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武也算是罗城的一件大事了,所以官府的人很快就聚集在了这伏虎台身边。本来群众都有意要保护阿虎,因为他杀的可是一个该杀的,但无奈阿虎硬要承认。
“一人做事一人当!是我干的就是我干的,不是我干的那就算是死也不能承认!”
既然阿虎的话说的如此明白,众人也就没了法子,毕竟官府就是官府,坏人的命也是一条命,杀人的就应该赎罪,好在抓人的小哥也不是个木头,他可是在吉庆街长大的,自然对刘野的事很是清楚。
“哥们,你干得不错!”这小哥赞许的拍了拍阿虎的肩膀,“人你是杀了,但那是为名除害,只是你早了我们一步干了这事,所以……”
带队的小哥压低了一些声音,
“待会回去的时候,你不要做声,其他的就交给我了。”
“可是……”
阿虎刚要反对就被小哥给拦下了,他认真的看着阿虎的眼睛,
“我知道你还想跟那位少年比试,要是你不按我说的做,掉了脑袋,这辈子恐怕就没机会了,你自己掂量掂量。”
阿虎握了握拳头,不再说话了。
“你们刚才有没有听到什么!?”带队的小哥大声的向自己身后的几个小弟问话。
“没有!一个字都没!”几个小弟整齐划一的大声答道。
“那行,我们回去!”小哥几人压着阿虎就离开了众人的视线。
官府的人一离开,众人一直努力压抑着的情绪终于一下子爆发出来了!
虽然最终下手的阿虎,但是促成的这件事显然就是陆风,群众瞬间就将他给围了个严严实实。
“杀得好!打得好!”
“小兄弟,你真是为我们罗城做了一件大好事!”
“我们再也不用交什么狗屁保护费了!”一个大妈也难得的爆了句粗口,不过才说完就脸红的躲了起来。
除开这些赞扬,很多人还主动邀请陆风去自己家吃饭,以表示自己的感谢之情,特别是周大爷,双手拽着陆风的胳臂就不放开了,使劲的向自己家的方向拉。
“小伙子,你可一定要去我们家吃顿饭,要不是你今天这台子就得被那个家伙给拆了!”从周大爷的表情上不难看出,他还是没有原谅阿虎的行为,因为在他心中,只有师傅的伏虎台才是最重要的。
“可是,周大爷,我得回……”
“我不管,”周大爷就像一个孩子似地,一副你不答应就跟你无赖到底的架势,“反正你就是得去我家吃饭。”
“那我也得先把大福送回去……”陆风指了指颤颤悠悠的大福。
大福自然是知道陆风的意思,是要他演戏呢,就在大福打算一屁股坐在地上,然后大叫哎呦的时候,周大爷说了一句话,让大福完完全全的打消了自己行动。
“胖子,要是你阻拦我带这小子回家的话,我就让小青到处宣传你是个变态,这样你就别想娶到媳妇了,我家小青跟罗城的姑娘关系都不错。”
这话可是戳到了大福的痛处,都十八了还没有过恋人呢,要是让这大爷再一搅和,自己这辈子可真就要一个人过了。想到这,大福打了一个寒战,这太可怕了。
“小风,我……我能自己回去的。”大福一边说着,一边做着无能为力的表情。
“这家伙……”陆风这下连最后一根稻草都被周大爷给掐断了,只好安安分分的跟周大爷回了家。这一路上陆风老觉得自己有一种狼入虎口的感觉。
“到了,快进来。”周大爷可是开心的不得了,就跟小孩捡着糖了似的。
“嗯。”陆风跟着大爷进了屋。没想到这周大爷的家还不小,跟陆风住的地儿一比,那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这里的地面和墙壁都铺上了一层上好的木材,显得十分精致。
“随便找地儿坐,我去叫青儿。”
周大爷说着就离开了大厅。
陆风在周大爷的客厅闲逛了起来,这里有许多的木制品,制作的都是十分精致。比如摆在茶几上的那匹马,四脚抬着祥云,身体每一块肌肉线条都被勾勒的无比真实细致,那抬起的前蹄,那飘逸的毛发,真是让陆风感觉,似乎真的看到了一匹踏云而飞的天马。
除开这些,还有许多精美的物品木雕,以及人物木雕。人的形态动作那是惟妙惟肖,就连表情,甚至是那人此时在想些什么,陆风都能够从这些木雕里得知,这真可谓是巧夺天工了。
“喜欢这些木雕不?”
周大爷突然出现在了陆风的身旁。
“喜欢,”陆风点点头,“这木雕实在是太精细了,一个不小心就会把它们当成活物。”
“活物?”周大爷摇起了头,叹了口气,好像心里很是不舒服,“不行啊,还是不行……”
陆风很是不解。
“可是这些明明已经雕得很好了……”
“我说不行就是不行!”周大爷突然对着陆风就是一声怒斥,眼里尽是一种不甘,还有一种不满意,以及一些思念……
“不好意思,”周大爷走到椅子边坐了下来,并伸手示意陆风也坐下,然后深吸一口气,才开始说话,“我的师傅,也就是铸造伏虎台的工匠,他在儿时曾经见到过一次,有人将木头给雕活了……”
周大爷看了看陆风。
“……虽然你可能不信,但是我相信师傅,他不会撒谎……”
“我信。”陆风认真的点了点头,他一直认为,陆地这么大,发生任何事都不足为奇,谁又能肯定没有人能把木头雕活呢?
周大爷很是奇怪的看了陆风一眼,或许这是第一个不是以为他是疯子的人,他笑了,笑得很开心。
“谢谢你,小伙子,”周大爷拍了拍陆风,继续讲述起来,“所以师傅一生钻研自己的雕刻工艺,还把自己的所有心得都传授给了我,表面上是演戏,实际上,雕刻才是我们的主要目的。”
陆风这才明白,难怪周大爷刚才把伏虎太看得比命还重要。
“师傅直到离开也没能把木头雕成活的,所以,我想帮师傅达成他的心愿,可是我也没能,我也没能,光是像有什么用,他毕竟不是活的……”周大爷的老眼里满是泪水,他用力捶着茶几,那分明是一种恨,一种不甘心,“毕竟不是活的啊!”
陆风很能理解周大爷的感觉,因为若不是不甘心,现在的自己又怎么会在这?
“周大爷,很快我就要动身去牡丹城,那里的能人很多,要是让我碰上了能将木头雕活的人,我就把他带回来好吗?”
“真的吗?”周大爷抹了抹眼角的泪水。
“当然是真的!”陆风拍了拍自己的胸脯。
“谢谢你,小伙子。”周大爷连续道了好多声谢,才转身,从茶几下面的一个饰品盒里拿出了一把木质的钥匙,放在了陆风的手心。“这是师傅随身带着的东西,虽然我不知道有什么用,但是我想肯定会用着的。”
“好。”陆风将木钥匙给严严实实的包了包,装进了内口袋。
“青儿……”周大爷轻喊了一声,就一拍自己的脑门子,笑着看向陆风,“你看我这记性,青儿前两天去牡丹城了,是去采购裁缝店的材料,我现在才想起来,是说刚才怎么会没有找到她人。”
“嘿嘿。”陆风笑了笑。他明白,面前的这位老人全部的身心都投入到了雕刻里面,又哪里会容得下其他事情。
“周大爷,要是我在牡丹城看到青儿我就让她早点回来。”
周大爷没有应声,陆风扭头一看。周大爷正左手持着一块木雕出神,那双已经有些混沌的双眼在此时爆发出无比的精光,不只是如此,他的右手颤颤悠悠的从上衣口袋里拿出一把小小的雕刻刀,缓慢的移到了木雕前。就在此时,那颤抖的手突然间变得孔武有力,飞刀上下纷飞,此时切下时挑,数十种手法让陆风看得眼花缭乱,时而用力如斧砍,时而又轻柔如点水,或许世间拥有无数的艺术,而在此时,这雕木就是世间最美的艺术。
四处乱窜的木屑溅了周大爷一身,可是周大爷连眼睛都没有眨一下。
陆风起了身,悄悄的离开了周大爷的家。
作为外行之人,他也就只能看看美感了,只有深入其中的人,才能知晓其中之乐啊。
拿出怀中的木钥匙看看,陆风打算帮周大爷,此生能完成的梦想,何必像自己用两世来完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