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思如发,刀映秋水。江枫手中没有刀,只有一把短匕,但无论他的心还是他的匕首,在决定行动的那一刻,都印证了这两句形容。对于未知不可怕,对于已知也不可怕,可怕的是从未知中得到已知。
白色羽鹰和那通红的慑人圆球都是未知,将来必有一场浩劫就是已知。从没有一刻,江枫这么明白的知道他必须作这件事。并且他很清楚的知道,此战一定得毕功于一役。
一旦让白色羽鹰缓过神来,必将第一时间收取这个能够提升野兽实力的球体。
江枫的目的就是毁掉球体,斩杀白鹰。
“不能再等了。”
江枫看准那球体,悄悄的绕道白鹰对面。这样从正面攻击,可以在白鹰没有防备的情况下,迅速毁掉球体。虽然也会在第一时间使得白鹰从朝拜中醒来,感应到江枫,但这已经不重要了。
然而,就在江枫凝聚全身精神和力量发出最强攻击时,那通红的球体却突然发生了变化。
砰!
砰砰!!
球体律动陡然加快,红光漫如海洋,迅速淹没了白鹰。江枫感觉事情不妙,跳到一棵树上,继续观察这边情况。红光愈发妖异,里面白鹰的身影已经完全看不见。红如鲜血的光线在最密处已经变成黑色,江枫担心会不会发生其他变化,使得白鹰实力拔高几个档次。
“要是那样就糟了。”
如果担心成真,白鹰不仅难以斩杀,以后必将和那怪蛇一样,聚集各个州郡的高手才能对付。
就在江枫担心的时候,白鹰那边骤然爆发出一股耀眼的光明。
江枫下意识的用手挡住眼睛,这时,耳畔传一轻叹。透彻沧桑与失望,如果不是他捂住双眼,将全部心思放在白鹰哪里的话,一定听不到这轻如游丝的叹息。
“谁在叹息?”
红光熄灭,江枫往那边看去,哪里还有白鹰和通红的球体的身影。夜风如泣如诉,飘荡在夜晚的山峰上。仿佛刚刚一切不过一场噩梦。
江枫的神情却没有因此而放松,他细细打量四周,在树上蛰伏了一段时间,等到天亮了都没有发现藏于暗处叹息的人,也没有发现诡异消失的白鹰。
从树上跳下,江枫准备找些野果充饥。到白鹰消失的地方时,他发现地上有许多剥落的壳状石料,每块石料都不大,内侧很光滑,比那些长期泡在水中的鹅卵石都要润滑。从地上捡起几块“啵啵”的互相敲打。
“果然,质地很僵硬。”
几块互相拼凑在一起,江枫就发现,石料拼凑在一起,体积和昨天晚上白鹰参拜的那可通红球体差不多。如果真是那样,石料中包裹的又是什么?
顺眼望去——
什么?!
江枫不敢相信的看着不远处草丛中的那颗通体金黄的球体,迅速翻遍脑中关于那色泽晶莹圆润的果子的记载。
“纯阳无极果,不会真的是纯阳无极果吧?”
纯阳无极果在历史上只出现过一次,也正是那一次,造就了一个伟大的帝国。普通人可以不知道修炼到底是干什么,但一定知道纯阳无极果的传说。
从某种意义上说,纯阳无极果已经和练气期,超越练气期画上了等号。慕枫大帝四十岁困于内气期无法突破,在一次冒险中得到一枚纯阳无极果,从而突破到练气期。慕枫大帝对于纯阳无极果几乎没有描述,历史学家们却从大帝只言片语中确定,纯阳无极果就是大帝人生的转折,而后故事被人们演义成了各种版本。
现在这种传说中的果子就在眼前,江枫准备拿起来细细打量。就在他手触碰到无极纯阳果的那一刻,江枫终于明白慕枫大帝为何会对纯阳无极果不远描述。
痛苦。
足以忘掉痛苦的痛苦!
纯阳无极果迅速融化,变成一道金色脉流沿着江枫手臂传遍全身。金色脉流移动速度非常快,但在江枫感觉却是极为漫长。因为金色脉流的移动伴随着极为痛苦的刺痛,就像每个毛孔中都刺入了一颗钢针,一点一点的往下刺去。
撕心裂肺的疼痛中,江枫面目和身体已经扭曲的不成样子。
痛苦中江枫渐渐的失去了思考,仿佛到了另一个世界。四周是无数色泽各异的光点,红的白的蓝的,五光十色,但最多的还是灰色的光点,江枫不知道是不是做梦,他试图去触碰那些光点,但那些光点好像感到了江枫的心思,纷纷绕着江枫上下活动,但每一次快要抓到的时候,那些光点都是一闪而没,逃到远处。
而现实中,江枫身子依然保持着极度扭曲的状态,金色脉流穿过江枫背上时,背上猛的亮起莹莹白光,无数纹路在江枫背上浮现,而金色脉流发现不能流通,硬撞几下,无果,金色脉流中有淡淡红光亮起,继续冲撞。这一次却一点一点的消耗掉江枫背上的阵法纹路。
下意识的,江枫发出一股野兽般的嘶吼。巨大的痛苦折磨的他只能本能的发出些简单音阶来表达情绪。
红光在消耗完江枫阵法纹路后,也终于消散,金色脉流却更加纯粹,变成琉璃的金黄色。
江枫沉浸在无数光点的世界中已经不知道多久了,他发现这些五光十色的光点极为狡猾,难以接触到,然而就在他接触到那灰色的光点的时候,顿时无数画面浮现在眼前。
有人们穿着皮草刀耕火种,有人们拜服天地,有市集,有宫殿,有喜,有怒。
红尘滚滚,尽显其中。
挣扎、探索!
江枫从震惊中惊醒,发现又回到了原来的世界。就在他触碰到灰色光点的那一刻,宝塔状山峰极为清晰的颤抖了一下。一道灰色气流顺着江枫的身子转到心脏位置,安稳下来。
江枫检查身体,发现并没有什么变化。
“难道纯阳无极果真的和大帝说的那样,并没有什么。不过从壳状石料来看,一定是为了包裹住纯阳无极果,而我刚才不明所以,才直接吸收了纯阳无极果。恩?纯阳无极果,天阴草,难道这纯阳无极果是那具骷髅封印起来,和天阴草一起布阵用的。现在取了天阴草,又吸收了纯阳无极果,阵法岂不是破坏了?”
江枫猜测。
“如果阵法破坏了,又能困住怪蛇多久?”
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来不及检查身体的具体情况,就跑去断崖处,顺着绳子下了山峰,而后把绳子扯断,仍在地上。这样也防止那些为了讨生活的人跑到山峰上,万一怪蛇脱困跑到峰顶,伤了人怎么办。
回到江家已经是下午,去找父亲,被告知江百山处理家族事务,不在家。江枫认着的看着那人,说:“赶紧给父亲传讯,就说我有急事,非常急!让他赶紧回来!”
那人看着江枫严肃的眼神和这一身风尘,不再废话,道:“我这就传讯。”
江枫吃过饭菜,洗了个澡,躺在床上却怎么也睡不着。怪蛇破封,事态紧急,不能就这么等下去,但一时又不知道找谁,只能看着天花,忧心重重。
不知道过了多久,江枫被人拍醒。
“少爷,少爷。”
原来是江东,江枫揉了揉稀松的眼睛,道:“你怎么回来了,惠心婶好点了吗?”
“已经好了,大哥大前天后半夜把天阴草带回来,一剂药下去,母亲就醒了。我来的时候,母亲已经好的差不多了,还说,就这一两天过来看少爷呢。”
“那就好,我也有段日子没有吃过惠心婶的菜了。”江枫看看外面,发现还是白天,问道:“我睡了多久了?”
江东道:“听阿翠他们说,少爷已经睡了一天两夜了。”
“什么,一天两夜!大事不妙,我父亲回来了没?”江枫满脸紧张。
“听人说少爷传消息的那天晚上就回来了,不过到少爷院子的时候发现少爷在睡觉,就吩咐大家不要吵醒了你,等你醒来再行通知。只是我看少爷这么长时间都在睡觉,没吃东西,所以让人熬了点粥,就擅自叫醒你吃点东西。”
不理江东,江枫三两下穿上挂在一旁的衣服,就要往出赶,江东还要劝说,江枫却用起身法,消失不见。
只留下飘来的一句,“谢谢了,粥等会回来再喝,我有急事。”
怪蛇破封的事情,江枫实在不敢耽搁。
虽然一切都是他的猜测,但怪蛇能够用妖化的鲜血破封却是真的,这事情宜早不宜迟,万一到时候又发生什么变化,必然牵连无辜。
江百山正在看书,能够有闲情看这类书籍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那天晚上宋管事回来,告诉他,果然是叶素文回来了。
十几年前因为江枫母亲死亡,叶素文为此和他大吵一架,怪他没有照顾好姐姐,出走江家。而后任由他怎么探寻,都找不到叶素文的踪影。这些年江百山一直觉得愧对叶素文,所以对于叶素文不肯回来并不差异。
而接下来的两个消息却让他非常震惊。
第一个是内气巅峰境界的冯子墨竟然被叶素文一招击败,再无反手之力。不禁让人猜测,这些年叶素文到底去了什么地方,带着一身不可测的实力回来。
另一则就是河西铸铁的事情是叶素文导演的。而更另他震惊的是,沈家竟然在十几年前就打算对付他们江家!
十几年前,叶素文帮助江百山组建情报网络,后来竟然发现沈家坐大后想一统东莱郡大小家族,江家铁制品生意影响广泛,所以沈家便把矛头对向江家。叶素文发现如此,并没有立即告诉江百山,他知道江百山对于家族事业并不看重,必然会屈服,所以叶素文悄悄布置,就在消灭了沈家的部分爪牙后,准备给予其致命一击的时候,传来了姐姐丧生的消息。
于是这个计划就被搁置,一直让河西的崔建明暗中操持。
直到一年前叶素文突然回来,找到崔建明,设计让王管事泄漏报价。而后施展手段,放出诱饵,引出那些牛鬼蛇神逐一消灭。在叶素文到莱阳镇前,亲上沈家,找到沈聪,至此,沈家再不敢妄动。
事毕,江百山去处理过后细节,发现叶素文留给他的信,方才知道一切原委。而后,府中又传来紧传讯,说江枫有急事找他,所以江百山连忙赶回来,发现江枫竟然累的睡着了,帮儿子脱去衣物,在江枫床边坐了一会,便回到自己的院子,等待江枫醒来。
妻弟有消息了,儿子也安康,家族事务上也进入了轨道,江百山安心,给自己泡上一壶茶,拿起老书细细品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