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一峰把涎晰的脚掌拿给罗尹看时,罗尹有些错愕,但随即笑得很灿烂地说,“不错,能杀得了涎晰,不错。说说你怎么杀的。”
“就是一剑把它杀了。”李一峰比划了个挥剑的动作。
“一剑把它杀了。杀得好!”罗尹哈哈大笑道,“不过,为什么只斩个脚掌,不把它的魔晶拿回来?”
“找不到,”不知道为啥,杀完涎晰之后李一峰就觉得好累,对很多事情都提不起兴趣,“师父,如果没什么吩咐我先下去休息了。”
“怎么这么早就休息?”罗尹看了看窗外,也就刚入夜。
“没有,就觉得累。”
“是不是被涎晰的唾液伤着了。”罗尹眉头蹙了起来,简单检查了李一峰的身体,没发现不妥之处,骂道,“别受伤喊什么累,明明是个小屁孩别搞得像个老头似的。”
“哦。”李一峰随口应道,“那我回去修炼了。”说完就想转身离开。
“慢着,”罗尹叫住李一峰,“今晚开始,你好好参详我给的魂符。”
“哦。”
正在补衣服的恒琴看着李一峰将墙角那堆吃灰的足足二尺厚的书搬到桌子上,问道,“峰少爷你们把他们搬出来了?”
李一峰拿起书堆最上面一本,“你家老爷让我拿出来看的。”
司琴凑过去,见书上没有一个文字,全是些丑陋的线条,奇怪的问道,“这是什么?”
“鸡肠。”
“鸡肠?峰少爷你看得懂吗?”
“就是看不懂所以才要看。”李一峰将书翻开第一页放桌面上,又去拿第二本。
司琴见李一峰神情专注而认真,就不再打扰了,安静地低头补自己的衣服。
李一峰发现,这些书上分为水土风火四部分,剩下一部分并没有归入到这四部分中。占书堆大概四分之一的是“土”部分符,最上面一本书里,每一道符都是三条横线,只是粗细长短和距离不同而已,有一个符,甚至三条横线全粘在了一起,只是在中间有些留白的地方才能显示出它是三条横线,而是一块大墨团。
他盯着书上那些似乎没有任何联系的鸡肠愣愣出神,可惜无论他再怎么看,这些书上的横线就是横线,墨团就是墨团,根本未产生任何变化,更未对他脑海产生任何影响。他看的仿佛就是小孩无聊的涂鸦。要按那些老和尚的话说是看山不是山,看水不是水,可是这不过是老东西们的诡辩而已。他自小被天朝的政治书洗脑,成了一个算是彻底的论物主义者,既然山是客观存在的,你再怎么看再怎么想象,山也不可能变成其他东西。所谓的情人眼里出西施,那不过是情侣们自我的欺骗而已,在他们眼里,凤姐能变成西施,能产生强揽入怀的冲动。但是在别人眼里,凤姐就是凤姐,能产生的只有恶心欲吐的冲动。退一万步说,即使真靠看山不是山的本事学成了魂符,你发出一以为是土属性的符,可事实发出的是一道水属性符,有意义吗?看了半天,仍没有半点头绪,李一峰拿着书站起身围着桌子不停地踱着步,脑子一刻不停地转着。看山仍是山,看水仍是水……忘其形存其神……这些话在他脑海里转啊转啊,久久不能产生任何实质性的帮助。忽然!一道灵光从李一峰脑子里闪过形散而神不散!对就是形散而神不散!中学时老师评价他的散文就是形散而神不神,文章通篇看起来杂乱无章,但始终有一个指导性的思想贯穿于每一段之中,这“指导性思绪”虽然看不见摸不着,但它却是实打实的存在的。就好比一个人的气质,你看不到形状,但却能真真切切地感受得到他们的气质对你的影响,一个气质儒雅的人,无论你脑海里再怎么想像,他仍是气质儒雅,成为不了抠脚大汉。可是要怎么才能感觉得到这些书上之符的气质呢?李一峰的眉着深深地蹙在了一起。现在他的心情就好像是一个绝世的美女在你面前宽衣解带,就在你欲火焚身恨不得将其融化了的时候,美女的亵裤刚脱一点就停住了,在你面前不断地卖弄风情,你只觉得身体某个地方越来越硬越来越硬,你伸去想脱狠狠地扯下碍眼的亵裤,可当你就要触手可及的时候,亵裤远离了点点,你伸手抓了个空,每一次都是触手可及,却怎么也够不到捉不着。李一峰猛一拍脑袋,强迫自己冷静沉寂下来,进入那晚顿悟天地灵气时的宁静安详状态。他坐下来,长长地呼出一口气,感受着那晚灵气缓缓渡入四肢五骸的情形。一阵夜风吹来,李一峰伸手合上被风吹乱的书页,突然,他的手停住了,在他的手掌边,露出一个土字符的一横。对了,就是它!局部组成整体!好的散文的神之所以能不散,是因为文章处处都指向它的中心思想;一个女孩之所以感觉到气质,是因为衣着动作谈吐和外貌合理和皆地组合在了一起,才让人不禁对她产生好感。窗外的月光洒在他紧蹙的眉上,泛着淡淡的光泽,李一峰眼眸里闪过一道光泽。他的目光落在了第一本书第一页最高处的“土”字符最下面那道弯弯曲曲的一横上,心境渐趋宁静,他将神识渡出体外,细细体会地上泥土的灵力气息,然后再将神识落在那一横上,渐渐的,看似漫不经心的一横变得模糊起来,好像视线里被放了一块厚厚的玻璃,那一横竟消失不见了,化为无数沉重的灵力状尖粒,满满地在了玻璃上。李一峰大喜,稍一分神,感知到的那层灵力尘粒已经消失不见。他沉默片刻,再度依法炮制,这一次,第二横化为了无数直贯心灵的岩石尖刺,最上面一横则好像鳞片一般的硬质土块。他将这些感觉牢牢记住,尝试着和地上的泥土气息融为一体的时候,却犹如火遇着水,两都一接触便化为乌有。李一峰心想是不是这三条横线是不是还没能融合在一起,所以无法和天地的泥土气息产生共鸣。于是试着将神识一齐感受三条横线,试着将其融为一体。但却觉得此时自己脑海是一团泥浆,说不出的浑浊混乱,根本无法宁表心神,感受到的土符气息也是越淡越淡,最后无论他如何努力都感觉不到任何气息了,横线在他的眼睛里,再次变回到丑陋难看的鸡肠。李一峰揉揉发胀的头,看见司琴正坐对睡眼惺忪地看着他,面前的缝补衣物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收起来了。其实几个小时前她已经补好衣服了,见李一峰对那着那本画着鸡肠的书出神,半天动都不动一下,害他太过认真伤了身体,所以没敢回房休息,一直在守着他。司琴见李一峰终于从沉思中回过神了,双手揉了揉快支持不住的睡眼,“我给你去拿热毛巾。”李一峰将冒着热气的热毛巾擦了擦脸,然后敷在眼睛上,“你先去睡吧,我没事的。”司琴盯着李一峰看了一会,确定他没有说大话哄骗自己,这才安心回自己房间睡去了。李一峰伸了个懒腰从椅子上起来,发觉全身仿佛锈住了一人,说不出的酸楚,头昏脑涨,有种想吐的感觉。他看着窗外冰冰凉凉的月光,像个个小孩子似的长长中叹口气,像小孩子似的嘴唇上下抖动,发现“卟”的声音,“看来这难度不是一般的大啊,连哥这天才也被难住了。”用冷水狠搓一下脸,又喝了杯热水,出去逛了一圈平复心情和缓解下头部的混乱状况后,李一回重新回来打坐感悟天地灵气。自从与涎晰一战后,他不想也不敢偷懒了。和畜生打斗尚且如此困难,可想和人打斗早死翘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