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种从来没有过的窒息难受,他双眼睁得大大的,可视线却模糊得要紧,他看不清前方的东西,是黑潮的涌动或是缺氧关系。总之,他的意识进入一片混沌。潜意识已经知道自己来到了另一个地方。可是,他来到了一片无法呼吸的空间,他的呼吸道像是被冻结了一样。
手机的呼叫停止的那一刻正好出现在了这个地方,那个通讯永远的断开,已经不会再次响起。跟他联系的人听到手机发出的声音是“您所拨打的电话不在服务区内…………”他当然不知道,不在服务区内所指的是已经不在这个世界上了。他还以为是跑到哪个山区里断开了信号。
在地狱里断开了信号,听起来谁也不会相信的话。如果黑袍人知道这里是地狱的话,回去之后大概会说这样的话。可是…………没有那样的机会了。这里是地狱,不是别的什么地方,是让人能够产生绝望的地方。
他还在紧握着黑色长剑,他感觉到这是他现在唯一能做的,在什么也做不了的情况下,只有等待,机会来临的那一刻他会握着黑色长剑冲杀出去,他相信这把剑,相信自己的实力。然而他不知道双眼已经暗淡无光,他只是用微弱的意识强撑着。现在所有的想法都是在接近昏迷状态下的一种幻想,还有,他尝到了恐惧和绝望。
为什么刚才差一点就可以逃脱了却在最后的关头发生意外,是因为他不了解花藤式吗?如果真是这样,那他还真不该如此逞强,他还不是这个世界上最强的存在。但是他一直是这么认为的,他得到了最强的那个人的力量,那么就不该在这种地方失算。
“呀!”黑袍人发出一声竭斯底里的吼,突然间,他站了起来,立身于黑雾中,黑剑发出暴戾的锋鸣,震散四周黑雾。此时身体已经恢复正常状态,他闭上眼睛感受黑雾中仅剩的一条路,而后对准一个方向斩下,一道巨光将黑雾击穿出现一个大洞。
黑雾破开,出现一条无比宽敞的大道,仿佛一条明朗的通往离开的路。古朴沉重之意发出,一种飘渺的神咒吟唱、召唤,庄严神秘的气息降下。黑袍人走向那个方向,带着一种敬意,手中托着剑。
那就是他的逃出之路,黑袍人走近之后大门在黑暗中浮出,古旧,斑驳,威严的气势更甚,不容侵犯,像一桩远古的刑台;或者是布满獠牙的神话中的洪荒蛮兽,静静的匍匐。只要走过那个门,走过那个门…………就能离开这个充满恶梦的地方。他站在那道门前面,确实感觉只要穿过去就可以了,可是,还差什么?让他心神不宁。迎着那股庄重的气息,穿过了这个门。
“怎么?还没离开这个鬼地方吗!”黑袍人睁开眼睛,发现还是那么累,他还是和刚才一样,躺在黑漆漆的地方,只不过是意识终于比刚才清晰了。明明已经穿过了那道回去的门,可以回到原来世界的门,怎么一下子回到原点了?真像是做了一个梦。
黑袍人真想锤一下地,可是在这个什么也没有的空间,整个人好像飘浮着的,远方有很多黑暗的旋涡,拉开距离分排在四周。感觉随时会放出一股力量,把人生生吸碎。
“你在哭泣。”
谁?黑袍人确定有一个声音,虽然感觉自己的精神很弱,但是那个声音是听得清清楚楚的。谁在说话,跟谁说话。
“我在跟你说话…………”
黑袍人探望四周,却什么人也没有。
“不用看了,是我在和你说话,不过你看不到我。”
“你是谁。”黑袍人本来想愤怒的说话的,他讨厌有人在背后躲躲藏藏,做出那种冷笑,那样他会感觉有人在愚弄他。可是现在他连说话的力气都这么小。
“我?这个问题太愚蠢了。我一直在你身边,你居然不知道。算了,你应该对自己的能力还没有完全了解吧!靠那样的力量,你应该就能离开这里了,不然你就只能死在这里。”
“这里是哪里?”
“地狱,”深悠的声音变得凶戾,充满了愤怒,“难道你一点都不知道吗?自己进入了地狱。”
“地狱…………真的有这样的地方吗?”黑袍人心里闪过了一个画面,他永远也不想回忆的画面,也忘不了的画面。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那么被他杀死的家人就应该在这地狱里了。
“刚才为什么在那道门下停了下来。”远处的那道声音说。
“刚才的事情是真的?”黑袍人记得自己已经穿过了那道门,可一切又回到了原点,都白做了。明明是可以出去的,难道真的是幻觉?
“是真的,不是幻觉。”那个神秘的声音好像能读懂他的心。
那为什么没有离开?黑袍人发觉自己感觉不到现实和虚幻。他的身体淌着血,浑身上下的伤口又重新裂开,他清楚的感受到这种痛楚,绝望、无奈,还有憎恨。他再次想起把亲人一一杀掉的场景。那时候到底是自己,还是身边的人在痛苦、绝望、无奈。如果就此死去,那么这是否是一种赎罪。
到底为了什么才活着,明明亲手把所有的至亲全都杀掉了,把重要的人杀掉了。他应该没有什么觉得重要的。从那一刻开始感觉自己身负罪恶。
“你真的不想离开这里,选择留在这里吗。”那道声音过了很长时间再次出现。
黑袍人凝视前方的黑暗,保持着沉默。
“喂……回答我,不然你就永远也看不到我了。”那道声音急切而深沉,有什么东西正在消失,不得不作催促。
“快回答我…………快回答…………”
很快这道声音沉进了黑暗中,那或许是最后的希望之光,可是在这遥无边界的黑暗里,那缕渺茫容易破碎的光终究是无法抓住而揺碎了。
这个时候,他终于回想到了一些重要的东西,他要活着,必需活着。“不管你是谁,快点现身!”黑袍人朝着黑暗嘶哑的吼了一句。
没有得到答复,他的思维又开始模糊了,一只手抚住脑袋想极力的控制,另一只手握着突然变得很重的剑。终于跌跌撞撞的爬了起来,走出了几步。“幻觉,刚才的一切都是幻觉,必需靠自己……离开这里。”黑袍人想着,突然发觉到了不妙,有什么东西缠住了自己。
在那一瞬间,非常清楚的感觉到死亡的靠近,只差一步。而后它像是撞开了门,让人在心底蓦然惊醒。
一双无形的手穿过他的胸口,用力的扯了一下,在那个地方像是有什么东西被扯断了,而且感觉是很重要的东西。一条黑色的链子从胸口被剖开的那个触目惊心的洞口拉了出来,这条链子让人感觉不出有多长,直通往死亡之路。
魂链,与灵魂有密切关系的链子。此时黑袍人感觉到了有什么在震荡,在消散。