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月后。
江枫闭关结束,经过努力,修为在一个月前突破到养身九层巅峰。可喜的,江东也在几天前突破到养身二层境界,‘回风拳’亦可独立练习。
同时,江枫最近心情想也平复了很多。与冯丘的约定给他们惯例的约会画上了休止符,连和父亲江百山的见面次数也从每天到隔几天,再到放任自流。
起初江百山得知江枫修为飞快突破,便每天找江枫谈一次话,以示鼓励。江枫母亲去的早,江百山这种叠加父与母的爱,外表既要有父亲的威严,内在却如母亲般温柔,只能通过谈话的方式给江枫信心。
但是自从王管事那边河西铸铁的事拖着,江枫就开始有些浮躁,仿佛总有事情憋在心中。江百山想过种种原因,修炼上的,情感上的,甚至连每天交给江枫定量的族事卷宗也少了一半,却不见成效。所以江百山只能通过这种渐淡的方式,让江枫心情慢慢平复起来。
但是,究竟如何,只有江枫自己知道。
就好像有一天下午,江枫吃完了饭,望着远处发呆,突然间来了性子,对着江东说道:“江东,平水节每年都是怎么过的?”
江东的办法倒是很直接,取来江枫看过的卷宗,说:“这里是关于平水节的习俗,礼仪,以及具体事宜。近百年来的平水节方案都在这,虽然大抵相同,但具体的细节、情况还是有不一样的。”
江枫翻看卷宗,恍然如梦,说:“这不是看过了么,你拿这个干什么?”
江东不理他,示意他仔细翻开看看。江枫纳闷,看着看着,竟然发现自己虽然看了很多卷宗,却什么也没记住。
“看了这么多,却一点都没记住,也不知道江家的未来…哎。”
江东安慰:“其实并不是您记不住,只是您的心思没在这。这些卷宗我没事的时候也翻着看了看,总不过是些程式和问题处理的办法。只要您耐心,一定能掌握好。”
很快的,两人的对话传到了江百山耳中。江百山一想,既然往年主持平水节事宜的王管事在郡里和稀泥,便让江枫主持平水节事宜也好。一来能积攒些经验,二来也让江家下边的人认识认识未来的主人。
如此,就造成了现在,江枫是一个头两个大。
关于平水节的事宜,江枫主要是因为陌生,怕注意不到细节,失礼于人。毕竟这是他第一次参加族事。另外一件是关于修炼上的事情,江枫为此可以说都有了想骂人的冲动。
他现在养身巅峰境界,所以要找的自然是关于内气期的论述。
如果,有关于内气期的论述倒还罢了,至多是错误,或者胡扯。
但这本书的作者竟然跟疯子似的,直接把内气期磨灭的一干二净!
什么‘养精而唯一,纳蓄精气,不礴不鄙……灵而天地,玉玄可期。’
从后面的内容来看,玉玄应当是练气期的别称。但其中关于内气期的讲解,直接没有了。
要不是因为其中论述和理念使得江枫修为突飞猛进,江枫绝对会把这本书的作者骂个狗血淋头。
“难道我看过的内气期高手都是假的?!”
江枫愤怒而又疑惑。
去年郡里那些家族比武,其中压轴的两个内气期高手的实力。就是现在想来,以江枫如今养身九层巅峰的修为对上,那也是任人揉捻。
实力差别是境界提升的最关键标志,如果说没有内气期,那么既然现在江枫养身巅峰境界,又如何会与那些内气期高手相差如此之大?
还有一点,内气期高手无论是拳脚,还是刀剑上,都有隐隐的流光闪烁。
自然,江枫现在就疑惑了。纷繁的思绪在脑中徘徊,到底是相信呢?还是不相信呢?这是一个抉择。并且是关乎到今后发展的抉择!
这使得江枫不得不深重考虑,可是越考虑,他的头就越大。
……
独自走在莱阳镇的大街上,两边俨然而立的房子,只可略从檐角窥见面貌。街上人流如织,摩肩接踵的人群中混着吆喝声、笑声,骂声……去看布料的江东很快就泯灭在人海中,江枫一边想着平水节的事宜,一边向永兴茶楼走去。
忽然的,人群中出现一股骚乱。江枫回头,是从正阳门那边传来的。不多时,江枫就被来人的模样搞的肚疼。
只见赵文泽一本正经的骑着枣红色番邦马,后面跟着一亮规格极高的金丝楠木马车。亮银边,精雕牡丹花窗。从窗帘料子可以看出,必定是软榻,而且有身份高贵的女眷在内。
江枫一想,便明白其中因就。
冯丘和赵家小姐几个月前定的亲,而今平水节这种需要大礼的节日,自然前来探访。所以就会由赵文泽带队,一群丫鬟婆子的,把偌大的莱阳正街占了小半。
估计过几天,冯丘还会带着回礼,亲自将赵小姐一行送回去。
仪礼上面的事情江枫虽然了解不多,但关于平水节这种大节日的规矩还是懂得一些。
莱阳镇地处东南,背倚大巴山脉,泗水自东北角蜿蜒而下,正好绕了大半个莱阳。所以每到平水节,人们都会买黑布做成小棋,备齐五谷、牺牲,祭祀龙王,祈求风调雨顺。龙分五色:赤、黄、青、白、黑。
莱阳镇人们祈求不要洪涝,自然主祭黑旗。
找了个靠窗的位子坐下,正巧赵文泽他们刚好路过。江枫用手晃了晃,伸出两份指头对着赵文泽,意思是:小子,范二了哈。
赵文泽,白了他一眼,也伸出两根指头,晃了晃,江枫想了下自己现在的模样,便明白赵文泽的意思:白痴!
此当儿,突然一小团黑影朝江枫砸来,江枫凌空虚探,竹筷出现在手中,反手一点,那团黑影便稳稳当当的落在桌上,细细一看,竟然是个青色布团。
抬眼望去,赵文泽那厮正得装模做样的骑在马上,嘴角勾着淡淡笑意,颇为自得。
“回头再找你算账。”江枫暗道。
等到江东回来,把布料定样交给江枫细细查看后,江枫叫的菜也差不多上齐了。看着江东,说道:“来,先吃饭。今天辛苦了,都点的你喜欢吃的,这里醉鱼不错,多吃点。这次说是我主持,其实最忙的还是你。”
江东吃了一块鱼肉,突然说道:“我刚才好像看见郡里的赵家少爷了。”
听到这里,江枫轻笑。自从得知江枫被赵文泽欺负后,江东就把赵文泽列入了黑名单。反倒是江枫,因为冯丘的关系,两个傻小子一来二去成了朋友。
“赵文泽这次是送他姐姐来拜访冯家的,前段时间不是惠心婶病了么,冯丘和赵小姐在那时候定的亲,你刚好错过了。”
讲到这里,江枫忽然发现最近一段时间,江东眉宇间始终伴有忧色。于是问道:“惠心婶病好了吗?”
“吃了药,好多了。”
“哦,那行,忙完了平水节,我去找父亲要些好的药材,陪你去看看惠心婶。”
“恩。”
江枫再次拿起布料定样,心想着这次得用多少黑色小旗。拿手反复看了看,发现者黑色布料虽然粗糙,但还满结实的。猛然间,江枫想起了卷宗里面不是有一条是,把作旗子的布料缝起来作成麻包,或者干粗活的衣服。
不由的,江枫升起了感慨,江家之所以能有如此发展,果然离不开凝聚前辈智慧的卷宗。
此时,江府老爷江百山的书房,却弥漫着一股化不开的烦闷。
江百山对着宋管事,问道:“你说,郡里赵家的这次拜访,是由长孙赵文泽带的队?”
“没错,此事蹊跷。偏偏在这个时候,恐怕来着不善啊。”
江百山端起茶杯,细瓷轻轻的摩擦,清淡的茶香缭绕在鼻尖。江百山浅酌一口,放下茶杯,道:“看来赵家也想分一杯羹,但哪有这么容易。河西那帮家伙是贪得无厌,却还没有愚蠢到打破这个平衡。”
想了一会,江百山又道:“王管事这次虽然把报价无意间泄漏了,却还是有一点成效。我倒要看看都有谁把我们江家当成一块肥肉。”
“确实,河西那帮家伙以为掌握了一部分铸铁,就可以漫天要价了。要不是郡里这次的单子比较大,倒也不用这么费事。不过听说,冯家已经派人去河西了,就怕节外生枝。”
江百山冷笑:“不怕他们去,就怕他们不去。只要去了就会有砝码,有了砝码就有了破绽。至于河西那帮家伙,叫王管事先不忙,在郡里吊着。”
宋管事突然想到一事,说道:“王管事那边的确不用急,不过,这次赵家来了怕是要把水搅浑啊。万一有单子到了冯家手里,事情就不妙了。”
江百山喝茶的动作一滞,咽下半口清茶,道:“此事正是我担心的,不过,虽然赵家没有那么大的能量,但小心总是好的…对了,小枫这次操办平水节,你不要插手,砸了就砸了。年轻人,失败几次,没坏处。”
宋管事道:“这次怕不能让您如愿了,少爷操办的还不错,听说,早上出去定布料去了。本来我还担心布料的后续问题,没想到江东那孩子已经安排好人手处理了。”
江百山轻笑,说:“江东这孩子不错,将来也许能成为小枫的好帮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