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蛇七寸之处被冯子墨击伤,呼啦一下,就是半个手臂长的狰狞伤口。本来怪蛇因为铁蒺藜,就被弄的狼狈不堪,现在又出现重要部位的伤害,悲呼一声,身体僵硬,直直的倒了下去。
轰!
沿途的树枝被怪蛇撞落,漫天挥洒,仿佛无数精灵在林间起舞。怪蛇落地,溅起一阵烟尘,浓浓的向外滚去。众人看不清烟尘里的状况。只见枝叶飞洒,尘土弥漫,察觉不到一点状况。大家侧耳倾听,想知道里面是否有动静。
“怪蛇已经死了。”所有人都期盼。
经过这么长时间的游斗,已经没有人把怪蛇当成野兽看待。狡诈、实力强横,如果不是蛇身,怪蛇完全可以担当任何家族的首席供奉。所以现在没有一人敢轻举妄动,就连突袭得手的冯子墨也紧紧的贴在树后面,不时的往尘埃里看看是否有怪蛇的身影。
悄无声息。
这冯子墨最想要的结果,但他明白,这个悄无声息并不代表怪蛇死了,而是代表怪蛇可能会搞袭击,想趁机干掉几个我方高手。
这时,一件幸运的事情发生了。
二部和三部的人因为判断失误,以为进入下一个环节。于是,采用杀伤力比较大的长矛进行抛掷,而抛掷的范围却没有控制好,致使一部不少人有或多或少的擦伤和刺伤。
这就造成了一部人员不得不原地休整。
而躺在地上的怪蛇却突然睁开眼睛,身子扭曲几下,挡住了攻击来的长矛。然后,飞速往二部和三部的大概位置跑去。一部的人这才松了口气,靠在树上,取出调养药丸,进行恢复。
江枫侧身寻找,终于在一颗树后发现了冯丘。不过冯丘的状态显然不大好,连续高集中作战使得冯丘看起来非常疲惫,而且在刚刚的那轮长矛飞击中,冯丘被射中小腿。
长矛的杆子已经被子墨剑砍断,扔在一旁。冯丘扽起衣领用牙咬着,“噗!”长矛的前半段也被拔出,鲜血外流。冯丘在几处经脉轻点,止住鲜血,敷上药粉,包扎好后,这才发现江枫正在看他。
冯丘跟江枫笑了笑,但是嘴唇发白,显得很虚弱。江枫在怀里去出一个细瓷小瓶,往冯丘扔去。冯丘打开,闻了一下,吃完,脸上的气色才慢慢恢复。
江枫放下心来。这种伤只要及时处理,并没有大碍,只要休息少顷,包扎得当的话,就能继续加入战斗。但与怪蛇争斗精神压力远远大过体力消耗,众人初次面对这种怪蛇,无论从生理上,还是从心理上,都是一次严重的挑战。
冯丘的情况并不是特例,一部里好几人都受了这样程度的伤,但等大家处理完不久,冯子墨就走了出来。啪啪手,示意众人出来。
“现在不是休息的时候,二部和三部的人海战术对怪蛇并不能造成什么伤害,为了接下来的计划顺利进行,大家还得加把劲。出发吧,估计二部和三部的人已经出现伤亡了。”
一部众人从树后出来,拍拍尘土,神色凝重的跟着冯子墨往预定的地点走去。
江百山得到怪蛇已经进入预定地点后,拉着正在对路线的冯默,说:“现在已经进入那个地方了,你确定要按照计划进行吗?”
冯默手往地图上的一块低凹地势一指,又指向其附近几块要地,其中的一块正是一部众人所在的林子,说:“从小树林出来,大巴山脉的这个延伸正好是天然屏障,可以妨碍视野。只要对怪蛇进行一段时间的阻击,而后突然放松攻击,怪蛇必然会掉进预埋的陷阱。只要进了陷阱,限制其行动,我们就能将它斩杀。”
江百山用手指了指低凹处的后续延伸,从地图上来看,那里是一大片耕田。江百山不无担忧的,说:“这个凹陷本来是附近人们蓄水用的,现在被我们掘深,肯定影响了土质结构,塌方了还好说,一旦就这么保留下去的话,我们这么做,将来一定会误伤到其他人。要知道,水源问题并不是个小问题啊。”
冯默看了看江百山,知道对方并不是一个无的放矢的人,既然先前已经同意了这个计划,一定会有真对水源问题解决的办法。
江百山把地图转了个个,道:“我们可以从西南边泗水这个缺口引水,绕过折断眼神,一直到天龙洞那里。这样,既解决了因为对付怪蛇而造成的水源问题,又能给现在流离在外的人找个活干,使其快速把家建起来,以工代赈,以后收购粮食的运输费用相信也能省一笔。”
“就按你说的办。”
冯默心道,江百山果然有两下子,不愧是他二十来年的对手。
而后,两人联袂往那低凹地势走去。
此时正在奋战的二部和三部几百号人,也是暗叫头疼。他们怎么也没想到,怪蛇这么难对付。有一部众人帮忙时,他们在远处辅助,并没有感到什么压力。相反,在连环炮火后,成功的把怪蛇引出来,为一部众人赢得休息时间,他们还有些许得意。
而现在实打实的面对怪蛇,才发现怪蛇竟然如此恐怖。
已经有好几人因为没有跟上攻击节奏,而被怪蛇捡了漏子,一尾巴抽了个粉身碎骨。养身九层和养身九层以下身体的抗打击能力,有质的区别。一部众人能够在被怪蛇偶尔击中时,快速休息、恢复。但二部和三部的人,显然就没有这么容易了。
养身七层的高手在悲呼中被抽到空中,而后那怪蛇似乎觉得不过瘾,又是一尾巴,那人便在空中化作一朵血花,绽放出渗人的凄美。有的内脏甚至落到了就近的人脸上,那人受不了,蹲在地上呕吐。
这样的事例并不是一起两起,在计划的一个时辰阻击中,已经死了几十名高手。怪蛇凶残,人们很气愤,但更多的却是无奈。只能一秒又一秒的熬。这段时间对于他们来说是黑暗的,以战友最惨烈的方式牺牲,换来的怪蛇却兴奋连连。
终于,时间到了。二部和三部的人以缓冲攻击,慢慢后退,把怪蛇引往陷阱。
轰隆!
怪蛇掉进了挖好的大坑。本来用这个大坑是用作蓄水的,土质非常松软,几百号养身五层以上的高手充当劳力,短短时间,竟然挖了个三百米深的倒角!
这个倒角大坑,就好像把平时盖房子的基坑完全反了过来。只给里面加了几个横向的立面支撑,防止挖土时造成塌方。不过怪蛇要出来就不容易了,内放的斜坡本来就不好攀爬,再加上最后出来的人还给壁上摸了层废油,一旦怪蛇攀爬过程中,把那些支撑的木棍碰断,整个土坑就会造成严重塌方,把怪蛇埋在里面。
怪蛇掉进大坑后的一刻钟,江百山和冯默,还有一部众人都到了大坑周围,就连一些没有走清的居民也来看热闹。
江百山四下打量,发现江枫没事后,招来宋管事,道:“库存的铁蒺藜都带来了吗?”
宋管事本来和一部众人正面迎击怪蛇,已经身心疲惫,但因为他是管理铁蒺藜一事,所以在出了小树林后,就向冯子墨说明,去查看剩余的铁蒺藜是否安全运到。
现在江百山问起,宋管事指着不远处的几个大箱,道:“刚刚在小树林用了二百个,现在运到的一共四百个,这些年的存量全在这了。”
江百山点头,道:“那就好。”而后往冯默那边看去,冯默点点头,示意毒药也准备好了。江百山又转过头,说:“一会要注意了,给大坑四周都做好标记,事后把这些土运到山里去,一面祸害乡里。一定要看准时机,等冯家那边投毒后的一刻钟,分批次的投入并且引爆铁蒺藜,一定不能让毒挥发出来。”
第一波毒药是十七种药材提炼而成的麻痹型毒药,这种毒药如果没有专业防护,一旦吸入口鼻,就会被切断神经与骨骼之间的联系,使得人动弹不得。冯家用这种毒药在几次族斗上缕建奇效,抢夺了不少资源。
通过前面的试验,这种麻痹型毒药这好超过怪蛇抗毒性的两个档次。没一会,坑底幽幽的蛇吼就消失殆尽。
计划顺利,第二波和第三波毒药分别是腐蚀性略强和内脏破坏性略强的毒药。在第三波毒药运用上,考虑到蛇类的消化液比较强,所以选择的是抗酸性比较强的破坏性毒药。
通过麻痹、腐蚀、破坏,由外而内,逐渐毒杀怪蛇。不过,要真能如此,也不会费这么大力气挖这个三百米深的大坑。
这次的终极计划,就是坑杀!
四百个铁蒺藜爆炸所产生的威力,和局限性爆炸使得几种毒药快速混合,毒性增强,再加上塌方的力量,就是为怪蛇最后准备的杀招。如果这样的计划,怪蛇都能不死,那么,东莱郡乃至整个青州能够对付怪蛇的方案就几乎没有了。
轰隆隆!
四百个铁蒺藜扔下,大地摇摆,仿佛在海浪中,起伏不定。远处观战的居民有不少人一个不稳,倒在地上。那大坑快速塌陷,一股烟尘从坑口喷出,直冲云霄,很快坑口就被堵住,地下的响声就成了闷雷,地面震颤的频率也随之加快,震的人牙根酸痛。
此时,人们距离大坑都比较远,相互议论着。
“怪蛇这下死了吧,该死的,不知道祸害了多少人。真该扒皮抽骨,炖汤喝。”
“谁说不是呢,听说南边哪里的好多村子都被怪蛇祸害光了。一个完整的房子都没有,造孽哟,怎么出来了这么个怪蛇。”
……
人们在议论怪蛇,而江东却是一路小跑的到了江百山面前,道:“老爷,府里传来消息,晦明道人已经来了,好像等不及,正我们这边赶呢。”
“行,知道了,你去忙吧。”江百山盯着大坑那边的动静,回道。
江东回身,竟然在人群众发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走到面前一看,没错,正是江东的母亲惠心婶。江东忙问道:“娘,你怎么来了。”
惠心婶面有慌张,眼睛总瞟这江百山那边,道:“我来看看有什么帮忙的。”
江东无奈,惠心婶来这里能帮上什么忙,大概是闲来无事凑热闹吧。还未安慰,就感觉刚刚平静的大地,有开始往上翻涌。惠心婶则焦急的往江百山那边看去。
砰!
大坑刚合上的土,翻滚而出,向天空四溅。一股墨绿色的气体和一个巨大的身影一块向天空冲去。无数石头向大坑四周激射,这次行动的核心人员都在近前,于是纷纷取出手中武器抵挡。江百山长年疏于修行,几块过后就有些吃力。
一颗沾染着毒液的石头从江百山脑后的天空砸了下来。
看到如此情景,惠心婶拨开江东,往江百山那里飞奔而去,眼看那粘着毒液的石头就要砸下,而江百山在这种情况下,一旦被砸中,因为场面混乱,不能及时救治,极有可能威胁到生命。
砰!
石头砸落,一个人影倒下,江百山被推到一旁,转过身,连忙要扶摇摇欲坠的惠心婶,但惠心婶好像已经没了力气,江百山就任由惠心婶倒在他的怀中。刚刚情况危急,惠心婶推开江百山,自己来不及躲闪,胸口被那石头砸中。
“医师!快点来医师!!”
江百山四顾,着急的大叫。而惠心婶却脉脉的看着江百山,手轻轻抚上了对方的脸庞。
“不要…叫了…我砸..砸中的是这里。”
江百山低头,那石头正嵌在心脏附近的血管上。毒气扩散,心脏已经有部分变了颜色。
没救了?
江百山失神,这样的情景何其相似,十几年前抱着叶苏苏的尸体,十几年后,又要抱着惠心婶的尸体。纵使仰天长啸,又怎能缓解胸中气闷。不知何时,江百山泪水已经浸湿了惠心婶那还算完好的衣领。
面对死亡,惠心婶没有痛苦,反而有种安慰的解脱。纵然知道江百山的眼泪并不是为了她而流,但也值了,能死在江百山的怀抱,并且看到他的泪水,还有什么不值?
惠心婶带着笑,永远的闭上了眼睛。
她很满足,他,却满是愧疚。
十几年前的那个夜晚真的一无所知吗?他知道,全都知道。只是装作一无所知,因为他不知道如何面对惠心婶,又该怎样抛开心腹去为了一晚上的过错,伤害怀中女人的一辈子。
然而,一切都迟了。
江百山被宋管事拉到一旁,躲避怪蛇的袭击。冯子墨却感觉自己摸索到了一种秘法,也许这种秘法可以斩杀破图而出的怪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