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周甩甩头把这些乱七八糟的想法都抛出去,然后拽着赵萝莉一步步走进了投机行,浑然没发觉不远处的窗口,有个端着酒杯的少年一直在注视着他们。
“难道真的要请表哥出马跟他赌斗吗”看着桌上马老板送来的报告,靳少不由的念叨着,“希望你不要让我失望啊,小流氓。”然后将杯里的红酒一饮而尽,随后拿起了手边的电话拨了出去。
“喂,您好,是康叔叔吗,对,我是小靳啊”
“没事,没事,这不是希望您帮一个忙吗,对,对对,就是蜀中彩虹,涨势不错,但我这不还是不放心吗,您看尽量往上打就是了。”
“对对对,好久没在投机行里看到这么不开眼的了,您收拾这么几条小杂鱼还不是易如反掌?咱们这叫互利双赢,您仓里应该也有不少蜀中彩虹吧,拉高,把看空的洗掉,然后反手一倒仓,再把做多的洗掉,齐活了”
“您是专家。得,那天您回来我请您吃饭。好来。”
在证券江湖里不同的人有不同的操作习惯,风格手法。有用涨停板出货的,有用跌停板洗盘的,有日内在天堂与地狱之间徘徊的诸如此类。但是往往最多人认同的则是一点,价值选股。当公司始终在上行的时候,即使被套,也是暂时的比如去年此时,毕达哥拉斯向某位私募人士提及的sh.家化。反之,如果对处于下行区间的票票买入并持有,您,您还是拿这钱去支援柬埔寨难民去吧,至少还能听个响不是?
通常说来,稳健的机构操作一只股票,一般都是一次性的买入计划中的数量,然后有专门的交易员负责进行日内的高抛低吸以便活跃股价,摊低成本。而最近气势如虹的蜀中彩虹,无疑就是这样一只完美的标的。
靳少所联系的,就是这样一个机构,虽不至于发动大的攻击趋势,但是在日内洗掉几个投机行的小单子还是绰绰有余的。况且,投机行的保证金通常只有每股一毛,只要反方向的运动一下,比如周硕同学持有的均价18.60的单子,如果每股保证金是一毛钱,那么,只要涨到了18.70,就变成了废纸。而机构只要自卖自买的哪怕敲出100股18.70的成交单,小流氓就欲哭无泪了。
但是小流氓也不是个省油的灯啊,多长了一个心眼,1000块的保证金只是开了2000股单,也就是说,每股的保证金达到了5毛。这样,只有涨到每股19.10元,才会把周硕给洗干净。
“靳少,咱们今天不再接任何的单子就可以了。要不然咱们对外声称停业整顿,我把未成年人禁止入内的标语都印好了”马老板一脸谄媚的站在旁边看着靳少。
“开门做生意,那有不让人买卖的道理。我今天就是要让他知道,谁才是这里的老大。我要让他看到自己的利润一点一点的消失。”
“那句词是怎么唱来着”说着靳少站起身,轻轻的踱了几步,一口字正腔圆的《沙家浜》选段:“垒砌七星灶,铜壶煮三江。摆开八仙桌,招待十六方。”明明是旦的唱腔被他用自己的嗓音唱得是铿锵有力却又浑然天成。
9点15分,集合竞价。
开始了,周硕左手不自觉的摸了一下黄金罗盘。
开始了,靳少轻轻的抿了一口红酒。
开始了,马老板整了整自己的领带。
开始了,赵萝莉不自觉的把手朝周硕的衣服兜里使劲的挤了一下。
9点30分18.65
9点32分18.73
9点38分18.80
靳少在笑,马老板在笑,小萝莉撅起嘴,狠狠的扭了周硕周硕一把。而除了小萝莉似乎其他人都没有注意到,貌似眉头紧锁的小周,也在竭力的掩饰着自己嘴角的笑。
小萝莉实在无法静下心来,于是拿出早已准备好的网格纸和计算尺,旁若无人的在大厅里就着分时成交价作图。
“没事,让她画吧”靳少抬起手来阻止了要把他们劝出去的服务生小弟。“做多如吃屎,做空如拉稀,股评分析放狗屁,K线图是钱画滴。即使再精确的理论也敌不过背后的资金。在他最得意的方面击败他,你不觉得是一件很有意思吗?”
9点40分18.87
9点43分18.89
周硕穿过人群走向了柜台的下单员,柜台后面的马老板则是一脸的得意,这小家伙终于撑不住了。
“小老弟,来平仓是吧,那可得抓紧,要不然你的18块6毛的空单就要变成废纸了。”
“老板,你们这里还接蜀中彩虹的单子吗”
“接,怎么不接”靳少推开了马老板,自己亲自走上了柜台,露出一脸和煦的微笑。
“限制交易量吗?”
“从不限量。你想交易多少就可以交易多少”
“那好,我相信靳少的信誉”周硕朝柜台拍出了那张一万块的存单,指了指鲜红的大屏幕上蜀中彩虹的报价,18.93,“我开十万股的蜀中彩虹,空单”
马老板在旁边两腿甚至有些颤抖,一万块这就回来了?不对啊,要是万一真的被他猜中的话,不对,这次他肯定不会猜中。
“请您收好您的委托单,十万股蜀中彩虹,空单,每股保证金一毛,成交价18.91,当前价,”靳少温文尔雅的语气在当前价这里突然卡住,因为,当前价格已经变成了18.80。
周硕则是拿起那张轻飘飘的委托单,转身朝赵萝莉作图的位置走去。
9点53分18.83
9点59分18.79
10点27分18.72
11点30分18.36
中午收盘。
马老板已经摊在地上,任凭额头的汗水一滴一滴的流到洁白的衬衫上。而靳少则是眉头紧锁的拨通了康某人的电话。
“对,康叔叔,是我,小靳啊”
“什么?撑不住了,内部限售股解禁?”
“喂,康叔叔,康叔叔”对方挂断了电话。靳少则是一言不发的做到了柜台后面的凳子上。
此时的马老板则在心里小心翼翼的核算着,9毛1减去3毛6,这是5毛5,5毛5乘以十万,这是,这是5万5千块,这是1995年普通工人10年的工资。算到这个数字,马老板的心里几乎一抖,就要昏死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