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高考越来越近,所有人都是从早读一直努力到晚自习结束,像是要把以前混走的时间都找回来一样。
梵温问过我:“你打算考哪个大学?”
我摇头,是因为我真的不知道,对于我的未来我从来都没有计划。或许我只是没有想好。又或许我想了太久太久。其实我一直都很喜欢唱歌,但我对自己没有十足的把握,而且父母也更希望自己能走成绩这条路。
梵温告诉我他想考北京的一所大学,至于四年以后的事情他还不想想太多。
晴蜜说她想考香港大学,她一直很喜欢那个城市。
许倩倩成绩不好,她说成绩这东西她不在乎,大学这东西她更不在乎。随便上个大学,出来以后开个小提琴班也成。
唯独我,唯独我不知道自己的未来,于是我告诉自己走一步看一步。以后的我会告诉我以后的路。
“姐。”殷惠站在校门口喊我,放学已经是九点半,她微笑着看我说:“我们聊聊吧。”
她回来找我我有些惊讶,自从那天金色畅想里见面,她再也没跟我讲过话,在家里见面也只是漠然走开。
“去金色畅想吧。”她转身走在前面。我无奈跟上。
还是那天那个位置,暖黄色的灯光晕染着我们不太融洽的气氛。“你想说什么?”我平静看她。
“其实也没什么。”她笑了笑说,“我们难道就不能像正常的姐妹一样?”
“我从来没有刻意去疏远你。”我说出事实。
她果然还是因为梵温而来:“姐,你就不能离开梵温吗?”
“你想说什么?”我还是这句话。
殷惠有些急了“他也许只是一时想不通,他不会跟我分手的,姐,算我求你。”凝视殷惠的时候我感觉她脸庞消瘦了许多,有些明显的黑眼圈在眼上。
“你还不懂吗?你们不合适。”
“和你就合适吗?”殷惠直接站了起来大吼出声。她的性格变了许多,越来越喜欢生气。
我不想再聊下去,正准备离开,殷惠突然大口喘着蹲了下去。面色也不正常。我看着她从包里掏出一些白色粉末状的东西慌忙吞了下去。
我瞪大眼睛不可置信的看着她,吓得忘了说话,直觉告诉了我那是什么。
她笑起来,眼神渐渐暗下去:“你现在知道为什么了,离开他行么?我想我会死的。我只想最后和他在一起。”
“殷惠。”我感觉自己的声音在颤抖,控制不住的颤抖,“你怎么样。”
“不怎么样,是我自愿的,爸妈都死了你知道我有多难过吗。我也想死,但是我后悔了,我遇到了他。没错我嫉妒你,是我的错,但是你原谅我好吗,你离开他,离开他行吗。我告诉他我爸妈都死了,因为我喜欢他,我觉得这样他就会同情我。可是为什么你要出现。你为什么不去死。”殷惠嘶哑着嗓子吼着。
我只知道自己全身都冷极了,我宁愿自己永远也不知道这个秘密,以至于很久以后想起殷惠,想起她说过的话。身上都会有冰寒的凉意。我常常会想,是谁把我变成了夭年?……和殷惠在金色畅想那次谈话之后,我与她之间的相处方式好像变了许多,早上出门如果碰到,她会笑眯眯的喊我姐,学校里见面,也从像看到陌生人进化成打招呼,有时候中午殷惠甚至会来找我一起吃饭,吃饭时对那天的事只字不提。我经常会思考,是什么让殷惠转变态度?是因为梵温?殷惠还是觉得是我抢走了梵温吧,她这么做的目的大概是想让我离开梵温。我直想发笑。我与梵温互有好感是真的,但这算得上喜欢吗,我们都是理性大与感性,更成熟一点的人。同类人注定互相吸引,那么,我喜欢梵温?我不知道。梵温喜欢我?答案也很模糊。“苏年!你又走神!”有人喊我,声音很大似乎压抑着什么情绪模。糊的抬头,班主任黑着脸朝我走来。教导了我一番。并且嘱咐我下课去办公室。梵温坐在一旁,看那眼神分明是幸灾乐祸。下课后,我有些无奈,慢悠悠的起身往办公室走,班主任是个打扮保守的70后,她先倒了一杯茶放在我面前,拉我坐下,才语重心长的开口:“最近看你总是心不在焉,谈朋友了?”我刚喝下的一口水差点喷在老师严肃的脸上,止不住想笑。于是我学着老师严肃的模样摇摇头。“不管有没有,我要找人监督你。”她说,随后又拍拍我的肩,意味深长的看着我:“高三开学一个学期快过去了,只剩下一个学期,别想些其他的,好吗?”我懒得解释,于是点点头,大概她看我表情诚恳,很快让我回了教室,我前脚出教室,梵温后脚就被喊了出去,他回来后,神情古怪的看着我,默不作声。“你那什么眼神。”我低头看看衣裤,没什么不正常啊。半响,他开口:“老班让我监察你又没有男朋友,还让我放学跟着把你送回家,隔绝一切可疑人士。”愣了一下,我爆笑出声:“老班也太可爱了。”然后我神秘兮兮的盯着梵温看,“老班就不怀疑你?”梵温怔了下,漆黑的瞳一如既往的深,一点不像个十七八岁的孩子,他勾了勾嘴角,没心没肺的笑,不说话。我耸耸肩抄我的笔记,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由远渐近,视线里飘洒出一堆碎纸片,是从我的头顶落下来的,纷纷扬扬的好像下雪,残破不堪。最后落下的是被撕的惨不忍睹的书皮,那样子有些可笑。我懵了,抬头看见殷惠愤怒压抑的表情,更加不解:“做什么?”她似乎恼了,伸出食指恨恨的指着我的鼻子骂:“苏年,你装什么装,这难道不是你做的?”我垂头看了看桌上杂乱的废纸,和她手里倒着的书包,恍然明白,大概是哪个不喜欢她的人撕了她的书,殷惠当然要首先怀疑我,既有动机也有作案机会。有些无奈,我本想张嘴解释,忽然就闭上了嘴。说不是我她也不会相信,这场闹剧还不知道什么死后能收场,扭头看看梵温,他正自顾自的写着题目,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班级里大多数人的目光集聚在这里。我深吸一口气,压下恼火没有说话。殷惠以为我是默认了,指着我的手指突然朝我的脸抓来,说是火辣辣的疼一点不夸张,我抬手抹了抹脸,指尖染上点浅浅的红色。殷惠也愣住了,抿紧唇直直看着我。“我撕你的书,你抓我的脸,扯平了。”我把桌子上大面积的纸片拂到地上,微微一笑说。殷惠在那站了一会,看着梵温不肯走。梵温终于抬起头,像是刚看到她:“有事?”殷惠冷笑一声,把书包往我们桌上一摔,转身走了。我眨下眼睛,唇边笑容冷却,轻声说:“我没这么无聊。”这句话像解释又不像。梵温笑了,他声音和我一样轻,音质像一阵风,一吹就散了:“我知道,如果你想做什么,大概会直接跟她打架。”……后来我知道,这件事只不过是殷惠自我保护和挣扎的方法,她心里岌岌可危的天平终于轰然倒下,废墟凉烟,而我已无从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