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枫环顾,冯子墨的院子很平淡,除了一些圆木外,根本看不出这是莱阳第一高手修行了十几年的地方。假山流水,青竹几枚,平凡、闲适。
面对江枫,冯子墨更显的像一个长者,请了江枫就坐,问清来由后,道:“既然如此,我自当前行,不知道这次组织的是谁?”
“是晚辈发现,而后告之父亲。父亲组织的。”
“江百山,不是叶素文?”冯子墨暗道,而后看着江枫,问,“这么说,你对那怪蛇的实力有所了解了,既然如此,你先与我说说。”
江枫施礼,从院中取来一段圆木,轻轻一拍,圆木完好。江枫又用指头在圆木山点了个空洞,木屑潺潺而出。
内气期!
冯子墨和冯丘相继骇然。
江枫道:“晚辈自问内气期修为也不及那怪蛇一分,可见,那怪蛇实力并非内气期就可斩杀。只有诸位叔伯同心协力,方能斩杀怪蛇,防患于未然。”
“行,你去吧。到时候差人来通知我即可。”
冯丘陪江枫下去,江枫没想到冯子墨这么好说话,一开始便表明态度,参与行动。走过回廊,江枫对冯丘说:“冯大哥其实不必愧疚,有些事情再所难免,其位不同而已。”
“恩?”
冯丘看向江枫,沉默不答,半晌,方才言道:“我还是送你出去吧。”
等到江枫消失在冯府所在街角,冯丘方才感慨:又怎么能不愧疚呢?当日的约定虽然没有说出,但在心中已经许下。现在江枫做到了,而他冯丘…哎,只能感叹世事无常。
宋管事进了房间,惠心婶正在摆弄桌上的一朵小花,愣愣出神,听到脚步声,转过头去,看到是宋管事,明显有些慌张,道:“对不起,我知道,我不该再回来的,只是,心里还是有些放不下,等小枫回来,我看看就走。”
“哪里是你对不起我,分明是我对不起你。自己孩子都不能尽心照顾,却为了内心愧疚悉心照顾少爷。你也知道,当年要是你把事情的事情说出去,依照老爷的性子,又怎会苟活于世。这样隐瞒…苦了你了。”
惠心婶摇摇头,她从来不后悔当年那么做,更不会为这些年造成的境况感觉到苦。如果再回到当年,回到那个夜晚,她相信,她依然会选择走同样一条路。她从来不认为这条路是错的,正如他从来不后悔爱上江百山,并且把事情隐瞒下去。
“那些都是自愿的,只是感觉对不起孩子们。也,也对不起夫人啊。”惠心婶说道。
“你也不必这样,夫人善良,必然不会怪你。更何况你还竭尽心力照顾少爷这么多年。当年夫人就是看出了你的心思,才让你收养江铮,告诉老爷,说是你夫家抛弃你,让你也好安心在江家住下,从此弄儿安心。谁知道,夫人去的急,老爷那时苦痛,醉了酒,方才造成了现在这种境况。”
惠心婶摆弄花瓶的手猛地抖了抖,仿佛回到了那个幸福而又悲伤的夜晚。爱人如梦,却把她当成了别人。
只是,现在与宋管事的对话,较之十几年前,又何其相似。惠心知道,宋管事必然有话要说。
“江东的身份是绝对不能泄漏,我知道你这次历经死结,可能不忍心自己孩子连父亲都不知道是谁,但你要知道,你要是告诉他们,所造成的后果又会怎样?老爷因此再次抑郁,少爷和江东又会怎样?你绝对不能说,更何况最近得来消息,夫人的弟弟叶素文回来了,如果你说出去,以叶素文的性格,做出的事情,谁又能拦得住。”
惠心婶的声音有些发颤,说:“我本来就没有打算告诉江东他的身世…只是,现在叶素文回来了,你说该怎么办,他不知道会不会注意到江东。”
“这个你放心,少爷最近修行上有所突破,已经达到进入宗派的要求,我找个机会给江东找个闲散职位,即便是叶素文回来了,估计也不会注意到江东,从而追查江东身世。”
惠心点头,道:“那我就放心了。”
两人的秘密潜隐了十几年,人在近旁,却不能告诉实情,其中痛苦可想而知。宋管事这么做,只是希望以他们二人的痛苦,换取江家的和睦。有时候不知道真相,其实是一种福气。
然而知道了真相却也不一定不是一种福气,比如说冯丘,在看到江枫又内气期实力后,心情就放松了许多,才能说出那种道歉的话。
而江枫对于自己内气期的实力却很苦恼,养身圆满和内气期的关系到底是什么?又或者有没有内气期,许多问题一直在困扰江枫。在修行上,最让江枫感兴趣的就是那天在意识沉入的斑点世界。
从直觉上判断,江枫猜测也许那就是所谓的纳气归己,获取天地一点灵性。而自己所触碰到的灰色斑点,是不是天地灵性却有待确定。因为那斑点所隐含的并非是什么自然道理,而是红尘百态。
记得以前看过的书写,万事万物的现象只能称之为现象,而其本质是什么,就不是我们所能明白的。
他一直把这句话理解为,那本质就是自然道理,也就是天地一点灵性。在修行上有所突破,拨开迷障,天道赐予人们的捷径了解自然道理。
现在却发现那种暗含红尘百态的灰色光点最起码占了九成空间,要活的那些亮色光点怕不是那么容易。随即,江枫也就释然。现在是不是到了内气期他都不知道,怎么想起了练气期的事情。
回到江府,发现书桌上放了一把长剑。样式古朴,从外观上看,更像是文士用剑。江枫拿起,反复观看,终于确定,这剑正式父亲江百山年轻时,游历山水时的用剑,一直被束之高阁,现在怎么放到自己这里了?
仓啷!
长剑出鞘,似雨后长虹,焕发于青云之中,乍亮穹宇。江枫没想到,这把剑封尘了这么久依然有如此锋芒,不由暗道,果然好剑!
反复把玩,江枫发现这剑极为适手,这时,江百山进来,看到江枫高兴的模样,道:“剑我时常保养,应该能用吧。”
江枫转身,掩不住的欣喜,他一直希望有这么一把宝剑,现在父亲将自己年轻时的佩剑送给自己,其中意义可以明见。
“谢谢爹。”
江百山看到儿子高兴,自己也颇为欣慰。当年就是这把带着这把剑认识了叶苏苏,而后有了江枫。但自从叶苏苏死后,他就一直没用过这把剑,因为他不想剑有任何损失,更不想往日的回忆有任何损失。
现在把剑给儿子,也正是希望儿子带着他和叶苏苏的寄托,健康、平安的活下去。等斩杀妖蛇的事情了了,估计江枫就该去宗派了。把剑给儿子,大部分是希望江枫有个念想。
两人站在窗前,窗外那株木兰花,现在只剩青叶粼粼,层层叠叠的堆在一起。江百山不禁感慨:“当年你母亲栽这株木兰花的时候,我不在家。后来听她说,她是希望你能像这株木兰花一样健康成长,在春初那个寒冷的季节,依旧能开出最灿烂的花朵…要是你母亲看到你现在的样子一定好很欣慰,儿子已经长大成人了。”
“那我母亲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啊?”
“你母亲呀,她很温柔,也好狠坚强。就像木兰花一样,默默于寒风中。当年是我疏于照顾,才让你母亲提前过世。”
看到江枫想安慰,但欲言又止的样子,江百山道:“也快了,我再忙几年,等你从宗派回来了,我就把家族的事情全部交给你,我也该继续前行,这大好山河,有许多地方我还没去过呢。”
江枫点头,道:“您放心,我一定不会让你失望的。”
江百山不喜欢族事,他知道,儿子也不喜欢族事。但他明白,只有这样说,江枫内心才能好受点,而具体安排,他并没有打算把江枫的未来束缚在家族上。
在他告别江枫不久,就有人跑到书房,报告说,大巴山附近村子遭到袭击,镇守派人去狙击,但是死伤惨重。所以,前来请江百山帮忙抵御,据来人说,已经另有他人,去通知冯家了。
情况危急,怪蛇破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