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彬冲萧肖眨眨眼,邪魅一笑,坦然自若地拉着她走到小胡子男人身边。萧肖心里暗自盘算,如果自己现在跑掉,不只是她,就连沈彬的颜面也一定荡然无存。可如果不跑,这要是被柳羿知道,以他的性子,怕是要气上许久。正当她还在苦苦纠结的时候,一双修长的大手突然抚上她的脸,然后,沈彬的俊脸在她眼前慢慢放大。他吻了下来。她惊讶地瞪着眼,一动不能动。
聚会结束后,萧肖和沈彬一边说笑,一边走出别墅。突然,一辆横在矮栅栏门口前的黑色宾利霸道地跳入了他们的视线范围。借着路灯,能隐约看见里面坐着的人影。萧肖眼皮一跳,转身和沈彬告别,“沈大哥,有人来接我,就不麻烦你了。”
沈彬看了看不远处的人影,对她笑了笑,“好,小心。”
萧肖走近了才发现,柳羿一直在冷冰冰地注视着她和沈彬,他的眼神里也不全然是冰冷,还有明显压抑不住的怒火。即便这样,他还是下了车替她打开另一侧的车门,系上安全带。
“你怎么了?”她小心翼翼地问,仿佛做了什么亏心事。
柳羿一想到手机上那张照片,就恨不得把那个妖精一样的男人拆碎喂狗,他忍着把牙齿咬碎的冲动,冷冷开口,“没什么,以后少和他在一起。”
“为什么?这不公平!”她生气地大喊。只要一想到他和沈大哥因为沈言反目,她心里的邪火就蹭蹭的往外冒。
他猛地踩下刹车,两个人皆是剧烈地前倾。
“你们刚才做的事对我就公平?”他寒着脸反问。一双斜入鬓角的丹凤眼,让萧肖瞬间如浸寒潭。
她被他看蒙了,良久才喃喃道,“刚才…”
“这么快就忘记了…”他缓缓伸出手,冰冷的手指来回摩挲她红润的唇,仿佛上面沾了什么晦气的脏东西。
她忽然灵光一闪,猛地打掉他的手,“嫌脏你不要碰!”
“你说什么?”他的声音如突然过境的寒流。
她怒火中烧,开始口不择言,“你凭什么嫌我脏?你也算是在国外长大的,连朋友间的一个吻也接受不了吗?况且他根本没有吻到实处,他吻得只是他的拇指。你摆这个样子给谁看!我才不会怕!我…”
他猛地攫住她的唇,像一只发狂的猛兽。她死死地咬住牙关,坚决不让他有机可乘,双手也用力地敲打他的背。他把她敲得生疼的手反剪到座椅后,另一只手开始拉扯她的礼服。推拒了没一会儿,萧肖便没了力气,稍一松懈,他那狡猾的舌就缠住了她的。她头痛地发现,在这样的“口舌之争”下,她似乎永远也占不了上风。她颓然地闭上眼,任凭他在自己口中翻江倒海。
他并没有满足于她唇齿间的香甜,沿着她小巧的下巴,一路向下吻去。
“别弄了,再弄遮瑕膏也遮不住了。”她不情愿地侧了侧头,想起造型店小姐给她换礼服时的暧昧眼神。
他像是被雷电击中一般,突然停止了动作,猛地从她身上离开。
“对不起。”他气息不稳地说。
萧肖提了提被他拉扯下一半的抹胸礼服,淡淡地说,“没有,是我不好。”
他愧疚地望着她平静的侧脸,为自己的粗暴感到自责,一时间无言以对。
她伸手覆上他的手背,轻叹一口气,“我真是越来越不了解自己了,我怎么会对你说出那样的话。我一想到你和沈大哥的矛盾,进而想到沈言,心里就控制不住地发酸。虽然我总是装作若无其事,但她仍然让我不安。你对我越好,我越是不安。那种感觉摸不清看不着,却总是如影随形。我知道,其实不是她让我不安,也不是你让我不安,是我自己让自己不安。我孤独太久,习惯性地患得患失。其实要论冷漠,你哪里比得上我?”
柳羿翻过手掌,将她绵软的手握进掌心,“我需要澄清两点,第一,我和沈彬的事并不是因为沈言;第二,我和沈言只是纯粹的工作关系,她怎么想我管不着也不想管。我在意的是你,只是你。你要知道,很多事情并不像你想得那样。即使你光明磊落,但保不住有一些别有用心的人搬弄是非。所以,沈家兄妹,你还是尽可能远离得好。”
“别有用心?对呀,你怎么知道里面的事?”萧肖突然问。
“因为这个。”
柳羿把手机拿给她,她怔怔地盯着屏幕,嘴唇吃惊地微微张开,那是她和沈彬刚才在别墅里接吻的照片。无论是角度还是光线,这张照片都堪称专业,说他们是借位,谁会相信。
“如果这张照片发给狗仔队,你就别想清净了。”柳羿接过手机,按下删除键。
“可是,原件还在他手里…”
“别担心,他不会发出去的。”
“你知道他是谁?”
“不确定。虽说这种招数实在拙劣,但不可否认,还算有效。”
柳羿自己也不能相信,他竟然会为了一张不辨真假的照片横跨半个Z市,一路飙车过来。她说她越来越不了解自己,他又何曾见过这样急躁的自己。爱情仿佛一道致命的迷幻剂,让他心甘情愿地疯狂。
其实,他和她心里都清楚,聚会上知道他们关系的人就那么几个,一把手也数的过来。叶卓和叶卿显然不可能,最有嫌疑的莫过于沈家兄妹。萧肖尚未察觉到沈彬对她的感情,所以把所有的可能性都归到了沈言的头上。另一方面,她实在无法相信沈彬会为了自己的妹妹如此处心积虑。相信自己更愿意接受的一种可能,是人的本能。
回到秦家后,萧肖正准备上楼,一抬头,便遇上了正下楼来的秦泽。她双手提着礼服的裙摆,仰着头叫他,“泽哥哥。”
秦泽看了一眼她的裙子,点了点头,“很漂亮。”经过她身边时,他突然想起刚才要说的正事,“你换了衣服来找我,我有话和你说。”
萧肖换了纯白色的休闲居家服,蹬蹬地跑下楼,坐到秦泽对面的沙发上,“泽哥哥,你要和我说什么?你又被妈逼婚啦?”她掩着嘴坏笑。
“你这丫头,学会幸灾乐祸了。”秦泽放下杂志,含笑靠在沙发上。
“没有,开个玩笑而已。到底什么事?”
秦泽敛了嘴角的笑意,正色道,“你升职的事情我查清楚了,是沈言直接下的任命。底下的部长们虽然觉得升你不合规矩,但碍于她社长的威严,以及她背后的沈家,都没有提出异议。”
萧肖对这个答案并不惊讶,刚才照片的事情已经为她敲响警钟。这下子,她心里的大谜团彻底解开。谁都知道,升职是好事。但对于现在的萧肖来说,却正好相反。无论是不是出自她的真心,她都抢了本该属于她好朋友的职位,算是犯了友情的大忌,其严重程度和抢闺蜜男朋友不相上下。沈言这一招对于初入职场和情场的萧肖而言,具有想象不到的杀伤力。可即便她算盘珠子打得噼叭响,终究还是棋差一着,她低估了林子苏和萧肖的人性以及她们的友情。
第二天上午,萧肖和林子苏前后脚地进了办公区,两人仿佛大街上的陌生人,互不理睬对方。由于她俩同时休假,不仅部长的职位一直空着,其他同事的工作量还陡然增加。同事们虽然对萧肖的升职颇有微词,但大多敢怒不敢言。而对于林子苏,比起同情来更多的是幸灾乐祸。
林子苏在座位上没坐多久,就被Vivian叫到了楼上的总编办公室。果然不出她所料,这位鬼一样精的女上司,先是夸赞她能力强,然后安慰她还有机会,最后让她劝萧肖尽快入职。整个谈话如行云流水,一气呵成。林子苏暗暗叹服,到底这总编不是谁想当就能当的,没有点真章实墨,想都不要想。不过,她却并不买账,当即表示她和萧肖已经一刀两断,割袍断义,以后除了工作关系,她俩就是路人甲乙。
其实,这一切都是她和萧肖两人共同自导自演的一出戏。昨晚睡觉前,突然接到萧肖的电话,她才知道了事情的真相。多年的职场经验告诉她,得罪位高权重的女上司通常不会有好果子吃,而且还是一位背景雄厚,刁蛮成瘾的公主式人物。她倒是不太担心萧肖,毕竟她后面还有秦家这个大靠山。而她自己身单力薄,当务之急便是自保。让沈言误以为她的离间计有效,是林子苏现在明哲保身的唯一办法。当然,这需要萧肖的配合。
萧肖从Vivian那里取回辞职信,并告诉她自己会马上搬到部长的办公室去。就这样,她替代林子苏成为了“青城”历史上最年轻也是争议最大的部长。但遗憾的是,她并不开心。以前,“青城”是她寄托理想的地方,而现在,她悲哀地发现,她,连同她的理想,她的朋友,像是被某种力量施了魔法,全都困在了这个大笼子里。但即便这样,如果有人请她离开,她仍是十二个不愿意。她对这个地方寄托了太多的东西,她舍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