伯子仪是一位顶先天人物,傲视群雄,做事全凭自身喜好,因此也得罪了不少人。结果,就在那么一个夜黑风高的夜晚,被群侠围攻,最后两败俱伤,谁也没得到好处。
山道上,车轮滚滚,缓缓前行,车厢内,一位俊秀少年抱着一把翠色琵琶,俊秀的脸上没有一丝表情,清冷的仿佛一座雕像。
在这种山野间行走,总会有那么一个惯例,山贼!这不,马车行驶了数十丈的距离,终于遇上了传说中的山贼。虽说山贼都重情重义,但对半杆子打不到一块去的人,尤其是那自以为是的人,那就是有多粗暴就多粗暴,蛮横不讲理。
少年即便不说话,但那丝毫不动的表情也很容易激怒那些山贼。马车夫害怕的早已跌坐在地上,嘴上颤颤巍巍的,就是说不出一个字。少年看了眼马车夫,又望了望面前的山贼,也不知他的脑袋里都想了些什么,竟然猛地一拉缰绳,狠狠一甩,马匹一声嘶叫,快速向前奔去。山贼们也没想到这样的一个结果,纷纷躲避横冲直撞马车,马车一路狂奔,山贼想要再追已是来不及了。
少年除了一开始那一下便放任马车自行奔走,横冲直撞的马车当然不会自己拐弯,只知不断奔跑的马匹即便面前是一处悬崖也不会停下。也不知是少年运气好,还是老天有意捉弄他,马车竟落在了茂密的树冠之上,少年则因为强烈的撞击而昏了过去。
等少年醒来时,已是日落黄昏。晃了晃有些晕眩的脑袋,少年爬出车厢,放眼望去,是一片茂密的树林,而自己所处的位置,一棵大树的顶端。少年想了想,随意整理了一些干粮,就连他那最宝贝的琵琶也没打算带走。大略估算了一下距离地面的距离,尽量抓着枝叶攀附下去,在半道的时候,少年抓着的一根树枝难以承受少年的重量,‘啪’的一声,断裂开来!少年反应不及,跌落下来,好在,距离地面并没有多高,不过还是扭到了脚。忍着剧痛在原地休息了一下,寻了个方向,一瘸一拐地走着。
少年的运气真的很好,一路走来也没有遇到什么凶猛的野兽,平安地走了一段距离,也很幸运地发现了一处较为隐秘的山洞。拉开攀附在山洞周围的一些藤蔓,少年动作轻缓地进入。少年并未太过深入,毕竟深穴之中是否有潜在的危险少年并不知晓,在离洞口不远的地方,少年坐了下来,打算先在此休息一晚,其他什么的等明日一早再说。
一夜无事,直到清晨时分,山洞深处一阵激烈的咳嗽声惊醒了少年。少年望了望洞**部,即便是在白天,洞内依旧幽黑看不清任何事物。就在少年想着是否要进入一观的时候,咳嗽声又再次响起,犹豫了一下,少年只好先费劲弄来一根火把,在缓慢地一瘸一拐地进入山洞内部。
幽幽火光照亮了小小的洞穴,越往里走,咳嗽声虽然少了,但声音却变大了,少年知晓自己已经越来越接近那道声音的主人了。在山洞内部转了个弯,咳嗽声突然消失,少年举着火把四处看了看,只见到一处地面上有一滩鲜血,少年微微皱了皱眉,并不打算在这里久待,既然没发现人,他也不打算在周围找寻,转身正欲离开的时候,一只手抓住了少年的肩膀。少年的身体明显僵硬了一下,并未有太大的过激反应。
“小子,胆量不小嘛!”略带调侃的低哑嗓音在少年耳畔响起。少年并不答话,静等那人下一步动作。“就你这小身板,我一掌就能将你捏碎!怎么?害怕的说不出话了?”若是平时伯子仪自然是随便动根手指就能捏死手掌下的少年,当现在身受重伤,命不久矣的他,却是没那个心思。伯子仪虽然强悍,可惜他一生都没收半个弟子,要是可以收眼前这个少年为自己的徒弟,至少死也能瞑目了。
“天命既定,何须强求?”少年回过身来,不咸不淡地说了句。
“看你的样子也不想是修道人,怎么?小小年纪就看的那么开啦!”少年不答,也没有回答的必要,“算了算了,管你是不是修道的,小子,我想你也看的出来,我命不久矣!老人家我临死之前有一个愿望,不知小子你是否可以答应?”
少年认真地观察了一会,微乎极微地点了点头,不管他说的是不是真的。
“嘿嘿,那我就当你答应了!”伯子仪一直搭在少年肩上的手掌突然一发力,一股热流顿时进入少年的体内。少年察觉异样却无法挣开伯子仪那只大手,平静无波的眸,渐渐染上了一丝薄怒!“喔!我还以为你这张脸就只有这么一个冷冰冰的表情呢,原来你还是会动怒的啊!”伯子仪玩笑一句,随即就发现了不对之处,自己传给少年的内力仿佛牛入泥海一般不知所踪,“这?!”想要撤回,内劲流失的更快,“小子!这是怎么一回事?!”
“害人害己。”少年知道这内力一进入自己体内,小命是难保了。伯子仪修为不凡,更是顶先天的人物,其内力雄厚一般人根本难以承受。雄厚的内劲在纤细的经脉之中横冲直撞,一根根经脉在内劲的冲击下崩裂破碎,少年的嘴角也渐渐流出鲜血。伯子仪更是因为内力的消耗而瘫软在地,两个人,皆倒在地上。
连绵起伏的山峰,每一条山径上,人来人往,热闹非凡。与之相反的是一处僻静的小院中,一绿色头发的少年正趴在石桌上小憩。一声清脆的声响,还夹带着一丝丝裂帛的声音,趴在石桌上睡觉的少年因疼痛而睁开双眼,苍绿色的眼眸中闪过一丝冷意,但还是迅速地隐藏起来,因为周围的一切都太过陌生了。
“翠山行!你活都干完了?竟然敢偷懒?”
“对不起。”低着头,低声道歉着,同时也在思索着到底发生何事了。
“……好好干活!”
“是!”也不知道对方长篇大论地说了些什么,翠山行点头应道。
“要是我回来之前你还没干完,有你好看的,哼!我们走!”一堆人,浩浩荡荡的来,浩浩荡荡地离开。
这间小院是专门干杂活的地方,翠山行年纪虽不是这里最小的,但因为性格太过温顺,导致谁都可以欺负,翠山行坐在石椅上,将脑海中的记忆一一理清。
自己现在的这个身份叫做翠山行,而自己所在的地方名唤玄宗,是道境数一数二的门派。虽说几位长者脾气都还不错,但这并不表示玄宗内的每一个人脾气都好。真要说起来,翠山行还不算是玄宗的弟子,因为他只是一个干杂活的,连修道最基本要学的知识都没有学。翠山行本人长得也算是清秀,只是因为每天都要干这干那的,也没时间打理自己,所以此刻的翠山行看起来很是邋遢。因为过度劳累,原本的翠山行算是疲劳而死的,也算好了,至少没什么痛苦。
少年原名翠青岚,因为经脉问题无法修炼,所以小小年纪什么事情都看的很开,就连生死也是一样。都是姓翠,也算是一家人,翠青岚保持着既来之则安之的心态接受了这个全新的身份。
看了眼地上杂七杂八的事物,翠山行面无表情地一件一件将其做完,比预想中的要快上许多,而且最主要的是在这期间,翠山行发现自己体内有一股庞大的内劲,每当自己感觉很累的时候,这道内劲就会分出一小部分在经脉中运转一周,随即所有疲惫感都消失无踪!翠山行发现这一状况的时候,便默默地将自己以前所记的心法运转了一遍,惊奇地发现自己任督二脉竟然通了!?那可是只有步入先天之境者才会出现的状况啊!为何自己小小年纪任督二脉就已打通?思索了一番,翠山行只能将原因归咎到自己死前吸收了太多的内力才会如此。没想到自己重生了,连内力也一块重生过来了。难得的,翠山行冷冰冰的面容上展开了一丝笑意。
梳洗过后,翠山行看着铜镜中自己的模样,还算满意,清秀的面容,柳叶眉,虽然年纪还小,但也算是一个美人胚子,只可惜,自己是男孩。简单地将及腰的翠绿长发盘起,用一根同色系的丝带缠好,一切准备就绪,径直走出院门。
在翠山行的记忆之中,除非必要,要不然是很少出门的。所以,站在门口的翠山行完全不知道该往何处走。和以前一样,在拿不定决定的时候,一切交给天来决定,随意选了一个反向,一边欣赏风景,一边慢悠悠地走着。不知走了多久,也不知走到何处,看着茂密的树林,翠山行虽然无奈,面上的表情却没有过多的变化。
随意地走了走,也不知绕到何处。突然一阵清扬的琴音钻入翠山行的耳中,如山间清泉,让人心旷神怡,就算是急躁的心,在这一瞬也会归于平静。
翠山行像着了迷般,闭着眸,跟随悠扬的乐曲前进。就算双眼紧闭,在这茂密的林子中,竟也没有撞上一个树!
悠扬的琴音倏然停止,翠山行也睁开双眼,林中凉亭,清静幽雅,一位老者坐在亭中,石桌上放着一把琴,一具琵琶轻轻滴靠在亭柱上。翠山行的目光至睁开之后就一直停留在那具琵琶上。
老者并未因为翠山行突然闯入而动怒,反而在见了他的样子后,意有所思地捋了捋白花花的长须。
“过来。”老者微笑地看着翠山行。翠山行并不认识眼前的老者,可以说整个玄宗也没几个人是他认识的。
“惊扰前辈雅兴,翠山行之过。”见老者并未动怒,翠山行也不好一直板着一张脸,有些不太适应地挤出一抹笑意,歉然道。
“无需勉强自己。过来吧。”老者看出翠山行的笑意有些勉强,也不在意,招手让他过来。翠山行也知道自己已很久没有笑过了,今日这般,也太假了些。知道老者并不与自己计较,微微点头,走了过去。
“你对这个有兴趣?”老者拿起放置在一旁的琵琶,和煦地问道。
“嗯。”翠山行本来是什么样子的翠青岚不知道,但他本身就是少言的人,让他多话,他也说不出更多的话来。
“那会弹吗?”
点了点头,表示自己会。
“你似乎不太喜欢说话,这样可不好。”老者摇了摇头,对于翠山行的表现,好印象也会变坏。
翠山行张了张嘴,却什么也没说,很少说话的他,却是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往常,也不会有人要求他说些什么。
“你不说,别人就无法知道你想表达什么。”老者也看出了翠山行不擅于言语,也不强求,将手中的琵琶交给翠山行。接过琵琶,翠山行脸上虽无什么变化,但那双眸中却闪过一丝欣喜。
“谢谢!”若说这世上有什么可以让翠山行心绪发生很大变化的,莫过于这琵琶了。
“弹首曲子来给老人家听听?”
“好!”尝试了几个音阶,翠山行脑海里想了一些曲子,指下拨动,竟是老者刚才弹奏的曲子。周围一片宁静,翠山行整个心思都沉浸在琵琶所演奏的曲子中。一曲毕,翠山行原本有些郁闷的情绪也一扫而空,微笑地将琵琶还给老者。此时,老者才明白翠山行并非不会笑,而是不知该如何表达自己的情绪。
“你喜欢就送你好了。”
“真的?”此时的翠山行才像是一个十几岁的少年,脸上尽是欣喜的表情。
“自然。”
“谢谢前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