前古巫族的遗脉,为躲避万年前的祸乱,从西北高原之地迁徙过来。古籍记载,巫族秘法可短暂聚集天地灵气为己所用,这天地灵气便是支撑乾坤阵的力量之源。巫族秘法中还有一法,可控人心智,慑人魂魄,让人防不胜防。”卜算子慢条斯理,娓娓道来。
“听你这么说,我倒还真想见识一下这古巫族的诸般奇异。看看是这巫法厉害,还是我的魔功更胜!”堂主狂霸道。
“堂主,还是小心为上。堂主的九阴魔功虽已至第九层,放眼天下,敌手屈指可数,但未大成。巫族秘法虽只是传说,但圣灵珠已被其镇压万年而平静无事,说明事情绝没有我们想的那么简单。”卜算子说。
“哼,就依你所言吧!”堂主微怒,虽然其自恃高傲,但卜算子说的话让他无法反驳。
忽而从森林中飘来一阵芳香,醉人心脾,跟着传来一声柔情万千的话语,似触摸似爱抚,那声道:“传说中的卜算子果真博闻强识,但我是说你周密谨慎好呢?还是胆小如鼠好?呵呵......”这声音笑起来犹如天外魔音,异常清悦,竟能惑人心智。堂主与卜算子功力雄浑,安然无事,但站在他们身后的手下有功力弱者,闻见语声便左右摇摆起舞,似酒醉似迷离,不能自已。
“哈哈,未见其人,只闻其声,便可惑人心智,百媚姑娘的媚惑术确实厉害,在下佩服。”卜算子笑然道。
“哎哟,你倒是挺会说话的,呵呵...”这叫做百媚的女人刚说完,林中手舞足蹈的人就自然分开出一条道路,从中走出一个人影。由于林中太过黑暗,只能看清其丰满弯曲的身段,暗香幽幽,使人想入非非。
堂主看看身后一些功力低弱的手下如此不堪一击,便怒从中来,虽然他清楚百媚是为了试探卜算子的道行深浅而使用媚惑术。他随即怒道:“哼!一群没用的废物!”
百媚听见这怒声,心头一凉,便知堂主动了真怒,只见一道耀眼光芒闪现,带着强劲疾风铺面而来,已来不及闪避。“啊,”一声惊呼,她瞪大瞳孔,脸色瞬间发青,以为自己的生命就此了结之际,只听见身后传来人体倒地的碰撞声,自己却安然无恙。
百媚手心中冷汗渗出,又一次有惊无险地躲过死神的爱抚,她转过身后,听见倒在地上的尸体发出骨骼碎裂的“咔嚓”声,其内心更是一阵心惊肉跳,接着黑暗的森林中又传出众人下跪的触地声,真是霸者一怒,众人皆惊!
“堂主息怒,大事在即,不可为此而分神。”卜算子恭敬道,他从堂主刚才的出手,就知晓堂主的如今的道行早已入臻化境,自己万不是敌手。
百媚随即醒悟过来,也拱手道:“堂主息怒。”
堂主“哼”了一声,衣袖一挥,冷然道:“起来吧。”林中跪着的手下才敢起身复立。他又问:“百媚,我让你办的事如何了?”
“回堂主,北极之地有异宝现世,神堂的左护使刘凯之已亲身前往寻找。我堂中的孙右使也已只身前去秘密查探。”百媚干净利落地回答道,经过适才历险,其声依然销魂动听,但她已不再搔首弄姿。
“嗯,孙立机警过人,身法了得,他去探查我倒放心。然而,是什么异宝能惊动刘凯之亲身前去呢?”堂主自言自语。
“堂主,这些暂且放一放,当务之急是夺取圣灵珠。”卜算子插言道。
“这不用你说我也知道。哼,神堂堂主王府井已死,右护使向天也销声匿迹,刘凯之独木难支,等我一统神魔门,坐上门主之位,我定要踏平各大门派!”堂主忽然霸气凛然,其嘶哑的苍老声不容置疑,其身又浮起黑色气雾缭绕,仿佛从九幽地狱之中走出的可怕阿修罗。
暗云遮星,今晚瑟笃族村落的夜空被死神的气息所笼罩,今晚注定是个不眠的夜晚。
魔朔山峰之顶,寒风刺骨,此刻却是有四人站立在石屋之外,神色凝重。石屋之中亦有四个声音在低声交谈,话语中透露着紧张忧虑的气氛......
安静的夜,暗流涌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