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皇上有没有什么特别”我坐在榻上,外面烈日炎炎,我着了件霓裳羽衣,和淳儿面对面的聊着,我俩笑看着在地上跑来跑去的玄烨。
“没什么特别,依旧是上朝,处理朝中事物,闲下来时和汤若望那个洋人走得近些,**雨露均沾,就连皇后偶尔都能侍寝。读读书,批批奏折,偶尔还和修佛的大师一起聊聊”淳儿说着。
我拿着荔枝的手停了下来,“修禅?和谁?”我放下荔枝问着。
“是什么纳兰大师,从五台山来的。”
我吸了口气,强忍住心中的不安,微笑,“巧了,最近我对佛家的东西很感兴趣,下午请来纳兰大师,和我聊聊。”我说着,玄烨看了我一眼,追着浣璧去玩了。
“好”淳儿笑回着。
而我的笑意阴了下来,纳兰大师?纳兰大师。
下午,随意的亚麻衣,随意的带了块碧玺,穿了双刺绣鞋,在书房前殿,端坐在红木椅上,静静等待着为纳兰大师的到来。
“格格,纳兰大师求见”惜之说着。
“请大师进来”我说道。
是他。
门口闪进了这位大师,邋遢的装束,瘦瘦的也没什么仙风道骨的感觉,这张脸,纳兰大师?原来再盛京的鳌拜府上见过的酒肉穿肠过的道士?就是那个知道我来自异度的大师?
“苏姑娘,好久不见”纳兰大师在我面前行了个佛礼。
“纳兰,大师”当我说出这四个字时,有一种什么感觉,就是野史是对的,没有一点挽留的权利,福临一定会走。
“苏姑娘已经成了格格,掌握了你想要也应该掌握的东西,是否开心呢?”纳兰大师问我。
开心?“不曾,开心过。”我说着。
纳兰大师微笑,自顾自的坐下,手中煽着扇子,说,“人生悲喜苦乐,有所得,必有所失,有所失,便有所得。”
我怔怔的回味他的话。
良久才问,“福临,你一定要带走么?”
“苏姑娘,这是命,天命,没有贫僧来带走,皇帝自己也会走”纳兰大师说着。
我点头,天命?什么是天命?
“苏姑娘,贫僧感谢你曾赏的酒肉,所以,可以告诉你一个你的天命,就是你可以回到你想回的地方去。”纳兰大师依旧笑,安静的微笑。
我想会的地方?鳌拜府?还是,现代!我惊愕又惊喜,说着“什么时候?”我问着。
“否极泰来时”纳兰大师微笑着,站了起来。
“大师别走”我还没从刚才的惊喜中回过神来,看到纳兰大师要走,不顾形象的挽留。
纳兰大师回头微笑,“苏姑娘若想留贫僧吃饭就留在下次吧,我们还会再见的。”
纳兰大师行了佛礼转身离开。
“什么时候,我们什么时候会再见?”我追问着。
纳兰大师停下来,回头微笑地说,“在你需要的时候。”然后又离去,明明刚刚还觉得他很邋遢,现在就感觉这才是仙人,可是这样的笑话没有逗笑我。
我震惊着,第一,是福临一定会离去,第二,我可以走,回到现代,结束这段我恨透了的生活。
我站在原地,背景是偌大的宫殿,我不知道那个时候我是否是形单影只。
看起来宫殿异常的恢弘,还是,我看起来异常的卑微。
福临依旧和纳兰大师交流着,而我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皇太后庄妃还没发觉不对。
有一晚,我正准备歇息,门被叩响,打开门,是福临,一袭黑色,衬着皎洁的月光。
“阿姐,今晚临儿和你一起睡好么?”福临问我,我忽然想起了好多年前,六七岁的福临,总是缠着我,阿姐,陪我睡,临儿怕。原来时光过去这么久,福临已经长成了大人一般。
我点头,拍拍他的后背,说,“傻孩子,进来吧。”
两个人躺在一起,良久福临在黑暗中说着,“阿姐,如果,如果我离开这个大清朝会怎么样?”
“天下大乱”我说着。确实是如此,君主灭亡,阿哥们还小,权利外流,各方势力崛起,再加上匈奴等其他部落的觊觎,天下必定大乱。
“阿姐,如果我离开你会怎样?”福临又问。
“我会?”我咬紧嘴唇,说,“如果临儿做的是喜欢的事情,阿姐,阿姐会支持你。”
福临轻笑,说,“阿姐,真的太辛苦了,在那个位置上,你和额娘都不能亲近我。我不能整日骑马射箭,我不能喜欢自己喜欢的人,我不能去自己想去的地方。十四岁以前,十四叔管着我,看着我,监视着我,九岁的时候,额娘和十四叔成婚,你知道,当我喊十四叔为皇父时,我有多耻辱么?”
我的泪留下,我本以为我呵护着福临,可是他还是很苦。
“阿姐,这世间一切都是浮沉,一切都是宿命,今生我不能抗拒,只愿,多积德,多造福,让,让来生,可以平凡些,可以娶心爱的人做妻子,可以过平凡的生活,可以不用生活正在这个金丝笼里,看得到外面的美好,却飞不出去,整日整夜的折磨。”黑暗中,福临也有些哽咽。
“对不起临儿,阿姐本以为给了你最好,却不想……”我说道。
“阿姐,我不怪你,你是真心疼我,保护我,这是我的命,天命如此。”福临说着。
天命,我的心黑了一片,我知道,福临已经心意已决,我再不能挽留。
今年不是顺治20年么?该来的原来总会来,历史一定会发生,是谁都不能改变和阻挡的。
这,就是历史,不能抗拒,不容抗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