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色的稻田绵延到远方河流的另一面,在夕阳的映衬下有淡淡灰色的反光,远方的村里开始升起袅袅的炊烟,夹杂着燃烧稻草的清香气息。
稀疏的人影倒影在水田里,正是插秧的时节。这是普普通通的一个农村的黄昏,其中就有我们小周同学的身影。
上一世的小周很抵制这种以体验生活为借口的剥削童工的行为,而现在则是甘之如饴。因为小时候讨厌农活的劳累,后来知道了父母的艰辛与不易,想要再去农田,已经没有机会了。
自从小周开窍后,当然是周妈这么说,成绩一直很稳定,一直稳定在全班第四的位置上,还好全班不是四个人,而是24个,前三名向来都是那几个小丫头片子霸占着来着。
话说这也不是小周同学的本意,小周是在小心翼翼的不要破坏前世的历史。不过前世的历史似乎也被破坏的差不多了。
比如前世周硕就没有学家传的梅花易术,此时正处于自创武功,号令群痞的时代,别看周硕力气小,但却贼精贼精的,凭着从四爷那里顺来的一副人体穴位图,每次跟这群小流氓打架都是照着人体的经络穴位狠命的招呼,打得那群小流氓鬼哭狼嚎的。
而此时的周硕已经跟随六爷学了不少的东西,还跟着金先生盗尸掘墓,不,呸呸呸,那个考古发掘来着。并且已经时刻准备着去县城装瞎子骗钱,不对,是为广大的普通劳动群众提供质优价廉的心理咨询服务了。
金先生来的当天晚上同六爷彻夜长谈,后来祖父周大爷也随之赶到,再后来几个老家伙也陆续赶到,除了远在南京的二爷,连县城的五爷也是连夜赶到。
第二天一早,当周硕同学还要继续同周公下棋的时候,就已经被自己爷爷拎着耳朵拽了起来。
“起床了,穿衣,洗漱,一会要拜祭祖先,祖师和家族的神明。”
高祖是周敦颐,祖师是邵康节,这两位爷周硕都知道,至于家族供奉的神明,祖父曾经告诉小周,家族有自己的供奉,真武帝君。
1966年,红色浪潮席卷大江南北,高家庄也无法幸免。
此时的周家由于是三代贫农幸免于难,而当时的南郭、北郭则不可避免的收到冲击。
所谓“郭”,也就是当时人们对于庙宇的称呼。
当时的周家紧邻的就是北郭。北郭供奉真武帝君,平日香火不断,据说某年瘟疫肆虐,真武帝君化身白兔,但凡患者触至即愈。乡人感念其恩德,建祠供奉。
当时的北郭供奉真武帝君,神龛被斗私批修的革命小将们捣毁后,随手便被弃置到附近的小河沟里。
当时的周家当家人,小周同学的曾祖母王老太君则在夜间拿出竹纸、檀香,与河边恭敬请神,祷辞大约是这样的“草木之人,肉体凡胎。不识帝君,万勿怪罪。今奉香火,敢情移步。暂住舍下,四时香火,不敢或缺”。
从此真武神位就始终被周家一系供奉。而其他村民知道的一清二楚却很少有人提及,或者选择了故意的遗忘。
后来据六爷说,之所以老太君敢于做出这一行为,原因有三:
一是乡人淳朴。
比如当年的“任三爷”,其父是前清最后一科秀才,书香门第,自学日语,在抗战时期是当时赫赫有名的日军翻译官。
骑洋马,挎大刀,经常在省城闲逛的任三爷闯下了偌大的名号,就是属于那种在城里下馆子都不用掏钱,临走馆子还得附赠几个西瓜的那种角色。
乡人村民每每进入省城,任三爷必定留饭留宿,同乡中受其西瓜,呸呸呸,是关照的不计其数。
红色时代的任三爷改行成为村里的木匠,从土地革命,反左反右,三反五反到十年风潮,历次运动均是毫发无伤。
什么?革命小将?俗话说的好,武功再高,也怕菜刀,金枪不倒,一砖头也给你砸爆,再牛B的革命小将也怕家里的擀面杖。
阶级敌人尚且如此袒护,何况全村护佑上百年的神灵。估计其他人也是有贼心没贼胆,巴不得王老太君代表大家供奉来着。
二是王老太君威望辈分极高。话说,也是解放前,当地肆虐的土匪见到王老太君也得一口一个老姑奶奶叫着,为啥?
老太君的本家侄子,就是纵横乡里的土匪头,大名鼎鼎的王司令。因为手下小弟抢小朋友的棒棒糖,王司令被王老太君拿擀面杖追出了两条街。
本村自此再无匪患,甚至王司令每每路过高家村见到小朋友都要主动送糖。
第三就是,当时的三年自然灾害刚结束没多久。话说拿人的手软,吃人的嘴短来着,再不要脸也不能同周家老大,就是小周的祖父老老周同学,时不时的用河里的鱼虾接济村里人的周大爷过不去吧。
大家都捞不到鱼,不是因为没鱼虾可捞,而是因为那是共有财产,要卖给国家。
而当时身为生产队长的周大爷则说;“我在这里生,在这里长,实际上并不是偷,那些东西其实都是我们自己的。我要吃虾,我就放水闸;我要吃鱼,没有工具,我就拿刀去砍。因为我们要生存,不能饿死。这是大地赋予我们的条件,我怎么不去拿?”
周家拜祭的礼仪并不繁琐,而是贵在心诚,焚香之后,从长到幼依次磕头行礼即可。
等全家人拜祭结束,偌大的供奉堂里,只余下了周硕以及五个老家伙。
周硕整一脑门问号时,自己的祖父周大爷发话了:“昨天我们都商量过了,也给你二爷通了电话。家里的传承不能断。你父亲那一辈是我做主,不让他们碰哪怕一丁点的传承,为的还是看看家里的甲子诅咒能不能打破,再说老六也挨个看过,他们同辈的兄弟们的命格,也没人适合。我今年已经五十八,算起来也没有几年好活了”
“爷爷,你。。。。”
周大爷摆摆手,示意他不要插话:“在我们这些老东西死干净之前,总得有人把传承接过去。”
“你是我孙子,也是我们这一脉的长孙,那你就有责任扛着,别说六十岁,哪怕只能活到四十岁你也得生受着。老六也说了,说你已经开窍了。”
此时的周大爷一改平素的温和形象,反倒是显得分外的威严,对,那种气势分外的威严。
“总之,你愿意也得受着,不愿意,也得受着。现在我问你,你愿意吗?”
“孙儿愿意”周硕的目光先是有些慎重,随后愈发坚定起来。
NND,拼了,但凡学了都是赚的。不说别的,就前世一个“遇华而止”,那就称得上是绝学。再不济,学了这些也不用担心挨黑枪什么的。
看到这小兔崽子难得的郑重其事,几个老家伙不由得暗自点了点头。
“老三,今后先让这小子学《易》,然后慢慢讲《术藏》”三爷扶了扶老花镜,点头应下。
“老四,这身体调理就交给你了。这小子的右臂动了手术,得坚持着把经络打开。不是我说你,你怎么越老越心软了,越南战场都回来了,怎么要你给这个小兔崽子正骨,他一喊疼你就手软了。”
“大哥,医不自治啊,自家人,都手软”四爷一抬头,看到周硕对他挤挤眼,“还别说,这小子在针灸上也是有些天赋的”
“有个蛋的天赋,那是针人还是针狗啊,小兔崽子要当兽医还是咋地,你别惯着他”
周硕一头冷汗,这你都知道,小爷我可以后怎么混啊。
“老五,等他身体差不多了,让他跟着你练把式”
军人出身的五爷点点头,随口说道:“仓库里有很多报废的子弹要处理,让他有空去帮忙。”
这是,这是准备教我玩枪啊,小周同学满脸的兴奋,一时之间,SWAT,三角洲,海豹突击队,灵魂附体,两手比划了一个举枪的姿势就对着一群老家伙扫射过去,嘴里还颇为配合的发出“哒哒哒哒”的配音。
周大爷直接一个爆栗砸在小流氓脑门上,然后转回座位上:“十六岁心性定下来之前不准教他玩枪。”
“老六,这小子平时老是找你。老哥几个的本事你学的最全,以后这小子的学业由你总掌”然后周大爷喝了口茶,似笑非笑的说,“就这德行,很有你当年的风范啊”
六爷正在喝茶,听到这话一口茶全都喷了出来,涨红脸了咳嗽不停。
我就知道,敢情这老流氓从小就不是什么好东西。
看到众人都没有异议,周大爷对周六爷点了点头,六爷从怀里掏出一个两寸见方的紫檀木小盒子,少有的,一本正经的交给了周硕同学:“这是祖师爷和老祖宗传下来的,也是我们周家这一脉的,最大的传承。”
周硕慢慢将手伸向木盒,先是指尖传来一丝温润,然后整个木盒沉甸甸的,完全落到了手里。周硕的脑海中已经完全是一片空白,只是不由自主的在心里反复的念叨,原来,原来真的有这个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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